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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情深，变成相看两厌。
　　姜绾凝远嫁那日，她的丈夫顾北霄在娶平妻。
　　甚好。
　　顾北霄，往后余生，只当我俩从未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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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殿内。
　　“父皇，儿臣愿去和亲。”
　　话落，姜绾凝朝御座上的皇帝深深跪拜下去。
　　就在前几日，敌对十年的燕国突然议和，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当朝嫡公主和亲。
　　皇后只有一位掌上明珠，不满十五，又怎肯应允？
　　姜绾凝听说，昨天皇后甚至开始绝食明志。
　　因此，她今日便一早进宫，‘为君分忧’。
　　见皇帝面色深沉一语不发。
　　姜绾凝再次跪拜下去：“父皇，只要儿臣记在皇后名下，又是自愿和亲，想来燕国绝不会有何意见。”
　　她如此贴心之举，却让皇帝一拍桌案：“胡闹！你早已嫁人，若让你和亲，朕岂不是伤了永安侯的心。”
　　提起永安侯，姜绾凝的心猝然一痛。
　　伤心吗？
　　若是真的让顾北霄知道，怕也是只会放鞭炮庆祝。
　　成婚这四年，他又何曾将她当做妻子看待过一日？
　　十二年前，姜绾凝的母妃娘家被抄家流放，母妃自缢而亡，死前，为姜绾凝求了一份恩典。
　　——她求了一纸婚约，以保姜绾凝不会孤立无援被人欺辱。
　　就这样，姜绾凝独自在冷宫长到及笄，被一顶小轿抬去了永安侯府。
　　原本，她是满怀着期待的。
　　只因小时候饿的受不了，姜绾凝偷跑出冷宫，却撞见了当时是太子伴读的顾北霄。
　　当时十一岁的顾北霄听闻她的身份，将她扶起，给了她一块玉牌。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只要有永安候府一天，就没人敢欺负你。”
　　虽然很快被冷宫嬷嬷抓回去，可顾北霄这句话却成了姜绾凝灰暗童年中唯一的希冀。
　　——嫁给他，离开冷宫，和顾北霄相守一生。
　　可等她真的嫁进永安候府，却发现从前希冀的一切，已如大梦一场空。
　　九年不见，顾北霄已经心有它属。
　　大婚当日，他将梨花带雨的柳如烟护在身后。
　　“公主是圣上赐婚的侯府主母，本侯不指望公主如何当家，只希望公主莫要难为烟儿。”
　　没有疾言厉色的下马威，可顾北霄穿着与她一样的红色喜服，却护着另一个女人的样子，已经足够叫姜绾凝心凉。
　　唯一的丫鬟小桃安慰她：“公主，只要您做好妻子的本分，侯爷总有一天会被打动的。”
　　姜绾凝信了，尽心尽力整整四年，却始终见不到顾北霄一个笑脸。
　　如今……她不想再等了。
　　“永安侯和儿臣一心为父皇分忧，还请父皇应允。”
　　皇帝按着眉心：“绾凝，莫要胡闹。”
　　皇帝此前从不唤她闺名，姜绾凝明白，皇帝已经打定主意让她和亲，只不愿背上一个冷血薄情的骂名。
　　她只能再一次递上台阶：“儿臣知道，父皇担忧儿臣，但事关江山社稷，儿臣身为公主，享天下之仰，万死不辞，求父皇成全！”
　　“为免遭非议，还请父皇和亲之日再去永安候府册封儿臣。”
　　姜绾凝深深跪拜，良久，才听到一声满意的叹息。
　　“朕允了。”
　　“吾儿大义，除夕之日，朕定亲自送你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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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宫回到侯府，姜绾凝进门便对上顾北霄的视线。
　　他开口，语气平和，却听来无端寒冷：“听闻公主进宫了？”
　　就像他这个人，温润如玉，却始终隔着厚厚的冰霜。
　　姜绾凝避开视线：“天气凉了，妾身院中炖了些冰糖雪梨盅，侯爷要去用些吗？”
　　顾北霄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漠，说出的话却是讥讽。
　　“公主都去找皇上了，本侯哪敢不从。”
　　他还以为自己找皇帝是为了争宠。
　　姜绾凝心中凄然一笑，神色平静地行了礼：“妾身恭候侯爷。”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扶风院中，顾北霄接过雪梨盅，轻抿了一口。
　　姜绾凝看着他。
　　忽然发现，嫁进顾府四年，这是他第一次和她坐在一张桌前用餐。
　　心口微微刺痛，她张唇想要说什么。
　　顾北霄却突然放下勺子，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眼底有了几分温度，语气也不似从前冰冷。
　　可说出的话，却是残忍。
　　“下月十五是喜日，我要娶烟儿做我的平妻。”
　　姜绾凝怔了怔。
　　原来这才是顾北霄来自己院中的原因。
　　当朝律法：公主出嫁四年不得纳妾，如今四年将将过去，顾北霄便迫不及待了。
　　姜绾凝怔然打量着面前人。
　　袖口的银纹图案，腰间柳叶合心的络子，无一不是出自柳如烟之手。
　　而自己，这名头上的正妻，却连他正房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眼眶蓦然一红，姜绾凝却微微一笑。
　　道：“好啊，恭喜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