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2年1月3日，美国加州圣何塞市陪审团裁定，宣称“滴血验癌”的血液检测公司Theranos的创始人Elizabeth Holmes面临11项指控，其中4项罪名成立。由于欺诈投资者数亿美元，Holmes或面临长达20年的监禁与巨额罚款。

从曾经的“女版福布斯”到今天的“准囚徒”，令人唏嘘不已。

回顾Holmes成功的经历，没有人不称赞她一句“天才少女”。2003年，年仅19岁的Holmes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创立了Theranos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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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anos，取自英文治疗(Therapy)和诊断(Diagnosis)。她的目标，是建立一家直接向消费者提供血液检测的公司，在外人眼里她也冲自己的这一目标在不断努力。

果不其然，Holmes成功了。2014年，Theranos公司成功推出拥有专利技术的Edison血液检测仪，并称这项新技术可以实现无痛指针血液检测。只需一滴血，便可以进行240多项医学检测，4小时即可出结果，每次检验仅需2.99美元。小到胆固醇，大到癌症，均可检验出来。

这一“突破性的创新”轰动了整个医学领域，Theranos公司的这项新技术被认为“掀起了一场疾病诊断的革命”。雄心勃勃的Holmes还引进了知名顾问和投资者，包括美国前国务卿、前国防部长等，为自己的公司坐镇。

2015年，Holmes和她创立的Theranos走向巅峰，公司估值达到了惊人的90亿美元，Holmes本人也凭借45亿美元的身价，跻身福布斯全球最年轻的女性亿万富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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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景不长。2015年5月，多伦多西奈山医院的临床生化负责人Eleftherios Diamandis公开发文喊话Theranos公司，认为该公司夸大其词。华盛顿大学研究员Paul Yager也认为，“从一滴血中获取一切的想法，存在一个根本性缺陷”。

从那之后，Holmes的诡计开始破灭。2015年10月，华尔街日报记者John Carreyrou采访了大量Theranos前员工，将该公司的血液检测结果与专业医疗检测机构进行对比，发现Theranos公司的血液检测技术面临巨大问题，检验结果存在不准确和隐瞒的情况。这位记者甚至还写了一本书《Bad Blood》来揭露Holmes背后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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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anos几经挣扎后，于2018年解散。Holmes也于今年面临11项共谋和欺诈指控中的4项罪名成立，这4项罪名均为2010-2015年之间欺诈投资者数亿美元，4项涉及欺诈病人的罪名不成立，3项涉嫌欺诈投资者的罪名未作出裁决。

事件一出引发了公众对“血验癌症”的思考。这项技术究竟是“医学奇迹”，还是“弥天大谎”呢？

事实上，就现有技术而言，癌症的筛查并非那么简单。现阶段临床上的诊断，往往要通过体格检查、特异性化验、影像学检查、病理学检查等多种方法联合才能确认。如果仅用简单的血液检测就能诊断多种癌症，无疑能颠覆癌症早筛领域。

血液验癌，并非“海市蜃楼”。就在前几天（1月4日），牛津大学团队在美国癌症研究协会(AACR)期刊《Clinical Cancer Research》上介绍了一种微创且廉价的血液测试新方法，可用于非特异性症状患者的癌症检测，以及判断恶性肿瘤是否已经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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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研究从牛津郡疑似癌症患者(SCAN)中招募了304名参与者，他们有着非特异性的患癌体征和症状，比如疲劳、体重减轻、胃肠不适等。研究人员收集了参与者的血液，并采用核磁共振(NMR)代谢组学法对血液中的代谢物进行分析。

该试验并非针对单一的癌症类型，而是包括了大肠癌、肺癌等多种实体瘤。结果显示，使用NMR代谢组学技术，每20名癌症患者中有19名能被正确检出癌症，癌症检出率高达约95%。在癌症患者中，检测出癌症转移的准确率达94%(95%CI: 7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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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研究的目的，是为医生进行癌症检测提供便捷，因此研究人员的试验设计仅局限于医疗行业。同时受检测方法的限制，采集的血液量是有要求的，不仅要达到150μL，还需要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操作来实现NMR代谢组学方法。

事实上，血液检测癌症并不新鲜，但Holmes引以为豪的“滴血验癌”在现阶段不过是“天方夜谭”。

Holmes的设想是美好的，她试图仅采集10μL甚至更少的血液，迅速进行从血糖到肿瘤标记物等多达240项指标的检测，且价格更加便宜。

她在很多连锁药店中设置了Theranos的健康中心，方便消费者随时手指采血进行血液测试。投资者和消费者以为，Theranos公司会用其新研发的机器Edison来分析收集到的血液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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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情况却是，Theranos公司仅有的一款产品Edison，只能检测几项指标，且偏差也出奇地高。为了“圆谎”，Holmes花重金购买了多台西门子公司成熟的商业血液检测仪进行血液鉴定。为了满足传统设备的规格和检测要求，采集来的血液样本必须要进行稀释来增加体积，得到的结果显然是不准确的。

Theranos公司从巅峰到落寞甚至不到一年的时间，Nature评论这件事时说道，“这件事应该对相关领域人员起到警示作用”。特别是对于刚创立的公司和生物技术领域的企业家来说，尽早分享数据，参与同行评审，是十分必要的。

Yager认为，如果Holmes参与了同行评审，那么她在欺骗投资者之前，就会发现公司存在技术上问题。虽然这可能会迫使Holmes关闭她的公司，但起码可以使她免除牢狱之灾。

 

参考文献：

[1] Metabolomic Biomarkers in Blood Samples Identify Cancers in a Mixed Population of Patients with Nonspecific Symptoms. James R. Larkin, Susan Anthony, Vanessa A. Johanssen, Tianrong Yeo, Megan Sealey, Abi G. Yates, Claire Friedemann Smith, Timothy D.W. Claridge, Brian D. Nicholson, Julie-Ann Moreland, Fergus Gleeson, Nicola R. Sibson, Daniel C. Anthony and Fay Probert

Clin Cancer Res January 4 2022 DOI: 10.1158/1078-0432.CCR-21-2855

[2]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2-00006-9

[3]https://medicalxpress.com/news/2022-01-blood-patient-cancer.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