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常桉一眼，他的脸上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却不显可怖，反倒平添一种残损的美。
我抬手想要碰一碰他的伤。
常桉接收到我的目光，偏过头垂下眼望向别处，眼神带着些许慌张。
“别看，莫吓到娘娘。”
我收回了手，看到常桉黯淡下去的眼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的院子偏僻，消息也闭塞。
在我刻意打听下，第二天才知晓了昨日事情的结局。
黎千初听了我的话没有吃下那些吃食。
和我说的时间大差不差，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潜入了她的房中。
黎千初趴在桌上装睡，引得人上前，趁其不备一把将人制住。
随后利落的卸了他的下巴，以防他服毒自尽。
她没有等着秦北昭过来，而是径直唤来了近卫。
第13章
让人拿着兵符调了人将她宫中团团围住。
将她宫中被人安插的眼线一个个揪出，手段稳狠利落。
等到秦北昭得到消息赶到时，她院中几个宋叶云的眼线基本都被揪出来了。
虽然没人供出幕后主使，但拔出她的爪牙也足够她难受一阵子。
可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秦北昭和黎千初仍旧生了嫌隙。
秦北昭在宋叶云的煽动下，说黎千初在宫中私自调兵，哪日反了也未可知。
黎千初怨秦北昭护不住她，却还要将她困在身边。
我听得唏嘘。
却也明白，或许剧情是个不可抗力，我们终究是被剧情的洪流裹挟着前进，或许能改变些无关痛痒的事件。
但却改变不了最核心的东西。
我回了院子，还没咂摸出味来，就听到外面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上驾到——”
我忙上前行礼。
这次没有想象中劈头盖脸的巴掌和惩罚，却更令我心惊。
秦北昭握住我的手，将我带进房中。
他靠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不浓，应该没有醉。
常桉垂着头立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没敢去细究他眼中的含义。7
那天晚上我收回手之后，就像收回了我和他之间的所有身份以外的感情。
我没再去看常桉，而是跟着秦北昭进了屋子。
秦北昭一反常态的温柔，将我带到梳妆镜前坐着。
他站在我身后摩挲着我的眉眼，轻声开口。
“她要是像你这般乖顺听话就好。”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面帘。
坠着宝石的银链随着他的动作叮铃作响。
秦北昭将面帘覆在我的脸上，对着镜子点点头，轻声道。
“这样才对，更像初儿了。”
随后他将面帘替我系起来，又摩挲着我的肩头。
此时已经晚春时节，白天的温度已经很暖和了。
但我却莫名觉得心底发寒，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寒毛直立。
秦北昭皱着眉不悦：“你身上太细嫩，没有初儿打仗落的疤痕。”
我心中警铃大作，忙跪下求饶。
“皇上，嫔妾怎敢跟贵妃娘娘比，她是英雄，是您珍爱的人，嫔妾不过一个孤女，什么都不会，幸得皇上垂帘，才得以侍奉左右……”
秦北昭看着我的眼，像是在透过我的眼看着黎千初。
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将我扶起来，粗粝的大掌卡着我的下颌。
疼痛让我忍不住后退。
许是后退的动作惹恼了秦北昭，他制住我的动作愈发狠厉。
我疼得直发抖，面帘在挣扎中晃动，发出叮铃脆响。
他的声音沉下来，进门时心平气和的温柔不再。
“乖些可以让你少痛些，若是再挣扎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从他阴沉的声音中品出，他今日和以往的怒火都不太一样。
是帝王威严被挑衅的暴虐和疯狂。
我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抖着，却不敢在挣扎。
他从怀中掏出匕首，镶着宝石华丽的刀鞘下是寒凉的刀刃。
匕首贴近肌肤的冷冽和冰凉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
“刺啦——”
秦北昭从我胸口的正当中划开一道常常的口子。
上半身的衣衫应声滑落肩头。
随即他刀尖一挑，我腰间的裙带也断开，落在地上。
像一朵颓败的花。
秦北昭打量着我的身体，刀落在了我的肩头、腰侧、后背、大腿。
每一刀下去都在雪白的皮肉伤痕开出道道鲜艳的裂口。
一簇簇糜烂的红花在我身上绽开。
第14章
我的求饶、痛呼不绝，泪和汗珠齐下。
我痛得几乎要没了知觉，浑身抖如筛糠，却不再求饶。
我知道，没有用。
在这个权利之上的朝代，除了绝对的实力没有任何东西能救我的性命。
模糊间我似是听到了常桉想要破门而入，被人制住。
挣扎的、抵死反抗的微弱动静。
常桉，没用的，别白费力气了……
我想说话，可极大的痛苦几乎让我昏厥。
到最后，我像条死狗一般瘫倒在地，浑身上下皆是参差不齐的伤口。
血淌了满地，我倒在血泊之中，眼前渐渐模糊。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模糊的听到秦北昭似是心情极好的模样吩咐着。
“无碍，放了吧，让他去照顾余嫔，不对，封为余妃吧。”
“命太医用汤药吊着她的命，但不许给外创药。”
帝王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关系的两个人的命运。
我被恩准活下来，常桉冲撞圣驾也被轻描淡写的带过去。1
“娘娘，娘娘！”
我听见常桉冲进屋里，跪在我面前痛哭出声。
他如今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态。
我想或许我伤的真的很重吧。
昏沉间，我梦到了我回家了，爱我的父母还在家中等着我，母亲和往常一样怪我工作不着家，也没有消息。
父亲笑呵呵地打着哈哈，说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还没来得及多感受这片刻的温馨时光，我便被浑身持续的痛痛醒了。
睁开眼，入目依旧古色古香，鹅黄的床帏，床头依旧是摇曳的烛火，萦绕在鼻尖的是浓郁到难闻的中药味。
没有慈祥的父母，没有明亮的屋子，没有熟悉的饭香。
我不知道原世界中的我怎么样了，我的父母又如何了。
来带这个世界三年，这个问题几乎是我不敢细想的。
一想到他们头发花白、身子佝偻却再找不到我的模样我就鼻头一酸。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回不去，即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也还是在这个让我身心折磨的世界。
我又闭上了眼，似乎这样就能否认这个现实。
这个世界，权利的巅峰可以为所欲为。
我在秦北昭的面前不过一只可以随意摆布的玩具，任他揉圆捏扁。
可这权利是我赋予他的，这样暴虐无度的性格也是我赋予他的。
不过从前是我坐在书外的世界，看客一般打下一行行文字。
看别人的命运在我的笔尖被翻覆，如今我来到这个世界。
从前我叠加给别人的苦痛、折磨都百倍还回了我的身上。
我想纠正这个错误，将我赋予秦北昭的权利收回，成千上万的百姓的性命不该捏在这样一个暴君手中。
“咳咳——”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浓郁的中药味传了进来。
“常桉……”
我声音此时有些沙哑，因为疼痛并不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但常桉整颗心似乎都落在我身上。
他听到动静忙往屋里跑，期间似乎还撞翻了什么东西。
“娘、娘娘，奴才在，您醒了！？”
第15章
常桉慌得手脚并用扑倒我的榻前。
似乎是想抱我，但顾忌着我身上的伤，手伸出来又收回去。
我的小臂也有秦北昭划出来的刀痕，动一动浑身的伤都扯得痛。
但我仍旧抬手握住了常桉的手。
常桉立马回握住我。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抖，我侧过头看见他的眼底一片猩红。
望着我的眼神复杂之际。
痛苦、悔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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