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印度的‘退群’也为其余的15个成员国之间达成更开放、更高水平的协议提供了条件。”

文/时代财经 刘沐轩

在经历了长达7年的长跑后，在11月4日泰国曼谷举行的第三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领导人峰会上，除了印度之外15个成员国发表联合声明：所有的书面谈判以及市场准入规则的谈判已经结束，成员国将于明年签署协议。

RCEP，即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由东盟10国于2012年发起，后来邀请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共同参加，旨在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建立统一市场的自由贸易协定。

“印度此次’退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政府要保护国内数亿人口所从事的农业和制造业。”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刘小雪11月5日在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认为，印度的“退群”也为其余的15个成员国之间达成更开放、更高水平的协议提供了条件。

印度“退群”动机

印度有自己的苦衷。

“印度的农民、商人、学者和整个产业都支持这个决定。而印度的工人和消费者同样重要，就购买力平价而言，他们使得印度成为成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因此，当我根据全体印度人民的利益去衡量RCEP协议时，甘地精神的指引和我自己的良心使得我无法得出肯定的答案。” 印度总理莫迪在本次RCEP领导人峰会上如是说。

对此，刘小雪表示，印度此次“退群”，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政府要保护国内数亿人口所从事的农业和制造业。“在RCEP的协议下，各个成员国之间关税降低，将进一步扩大印度持续了几十年的贸易逆差，导致印度商品更难出口，国民经济陷入停滞。“

同时她还提到，在RCEP的成员国中，印度的关税水平较高，大概在6%到8%之间，而日本和澳大利亚的关税水平则相对较低，在1%到2%左右。“印度若加入RCEP，维持低关税水平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

印度总理莫迪在第三次RCEP领导人峰会上。（图源：印度时报）

印度时报援引印度谈判代表的话表示，RCEP可能迫使政府将包括手机在内的几种商品的进口关税降低到2014年的水平，从而影响“印度制造”。如果印度政府同意降低关税，可能将承受大约五千亿到六千亿卢比的损失。

这样的经济损失对印度来说是难以承受之重。近年来印度经济发展速度放缓，据世界银行统计，2016年印度的GDP年增长率还在8.2%的高水平，而2017年及2018年的GDP年增速均就下跌到7.2%。另据印度政府官方统计，今年前三季度的GDP增速甚至低于6%。

对此，刘小雪指出，目前印度宏观经济发展缓慢，通货膨胀也日益加剧，莫迪政府在这种环境下选择拒绝关税下调，缓解贸易逆差，是合理的选择。

印度的GDP增速的统计和预测。（图源：世界银行）

莫迪政府上台以来一直致力于发展出口导向型经济，努力吸引外商投资，促进出口，力求学习中国崛起的道路，打造“印度制造”的品牌，但目前尚未取得显著成效。

而与此同时，印度总人口在2019年达到13.7亿，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难题。据印度官方统计，截至2018年6月，印度的失业率达到了45年来的最高水平，城市男性失业率为7.1%，城市女性失业率高达10.8%。

印度观察家研究基金会（Observer Research Foundation）的分析人士此前指出，从印度各产业的就业人数来看，农业约占50%，服务业约占20%，制造业仅为10%左右。刘小雪强调，影响印度就业率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够创造大量就业岗位的制造业发展跟不上印度人口的增长速度。

因此，在RCEP的自由贸易体系下，发展水平较低的印度国内制造业所生产出的商品就会轻易地被质优价廉的外国商品抢占市场，从而更加难以生存。这也是为什么莫迪在会上强调称：“此次协议将影响所有印度人的生计”。

两害相权取其轻

其实，这并不是印度第一次在国际贸易谈判体系中“退群”。

早在2013年底，印度就提出要退出世贸组织的《巴厘行动计划》，理由是其可能会影响到印度的粮食进口。按照当时协议的内容，世贸组织应在今年7月31日前，在世贸组织成员一致同意的基础上，将《贸易便利化协议》加入世贸规则体系，协议主要惠及贸易便利化、农业、发展等领域。

然而，因为印度等几个成员国在关键时刻突然表示反对，作为在农业问题上分歧最大的两个国家，美国不得不与印度就此问题展开谈判，并最终于2014年11月13日达成了协议，同意印度的粮食安全计划将不受世贸条规的制约。

在过去七年中，印度一直参与RCEP的谈判，其中超过五次是在莫迪领导的政府中进行的。但多年来，印度国内在RCEP的问题上一直存在分歧，而现在印度经济陷入困境，也影响到了政府对贸易和投资的看法。

据印度斯坦时报报道，印度国内的反对党表示支持莫迪的决定，认为他没有”抛弃人民“。

从RCEP为成员国带来的长久利益来考虑，刘小雪认为，虽然对印度来说，面对国内经济的困境和错失掉RCEP的长远收益，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但与其和有着这种担忧的印度强行达成低水平的协议，印度的“退群”恰恰为其余的15个成员国之间达成更开放、更高水平的协议提供了条件。

若印度不“退群”，RCEP将惠及34亿人口，涵盖40%的世界贸易量，影响1万7千亿美元的GDP。（图源：Concept News Central）

为了应对快速变化的全球环境和日益复苏的贸易保护主义，RCEP谈判的完成将打造一个涵盖全球近一半人口，跨区域且开放的贸易和投资环境，并成为多边贸易体系的有力支柱。

刘小雪指出，RCEP超越了传统的FTA（自由贸易协定），其开放和合作不局限在商品贸易上，而是上升到了产业升级的高度，是一个综合的共赢协议。同时，面对近年来反全球化和单边贸易的波澜，RCEP也明确表达了15个成员国对倡导自由贸易的坚定不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