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中印关系不温不火，但不论是在中国还是印度，多数人还是非常看好印度总理莫迪的。在莫迪第一个任期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花心思为把印度打造成一个既吸引全球投资者、又不掩饰自己是印度人的国家奠定基础。现在他要加倍下注。自今年5月以压倒性优势赢得连任以来，莫迪已经访问了近12个国家，寻求来自中东的投资，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德克萨斯州同台亮相，并在海边度假胜地接待了东方大国的领导者。他还与马来西亚和土耳其就一项令人震惊的决定发生冲突，该决定取消了印度唯一的穆斯林占多数的查谟和克什米尔邦的自治权。

▲印度还能照目前这个样子走多远？莫迪需要施展更大的能耐

在印度，克什米尔问题是令穆斯林感到担忧的几个问题之一，穆斯林占印度总人口的15%左右。莫迪的亲密伙伴阿米特·沙阿领导的印度民族主义政党印度人民党率先修改了穆斯林离婚法律，并更新了一份可能剥夺近200万人公民权的登记制度，其中包括许多穆斯林。接下来，莫迪和沙阿可能会在阿约提亚建造一座寺庙，纪念一位印度神的诞生。上世纪九十年代，印度教团体曾在同一地点夷平一座16世纪的清真寺，引发骚乱，造成至少2000人死亡，其中多数是穆斯林。

莫迪主张采取更强硬的对外政策，并采取措施安抚占人口多数的印度教徒，这让他的选民不再担心印度出现6年来最严重的经济放缓。但是，他能否继续维持民众对他的支持，可能取决于他能否通过严厉的改革措施，在这个亚洲第三大经济体释放增长，创造就业。澳大利亚格里菲斯大学教授伊恩·霍尔在一篇针对印度观察的文章中指出，考虑到大选的胜利，莫迪和沙阿可以辩称，他们有权采取这些行动，他们在议会肯定不会遇到什么有效的反对。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印度能否因此带来增长和就业，以及支持这两方面所需的经济改革。

莫迪的任务清单很长。银行系统背负着坏账，公共投资难以获得土地，而劳动法又让企业难以裁员，将大多数工人推入了非正规部门。而印度老早就开始实施的全国范围内的商品服务税（GST），由于存在大量例外，未能带来预期的收入。保护主义倾向保护了关键行业不受外国竞争的影响。印度人民党全国经济事务发言人阿加瓦尔则表示，该党一直以来都是“中间偏右”，致力于基础设施建设、税收合规和合同执行以促进经济增长。与此同时，他说，它将推动建立全国性的公民登记和统一的民法典——这些措施在过去遭到少数群体的抵制。阿加瓦尔说，我们还认为，民族主义和经济增长并不是相互对立的。没有财富，就无法实现福利目标。经济增长带来了蛋糕，只有这样才能分配蛋糕。这一切都意味着，莫迪对印度现状的掌控出了问题，他需要施展更大的能耐。

莫迪看到了一些亮点。在世界银行上周发布的年度营商环境排名中，印度跃升14位，至第63位。莫迪政府宣布了一项200亿美元的企业税削减，取消了对外国资金的征税，向境况不佳的银行注资100亿美元，并放松了在煤矿开采、合同制造和单一品牌零售贸易方面的外国直接投资规定。但这些举措可能需要时间才能显示效果。印度央行本月将全年经济增长预期下调至6.1%，为七年来的最低水平。削减公司税可能会进一步减少已经因转向GST而步履蹒跚的收入。膨胀的联邦债务已经缩小了地方政府的借贷空间，而最近的刺激计划可能会将印度的财政赤字扩大到7.5%，这是8年来的最高水平。

此外，联邦政府在医疗、水和卫生方面的举措也让印度各邦的领导者感到不安，这些举措传统上属于印度29个邦的地方政府。莫迪一直试图通过移动应用监控垃圾收集和基础设施建设，他的医疗体系独立于现有的国家框架。阿育史卡大学教授尼兰詹·西尔卡对此表示，这种不同寻常的权力集中一直是新政府的标志。虽然莫迪的权力增长可以帮助印度这样一个复杂的国家加快经济决策的速度，但如果政府压制批评的声音，也有可能适得其反。

印度政府已经对外界对其对外和贸易政策的批评采取了强硬立场。据当地新闻报道，在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联合国发表演讲，抨击印度取消查谟和克什米尔特殊地位的决定后，莫迪立即取消了原定的安卡拉之行。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也表示，印度“入侵并占领”了克什米尔地区。在克什米尔内部，居民仍然无法自由活动。

总部位于德里的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员拉胡尔·维尔马表示，未来几年，我们预计莫迪将扮演一个非常不同的角色——一个更重要的国际政治家，而阿米特·沙阿将成为印度国内的领导者。经济降温已经让莫迪感到意外，美国和其他国家在印度上下了大赌注，原本他们希望印度发展壮大，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如果没有释放其经济潜力的重大而艰难的改革，没有内部的和平与稳定，它将无法做到这一点。正如人们在莫迪的第一个任期内所看到的，他一直在美国、在联合国与海外侨民和投资者展开魅力攻势，而印度只能走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