最近，张煜医生讲述了他所了解的肿瘤治疗领域的黑幕，如乱用药、诱导病人接受不必要的治疗，导致病人人财两空等，并点名了某三甲医院医生，称对方“让患者花10倍的钱，生存期明显缩短”。

 

帖子一出，舆论哗然，一时间无论内行外行，都将目光聚焦到肿瘤科，更是将文章中那位被点名的医生推到风口浪尖。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张煜医生第一次揭露内幕，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医生，在他知乎的另一条动态里，有提到更具体的身份，是上海某知名三甲医院普外科的医生陆巍。甚至还具体提到了，陆巍医生曾让患者自费3万一次，去进行早就被国家已经明令禁止临床治疗收费的NKT治疗。

 

 

NKT治疗，在2016年前后，这个词一度非常火，原因就是魏则西事件。据调查，魏则西生前一直听信的“细胞免疫疗法”，就包括NKT治疗，在魏则西事件之后，国家卫计委对包括NKT之内的细胞免疫治疗进行了收紧，只允许用于临床研究，而不能进行临床治疗。

 

 

 肿瘤治疗，真的那么黑吗？

 

事实上，超适应证用药在肿瘤治疗领域是被讨论已久的话题。

 

2017年发表于Journal of clinial pharmacy and therapeutics的文献综述指出，在系统回顾了1975年-2016年间23项抗肿瘤药物使用的研究后发现，住院患者的抗肿瘤药物超适应证使用率为18%-41%。在成年肿瘤患者中，13%-71%的病人接受过至少一次的超适应证用药。

 

超适应证用药之所以在肿瘤治疗领域普遍，除了张煜医生提到的“因利益驱动/医生知识更新不及时”以外，更多的是：药品说明书滞后于临床实践。

 

药品说明书更新程序复杂，耗材耗时，往往在临床研究已经证明某些药物可以产生疗效，但药品说明书还未更新。

 

抗肿瘤药物研发上市后可能对多种肿瘤有效, 但是制药公司考虑到成本因素以及申请新适应症的时间，没能及时更新药品说明书。

 

因而，在临床实践中，特别是当肿瘤患者先前的治疗药物或方案疗效不佳，现阶段又没有合适的药物时，出于及时治疗的需求，医生和患者都愿意承担风险去尝试新的治疗药物。

 

比如说，奥沙利铂被批准的适应症是结肠癌,但临床中常用于乳腺癌患者治疗；曲妥株单抗被批准用于ERBB2阴性乳腺癌 , 但是在ERBB2阳性乳腺癌中也有使用等等。

 

 

在这次张煜医生曝光的事件中，也涉及了超适应证用药的情况。他在一篇知乎动态之中，晒出过陆巍医生对一名胃癌肝转移患者的手写化疗方案。

 

里面出现的药物包括卡培他滨、奥沙利铂、培美曲塞、安罗替尼等。张煜医生质疑该方案的一个重要的点，就是某些药物不对症，比如培美曲塞，并没有胃癌的适应症，“说明书也没有说能治疗胃癌”，类似的还有安罗替尼。

 

我们无法确定这是出于对疗效考虑的超适应证用药，还是出于一己私利。对此，有媒体咨询了业内专家，但最后发现，专家们的意见也不一样。

 

天津医科大学总医院副主任医师、肿瘤学博士邵宜，以及哈佛医学院附属麻省总医院血液与肿瘤博士后研究员梁鑫，邵宜博士在丁香园的采访中表示赞同张煜医生的说法，认为培美曲塞、安罗替尼的使用没有必要。

 

梁鑫博士的则偏向于认为方案有合理之处，并给出了前沿研究的证据。

 

 

在肿瘤治疗领域，我们很难通过某一两种药，来定性“良心”还是“黑心”，也不是简单一句“缺乏监管”能够概括的。

 

 

用药体制监管？

 

比如上文就提到的，为什么在国家明确规定NKT不能用于临床治疗的情况下，陆巍医生依然可以给病人开相关的治疗，并且通过了医院的审核和收费呢，医院究竟有没有监管？

 

比如说，除了陆巍医生之外，文章中还提到了很多医生，会故意夸大病情，诱导患者进行不必要的治疗。那么现在都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又应该如何查处？

 

目前，对于张煜医生的看法，在业内，也是众说纷纭。有人赞赏他的孤勇，有人认为他是单纯的学术观点太保守，有人则认为他哗众取宠，抹黑医生群体来为自己引流。但无论动机如何，只要所属属实，能让医疗行业能有一点的改善，那这种曝光，就是有意义的。

 

 

功亏一匮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害群之马

 

医疗领域，或许存在一些害群之马，其实是社会不良风气在医疗领域的表现。在各行各业或多或少都有点不正之风的情况下，你没法指望医疗行业成为世外桃源和不受社会不良风气污染的净土。

 

你不能指望中国的官员都不腐败；你不能指望中国的执法人员都不腐败；你不能指望中国的媒体都不腐败；同样，你也别指望中国医疗行业是一片没有任何污染的净土。

 

中国医疗行业的害群之马，肯定是有的。

 

但是，道德败坏的医务人员，不会比给莆田系做广告的媒体更多，不会有收莆田系车马费的记者更多，不会比给莆田系当后台的各部门官员更多，不会比收莆田系保护费的执法者更多。

 

中国医生中败类的比例，不会比官员中贪腐者多，不会比记者中无耻者多，不会比执法者中收黑社会保护费者多，不会比任何一个行业中的败类比例更多。

 

但我也坚信99%的医生，任何诊断治疗都是为治愈患者病情考虑，就像我不是药神剧中所说：我是医生，我会为了患者战斗至最后一刻。

 

参考资料：

1.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16-05-05/doc-ifxryahs0069406.shtml 2.https://mp.weixin.qq.com/s/OF0SQMjnUG4Xrj-yoVlzZQ 3. 知乎-张煜医生 4. Saiyed, M.M., Ong, P.S. and Chew, L. (2017), Off‐label drug use in oncology: a systematic review of literature. J Clin Pharm Ther, 42:251-258. https://doi.org/10.1111/jcpt.12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