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工业直播，重工业烧烤。”这句戏言能瞬间戳中无数东北人的笑点与泪点。

热情好客放得开，人人都是暖场王。这让mc天佑、辛有志等东北籍主播在秀场直播平台上异军突起。据长春一位直播机构老板介绍，秀场直播火爆时，仅长春当地就有二、三百家大大小小的直播公司。

如今，这些老铁、老妹儿们，却开始尝试着转向电商“带货”。

从2016年开始，淘宝直播这个纯电商平台为东北直播带来了新风，滋养出一大批在田间地头直播的农村主播。一家家直播机构也开始在中心城市长春落成，选品、直播、复盘，东北的电商直播同样走上了规范化的流程。

如今，东北主播们不用南下山海关，就可以在老家安安稳稳地卖货了。

老铁直播

“老妹儿们，开始直播啦！”

白山籍主播杰哥千千岁的开场白有些与众不同。这个东北女孩不但能歌善舞，而且一上来就自带笑点。

没开始介绍货品呢，杰哥先讲了一个段子。”昨天去饭店吃鱼，烧好的鲤鱼“呲溜”一声钻进了衣领里。”杰哥手舞足蹈地比划从衣服里掏出鲤鱼的动作，“服务员说，老妹你打包的方式也太特别了。”

粉丝们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有粉丝甚至评论，这有点像快手的小视频了。

杰哥直播的“神技”带着浓重的“东北基因”。生在白山脚下，杰哥从小熟悉人参、灵芝、鹿茸等东北养生滋补品的药用价值，“从小就是半个中医”，入淘之后经过系统的学习，成了一名“内外兼修”的美妆主播。

杰哥的另一项“神技”也曾惊呆过网友。一次，直播间里韩国的一个面膜品牌断货了，杰哥直接用流畅的韩语和商家连线。原来，在她从小生活的镇子上，生活着许多朝鲜族的孩子，她从小耳濡目染，学会了一些韩文，这同样得益于东北这片神奇的大地。

如果说南方的主播“理性”，那么东北的主播则“感性”。虽然每场直播也一样有密不透风的表格，但是“临时插入一两个款根本不是事”，东北主播一样能稳而不乱，侃侃而谈。

聚发财机构董事长罗凤魁说，东北小孩从小就聚在一起“唠嗑”，幽默爽朗是从小就练就基本能力。

熟悉的粉丝见到熟悉的经典款时，有时候是不用试用的，一句“老铁，下单了”，就足以号召他们剁手。一方面，有淘宝直播上主播的专业度背书，另一方面，秀场直播中的“老铁文化”仍在淘宝直播上延续。

转型之痛

在北京做明星经纪人7年，又做了7年秀场机构，麦秀东尼的创始人许冶感叹道，艺术是很难变现的。之所以认可淘宝直播，是因为这里有扎扎实实的承载物——货品。

直到2018年，麦秀东尼才从秀场直播机构转型为淘宝直播机构。如今，秀场的业务也在，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好做了。

东北的女孩牌亮条顺，东北的男孩幽默开朗，都是天生做直播的好材料。然而，当这些秀场主播转型成淘宝主播的时候，却遇到了难以言喻的痛楚。

首先，淘宝直播对主播专业度的要求绝不是“念说明书”，而要每天扎扎实实地拿出几小时来学习知识。而一旦入淘成为主播，常常半年都没有什么流量，要等粉丝基数起来了才能有所好转。比起一个月就有2、3万收入的秀场主播，恍如隔世。

其次，淘宝直播的工作强度也让许多秀场主播崩溃。之前只是轻松地唱唱歌，喊喊麦，每天直播1、2个小时，而如今却要被6、7个小时累得嗓子冒烟，并且被选品、维护粉丝、学习等内容榨干剩余的时间，再也没有“美容觉”可睡。

许冶介绍，从秀场转型成功的主播不多，这些心性未定的小年轻大都早早打了退堂鼓。那时他每天要做的就是鼓励这些内心脆弱的小女孩，直到另一批专门适合做淘宝主播的人涌进来。

这批人是年纪30上下，有生活阅历，并有动力的人。“至于长相，过得去就行。”

这些从社会上重新招聘的主播与传统东北网红呈现出全然不同的画风：虽然没有天佑般机关枪似的吐字，但也妙语连珠，时不时令人捧腹。虽然没有辛巴那样洗脑宣传语秒卖几十万，但扎扎实实地讲解了产品的功效、性能，引导粉丝理性消费。

麦秀东尼有一位33岁的主播，未婚未育，却怀有在北京买房的梦想。为了实现梦想，她每天播完了第7、8个小时，还要继续播第9、10个小时。常常要许冶嘱咐助播把她“拉下来”。

“这种转型，是轻松愉快的秀场直播所没有的。”

许冶介绍，东北的秀场主播想转做电商主播的至少占八成，“大家都知道秀场不是一个长久之计。”然而，当东北只有土产可卖的时候，只能成就辛有志这样极个别的网红。当东北本地的直播机构、供应链逐步完善以后，老铁们可以买美妆、服装等各种品类，转型之路也顺遂起来。

虽然目前转型成功的还不到一成，但已经是一个良好的开始了。

东北孩子的希冀

“所有的东北孩子都是农民的孩子，我们是吃着酸菜、榛蘑、木耳这些山货，喝着宏宝莱长大的。”聚发财董事长罗凤魁这样说。

东北所产出的“货”大多是一些土特产。

曾经，村播在广袤的东北大地上遍地开花：住在长白山脚下的挖参小哥；住在中国边境经常越境采购提拉米苏的东北姑娘；坐在自己家院子里“崩爆米花”的退伍军人。

而除了家乡的土特产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东北的中小主播们常常面临“无货可卖”的情况。

造成了许多东北主播南下的现象。多才多艺，能用法语唱歌的中法夫妻中的Tina就是东北姑娘，而在广州做直播；圈粉无数的健身达人24k小姐姐则操着亲切的东北普通话，在北京做直播。

寰亚、聚发财、麦秀东尼等机构的老板们有一个很大的野心：在未来成立一个东北淘宝直播机构联盟，整合东北的直播资源，让东北的主播们不用南下山海关，就可以在家乡茁壮成长。

“就在家门口，东北主播们就可以卖服装、化妆品、保健品。”通过伶牙俐齿的东北老铁，销往全国各地。

全国首家直播美妆供应链基地落户长春

11月的长春气温已经步入零下，在红星美凯龙25楼的选品区里，每天至少有100件快递寄送到这里，然后整齐罗列如如书馆书架的货架上。

2个月前，全国首家淘宝直播美妆供应链基地落户于此。从此，“东北缺货”的论调被改写了。

寰亚机构创始人李健介绍，把选品区的货物按照A-Z的顺序罗列，是为了提高效率，系统化管理。

一件商品能否进入直播间要经过三道筛选。先由商务大致计算库存、原价、优惠价、佣金比例等指标，再由主播助理审核是否符合整个直播间的风格，最后，则要由主播亲自试穿、试用，确认产品质量OK，才能进入直播间，否则，则要被弃置在“返样区”退回。退回的商品多达40%。

基地的货源靠广州、杭州寄送而来，甄选之后，再服务于整个东北区域的所有美妆类主播，“东北这样的存活模式，南方几乎没有，没办法，这是先天条件决定的。”李健说。

东北直播机构不但选品流程严格，而且节奏紧凑。墙上挂着“6天”的天猫双11倒计时板，十几个运营紧锣密鼓地整理库存、做图、上链接。

主播和助播则在直播间里用爽朗的东北普通话和粉丝“唠嗑”。“唉呀妈呀、太好看了！”“老铁们开始下单！”

一边欢快爽朗，一边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