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完成最后三件事后,就彻底脱离这个世界。
第一件事,她要妥善处理好自己的尸身。
脱离世界后,她的灵魂会回家,但肉身不会消失,她不愿把自己的肉身留给霍信川,更不愿意自己死后霍信川对着一具尸体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于是请求系统,在自己死后,帮她把肉身销毁掉。
霍信川,背叛誓言的代价,是我们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第二件事,她要处理好孩子的归宿。
她走的时候,无法从这个世界带走任何东西,包括孩子,她不愿把两人的孩子留给霍信川,故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孩子找一户幸福的人家。
系统帮她筛选出了最合适的人家,并以她的名义暗中联系了那家人。
第三件事,慕洛颜留下了一封信。
在悄然安静的无情山庄,霍信川为了不打扰她休息,并没有和她歇在同一处。
深夜,慕洛颜偷偷点燃烛火。
手中握着狼毫,却久久无法下笔。
十年相伴,到头来,镜破钗分。
从前只知兰因絮果是话本子里的一句戏词。
如今亲身体验,才知其痛有多深。
这痛苦。
密密麻麻,丝丝缕缕,蚀骨穿心。
若再来一次,她再不要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感情。
写着写着,一滴泪落在信纸上。
晕开了浓黑的霍。
满满一张纸快要写完了,慕洛颜红着眼,一笔一划写上最后一句话——
霍信川,辜负真心之人,要下十八层地狱。
……
在无情山庄休养了很久之后。
霍信川终于带她回了晋王府。久违的在梳妆台上收到了鸣月的信。
大概是这次霍信川找她时的疯魔,叫鸣月又有了危机感。
她又时不时给慕洛颜送信,事无巨细的告诉她霍信川近日又陪自己做了什么。
无非是给她送绫罗绸缎,陪她看戏解闷……
慕洛颜每每看完,都将这些信存在盒子里,心里没有丝毫涟漪。
就这样,好几个月过去了。
慕洛颜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临盆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接近临产的某个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不止。
深夜,慕洛颜和霍信川都入眠了。
突然有不长眼的小厮来敲门。
两人被惊醒,霍信川不耐的套上外衣出去。
“王爷,听风院那边……”
小厮像是被打断了一下,两人的声音的越来越远,应当是两人走远了些。
不一会儿,霍信川才回来。
他穿戴好衣袍,在她脸颊上摸了摸:“洛颜,我突然有公事,你先歇息,不必等我了。”
慕洛颜最近十分乖巧,哪怕霍信川连续几日不回府,她也不曾过问什么。
可这次,慕洛颜却伸出手,抱住了霍信川的腰。
“外面打着雷,我好怕,夫君,今晚不要走,可好。”
连霍信川都没发现,她已经很久没叫自己夫君了。
霍信川有些享受她久违的依赖,却仍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他失笑的摸了摸她的发,语气宠溺,“都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怕打雷?乖,夫君很快就回来陪你。”
最后,只在她脸颊落下一吻,人便离开了。
慕洛颜平淡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刚才的依赖就像从不曾存在。
慕洛颜听着外面的狂风暴雨。
忽然觉得,今夜的确很适合分别。
霍信川
如果你知道,这将会是你见我的最后一面。
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她安静的坐了许久,最后召唤出系统。
语气十分平静:“就是今夜,带我走吧。”
金光在黑夜中闪现,系统立刻回复:“好的,宿主。”
不多时,剧烈的阵痛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痛得脸色青白,却死死咬着唇,直到咬出血痕,都不让自己叫出声。
慕洛颜挺着肚子,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颤巍巍走到门外。
她走进院子里,浑身淋着大雨。
手上是一个竹筒模样的信号弹。
是霍信川曾经给她的。
“洛颜,当你遇到危险时,就发出这个信号弹,无论我离你多远,都一定会回来救你。”
慕洛颜仰着头,脸上满是雨水。
她缓举起手,将竹筒往半空中发射,
“嘭!”
一声烟花在空中响起,把夜幕点缀成绚烂的世界。
慕洛颜惨白着脸,一下又一下的发着信号。
没有看见那边表示接收的烟花,她就不肯放弃。
直到终于疼得失去了所有力气,慕洛颜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手上的竹筒也掉在地上,骨碌碌滚远了。
黑夜里,看不见血迹,但浓烈的血腥味哪怕是大雨也冲不散。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吵醒了,有侍女提着灯笼出来,一眼就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慕洛颜,顿时失声大叫。
“王妃!!!”
无数人朝她来,在灯笼的映照下,看见她整个下身都被鲜血染尽后,所有人大惊失色。
“叫大夫!叫稳婆!快去叫人!”
芳心院一片混乱,但传到慕洛颜的耳朵里声音都变得很轻了。
她微眯着双眼,听见远处的竹林被大雨淋得沙沙作响。
似是在向她道别。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心中默念。
霍信川。
你我,永不再见。
……
翌日,下了一夜的雨,清晨反而出了太阳。
霍信川刚上马车准备回府,就突然有暗卫过来禀告。
霍信川冷淡的开口:“何事?”
暗卫迟疑着开口:“殿下……昨夜王府有人给您发过信号,发了整整99道……”
霍信川一僵,会给他发求救信号的除了慕洛颜再无他人。
99道!
他的心狠狠一震,一阵不安冒上心头。
霍信川大怒:“为何不告诉本王!”
暗卫犹豫了一瞬,说:“您昨夜交代,发生任何事都不准打扰您……”
霍信川顾不得其他,连马车也不坐了,直接翻身上马快速回到晋王府。
刚下马,门口一直等着他回来的小厮侍女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霍信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连声音都在发颤。
“王妃呢?!”
下人们一边磕头一边哭。
“奴才该死!昨夜王妃突然临盆,难产大出血,王妃她……她已经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