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与裴氏没有半点相似。
反而……有些像她地牢里的生母。
迟寒柏也只见过阮母几面,而且那时阮母的面容已经被人给划伤。
但隐隐也能看出,她与眼前之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迟寒柏的脸上满是困惑与迷茫,心中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过了片刻,她才带着一丝茫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您会找到我?为什么要救我。”
迟寒柏从未想过这一次还会被救起。
她突然觉得好累。
不知道为什么,死在她面前也会变得那么不易。
面前的女人看了一眼迟寒柏,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迟寒柏的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她不可能察觉不到。
只是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迟寒柏去死。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
不想再失去妹妹的孩子了。
如果迟寒柏也没了,那这个世界就真的没有和阮灵相关的东西了。
“我一直在寻找阮灵,却没想到在见面却是在乱葬岗发现了她。”
这是迟寒柏,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母亲的名字。
从前所有人都在说她是‘疯女人’,是‘贱妇’。
直到这一刻,迟寒柏生出了一番实感。
我的母亲叫做阮灵。
我同她是一般姓氏。
迟寒柏呆立当场,心中五味杂陈,泪水悄然滑落,竟生出了几分舐犊情深。
“阮灵。”她轻声呢喃着。
迟寒柏沉默了许久,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心脏就像是窗沿边悬挂的风铃,叮叮当当,胡乱作响。
可每一声响都是在述说着同一个名字。
“阮为国姓,你母亲唤阮灵,我名唤阮尊悦,倒也不曾想她给你留下了这个阮字。”
“你母亲年轻时说要外出历练,没想到这一走就是数年,以至于我们天人永隔。”
阮尊悦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若不是她身上的胎记,我也差点认不出她来。”
“寻到她后,便看她双手紧握,隐隐透着血色,本以为是他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东西,却不曾想……”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哽咽。
默了默收拾了情绪阮尊悦才继续开口。
“打开便是她血写出来的五个字‘女儿迟寒柏’。”
“直到这时我知晓你的存在,从此便一直在寻你。”
迟寒柏听闻,似乎感觉麻木的心脏突然生出了一个洞。
风一刮,就呼呼的疼。
嘴唇张了张,可半天,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阮尊悦轻轻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以后有姨母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迟寒柏身子一僵。
阮尊悦察觉到她身子的变化之后,眼神有些晦暗,又不动声色的将手放了下来。
知道迟寒柏现在还有些不适应,阮尊悦也没有勉强她。
“你先好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派人找我就好了。”
迟寒柏只是本能地抗拒别人的接触,但本心而论,她并不排斥阮尊悦的靠近。
或许是血脉亲情,亦或者是她能感觉到阮尊悦对她是报以极大的善意的。
长期的凌虐让迟寒柏心思敏感。
只是很多时候,她宁愿用麻木保护自己。
察觉到阮尊悦要离开,迟寒柏突然鼓起勇气拉住了她龙袍的一角。
“姨母……”她怯怯地唤了一声。
阮尊悦听到这声“姨母”,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来,这个向来坚强果决的女人,眼中只剩下了温柔与疼惜。
迟寒柏咬了咬嘴唇,似乎σσψ在努力组织着语言。
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您能跟我说一说母亲的事情吗?”
第33章
方才阮尊悦所说的话语,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迟寒柏的心上。
她未曾料想过,那个仅仅见过一面且有些神志不清的生母。
居然会在临终之际,还在那掌心之中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她对自己的生母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阮尊悦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感慨的神色。
她又缓缓坐到床边,眼里浮上一丝动容。
“你母亲,是个很温柔善良的人。”
“自小她就特别聪慧乖巧,对每个人都很友善,总是带着温暖的笑容。”
迟寒柏听得很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尊悦。
仿佛要从她的描述中拼凑出母亲的模样。
阮尊悦继续说道:“你母亲也很勇敢,面对困难从不退缩。”
“她热爱生活,对世间万物都有着独特的情感,我们曾一起度过了许多快乐的时光……”
说着说着,阮尊悦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我原以为,日子就会是这样地,没想到她会因为一个男子离开。”
“也没想过,这一去便是永别。”
说到那名男子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狠厉,不过转瞬即逝。
她又看向迟寒柏,眼里又恢复了柔和。
“寒柏,姨母真的很遗憾没能好好保护她。”
“不过好在我找到了她,她的身体现在还在皇陵好好保存着。”
迟寒柏的手指蜷了蜷。
她的眼里浮上一抹哀伤:“母亲活着的时候,我只见过她一面。”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去看看她,可以吗?”
阮尊悦看着迟寒柏那哀伤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姨母这就带你去。”
两人起身,一同来到了存放迟寒柏母亲遗体的地方。
迟寒柏缓缓走近,看着那安静躺着的身影,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母亲的脸庞。
也不知阮尊悦做了什么,母亲身上的伤都不见了。
她的肌肤如瓷般洁白,发丝如墨般铺散开来。
面容安详而宁静,精致的五官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美丽与温柔。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只是那笑容再也无法温暖任何人。
迟寒柏看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想要将母亲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母亲……”迟寒柏喃喃着。
心脏有一瞬间生出几分闷痛。
这是她叫阮灵的第一声母亲。
可是阮灵却再也听不见了。
阮尊悦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迟寒柏,任由她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情感。
过了许久,迟寒柏才慢慢站直身子。
迟寒柏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指责些什么。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为什么你没有早点找到她。”
“她真的受了好多苦。”
迟寒柏突然哭了出来,似乎想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哭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那悲恸的声音仿佛要冲破一切束缚。
她的双肩剧烈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打湿了她的面庞和衣襟。
她不仅仅只是在哭阮灵,也是在哭自己。
好像命运就是不愿意放过她们两个人。
在她们觉得没有希望的时候,给予一丝希望,却又让她们先饱尝痛苦的折磨。
她们在生活的泥沼中挣扎,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迟寒柏的哭声渐渐变得沙哑。
可悲伤却丝毫没有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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