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贾又福

贾又福谈“相反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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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祖坛经》中记载了慧能传法给众门人法海等，讲三十六对法。出、入、即、离，贯穿一起。一切皆离不开两极矛盾的对应与和谐（即因缘关系）。如法相语，有与无、色与空、动与静、清与浊、有相与无相、有漏与无漏，皆成对应关系；又如自性起用对应，长与短、愚与智、直与曲、实与虚、烦恼与菩提、生与灭、常与无常、邪与正、痴与慧，等等，共三十六对。

▲贾又福作品《大岳精魂》局部

兹录一段原文：“若有人问汝义，问有将无对，问无将有对；问凡以圣对，问圣以凡对。二道相因，生中道义……设有人问，何名为暗？答云：明是因，暗是缘。明没即暗，以明显暗，以暗显明，来去相因，成中道义……”（《六祖大师法宝坛经》）

▲贾又福作品《大岳精魂》局部

精神化即是人化，精神是智慧与情志的浑化，艺术上的“相反相成”集中地反映了勇于追求拓展与突破常规的人格睿智与热情，因此，历来为艺术家和艺评家所标举。如放与微(苏东坡“真放本精微”)、丑与美(刘熙载“丑到极处便美到极处”)、虚与实(黄宾虹“求实在虚，得虚于实”，古人“于严实之中见空灵”、“于浑厚之中得清奇”)、清楚与模糊、奇变与正统、苍与润、巧与拙、密与疏、黑与亮、文与武、秀与老、藏与露、快与慢、乱与治等等，都渗透着人的思维、情趣、认识和意志，因之，这些精神化的艺术取向，主导着艺术语言的开拓，作为理想的审美规律，而为一代一代的来者在实践中探求，且不断有新的发展。石涛诗云“画法原 通书法律”;李北海书法，论者谓之“香象渡河”，用其全身之力于虚无缥缈之中，有若无，实若虚，“金铁烟云”，寓刚强于婀娜之中。用这些来比喻相反相成的道理，再形象不过了。

▲贾又福作品《大岳精魂》局部

大凡好诗好画，都渗透着相反相成的审美规律。“踏天磨刀割紫云”这样的奇句，刚与柔的契合，虚与实的相谐，显而易见。“曾惊秋肃临天下，敢遣春温上笔端。”亦是冷凌中的热烈，热烈中的清醒。“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极豪迈的气概与极细微的感情变化，发人深思。石涛云：“我之为我自有我在。”只有特立独行的高品位、博涵养思想人格，才能有特立独行，而且高品位艺术精神和艺术语言。

▲贾又福作品《大岳精魂》局部

但石涛的“我之为我”，韩愈的文章“必出于己”又必须从众家之长而来，必须如杜甫所说的“不薄今人爱古人”的“转益多师”修炼中来，这也是相反相成的哲学规律。“我之为我”何其难！难在首先找到“真我”，紧接着便是坚持长期修炼“真我”的品格、高度。坚持不易，修炼更难，难在深刻认识“非我”，更难在将“非我”与“真我”贯通运化。将自我之外的人文精粹为蒙养自我之用，自我也便精粹了许多，最终不忘襟怀民族大我，为民族文明增加光彩。

▲贾又福作品《大岳精魂》局部

我在山水画的艺术实践中加深理解中道之义，并在山水课教学中，对同学们一再强调相反相成，对立统一规律的重要性。对立的两极，来去相因，这一哲学思辨命题，这在对山水画高层面审美规律的把握与实践中，乃是至关重要的，是必须长期修炼的真功夫。艺术规律的“一对万”、“道对器”，物质对精神、具象对抽象，真正合于古儒“天下之理，无独必有对”。因之，以哲学精神为开蒙，即能认识“纯抽象”等理论一面而执的偏差。所以贵在相反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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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又福《大岳精魂》长卷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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