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看了眼病床上的乔初温,又看了眼贺屿臣。
面色一阵白一阵红,话像是关了闸,说不出口。
贺屿臣却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
他语气极为冷淡:“放心,救她不过是因为心儿,她们两人我从未弄混过。”
一周后。
帝都,乔家客厅。
乔母看着面色苍白的乔初温眼底疼惜:“我们家初温受苦了。”
乔初温眼底的狰狞一闪而过,虚弱地笑了笑:“妈,我没事。”
乔母眼里哀伤更加浓:“张嫂,快去给小姐安排鸡汤,补补身体。”
乔父却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一脸低沉看着她。
“补什么补?我不在家几个月就闹出这么大事。”
乔初温看了眼乔母,下意识往她怀里一缩。
乔母护住她,朝乔父吼道:“这三个月初温都没有和家里联系,贺屿臣又切断了所有资金往来。”
“都瘦了。”她怜爱地抚摸着乔初温的脸,“初温吃不饱穿不暖,我作为母亲,心疼一下又怎么了?”
乔父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砸在茶几上,冷哼:“妇人之仁!”
说完,他甩手离开。
乔初温看着乔父离开的方向,心头一横。
现在乔家这个状况,就算她回来了也捞不到什么好……
原先整个乔家看似都向着她,只不是因为他们容不下乔心。
但她清楚,她的待遇和乔心别无二致,都会沦为联姻的牺牲品。
好在……乔母是真的关心她。
想到这里,她眼睛倏地一闪。
在乔母怀里撒娇:“妈,我知道错了……”
乔母吩咐佣人擦干净桌面后,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妈不会再让你有事了。”
乔初温乖巧地点点头,问:“姐姐的那间房间可不可以给我?”
第十八章
一时之间,乔家的客厅陷入沉寂。
乔母僵硬地开口:“你要你姐的房间做什么?”
乔初温缩在她怀里,被挡住的双眼里划过一丝狰狞,语气却依旧娇弱。
“妈,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亏欠姐姐,想……更靠近姐姐一些。”
乔母犹豫了半晌,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乔初温开心地在乔母脸上亲了一下。
另一边,贺氏集团。
贺屿臣看着挂在办公室墙上的油纸伞,额角没有来地突突跳动。
他心头莫名一慌,朝门口喊了声江宇。
半天没有回应,他才记起来,江宇被他留在了杭州分部公司。
贺屿臣烦躁地拿起落地衣架上的外套。
刚到公司楼下,就听到一声躁动。
“女士,没有预约不可以见贺总。”
贺屿臣抬头,就见乔初温满眼通红地看着他。
他蹙眉:“你来这做什么?”
乔初温却惊喜地朝他靠近,手中拿着一本湛蓝色的硬皮本。
贺屿臣看着她手上的那本本子,瞳孔骤缩。
那是乔心的日记本。
从高中开始,她就有记笔记的习惯。
那时她说:“贺屿臣,关于我们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会记录下来,等我们老了,我们就可以翻看这本笔记本回忆了。”
霍家葬礼后,他去过乔家整理乔心的东西。
关于乔心的东西他又在雲庭弄了一间和她之前相似的房间。
可偏偏这本日记本他不曾找到。
他以为是乔心恨他,所以要把这些念想都从他身边拔掉。
现在这本日记怎么会在乔初温手里?
乔初温满意地看着他:“看来你也认得这本日记本。”
贺屿臣眼神一凛:“出去说。”
乔初温没有拒绝,跟在他身后。
出了公司。
贺屿臣语气不悦:“你究竟想做什么?”
乔初温笑得狰狞道:“屿臣,我只要你爱我。”
“只要你答应你爱我,我就把这本日记本给你。”
贺屿臣眸子一眯:“你个疯子。”
她不以为地笑着:“乔心才是疯子。”
“知道她在日记本里写了什么吗?”她故弄玄虚地凑近贺屿臣耳边,“她说,梦里她是白素贞,你是许仙,所以,她才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你。”
闻声,贺屿臣却浑身一僵。
三个月前的梦又再度涌上脑海。
他站在西湖边手上捧着一把油纸伞……
想到这,他闭了闭眼,开口:“乔初温,你明知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娶你。”
还不等贺屿臣反应。
乔初温瞥了眼正向他们驶过来的车,将日记撕成两半扔向空中。
他心头一颤,下意识冲过去接日记本。
“嚓——”
车轮划过路面的巨响和撞击到肉体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血沿着贺屿臣裤管流了出来,他手里却仍然紧紧握着残余的日记本……
乔初温魔怔地笑着:“贺屿臣你说的没错,我是个疯子。”
“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折磨到疯的疯子。”她失魂地往后退,流下泪“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还能好好的……你为什么不能爱我呢?”
路人围了过来。
昏迷之际,贺屿臣听到乔初温的低喃。
“乔心把你当许仙,但这世间怎么会有瘸腿的许仙?瘸了的话,刚好配我这个疯子……”
……
贺屿臣再度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他看着病房里的白墙,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腿。
可不管怎么按,都毫无知觉。
他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将一旁的东西都一股扫倒在地。
整个人阴沉可怕。
几日后。
江宇在接到贺屿臣出事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从杭州赶了回来。
他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的贺屿臣。
没想到他只是短暂地离开帝都,就发生这样的事。
安慰的话在现在显得格外的不切实际。
他叹息一声:“警方已经将乔初温缉拿归案了,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贺屿臣闭上双眼,语气狠厉。
“她还患着血癌,监狱里吊着她一口气。”
第十九章
三年后。
D国别墅里。
乔心从怀里拿出丝巾,慈爱地擦了擦面前小男孩白嫩的小脸上的汗水。
三年时间的打磨似乎让她更加知性动人,少却了三年前身上的稚气。
她轻声问道:“思淼,玩得开心吗?”
男孩开心地点点头:“嗯,妈妈为什么不和爸爸一起玩?”
乔心身形一僵,下意识看向一旁逆光走过来的霍聿修。
霍聿修却温润地笑着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丈夫?
两个词,不受控制地朝乔心脑中蹦出。
她按住自己的手指,压下自己的念头。
她这是受霍思淼的影响了……怎么能想这些……
想到这,她面色霎时羞赧,撇过头去:“霍先生,童言无忌,我……”
三年间,是霍聿修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给了她新生。
可哪怕是相处了三年时间,她也依旧不敢靠面前的这个男人太近,生怕自己玷污了他。
她和霍聿修非亲非故,他救了她,还给她儿子冠上霍姓已经是恩赐。
她总不能夺走人家的清白,让人家不好娶妻生子。
只是霍思淼却总是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只要霍聿修一出现,就跳到他身上去,叫爸爸叫得欢快。
就在这时,霍思淼突然打断乔心的思绪。
“妈妈为什么一直要叫爸爸先生啊?我看电视上,妈妈都是要叫爸爸老公的。”
霍思淼纯真的声音却让乔心面色红的似天边的云霞。
霍聿修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唇角微微勾起,走过去将霍思淼抱了起来。
安抚乔心:“无事。”
见霍聿修不在意,她才松了口气。
霍家是她这三年住院间才了解的,人人都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玉面修罗,可她却觉得霍聿修是玉面佛。
让靠近之人,忍不住生出几分心安。
正因为是这样,乔心对他更为敬重。
霍聿修摸了摸霍思淼的头,语气温柔:“思淼让赵爷爷陪你玩会,爸爸先休息会儿。”
他口中的赵爷爷,名叫赵钰许,侍奉霍家已经二十多年了,是霍聿修的亲信。
霍思淼蹙着秀气的眉毛,不情愿地开口:“好吧,妈妈也需要爸爸陪。”
乔心听着他的话,太阳穴直突突。
霍聿修轻笑了声:“去吧。”
等霍思淼离开后,乔心才开口:“霍先生,思淼他……”
霍聿修转动了手中的佛珠,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必在意。”他沏了一杯茶给乔心,“心儿昨日不是有话想同我商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