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阿尔兹海默症以后,忘记了所有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唯独记得我爸。
当时她执意要来疗养院也是因为她说。
她害怕有一天会忘记我爸,她怕我爸难过。
我爸尊重她的意见,但每天都会雷打不动来疗养院陪她。
他去世了将近半个月了,所以我妈也在这等了他半个月。
每天她都雷打不动在疗养院等,她在等她的新郎。
我四肢好似被铅灌,喉咙也似被棉花堵住。
缓了好半晌,我才将烧鸡放在餐桌上,冲她笑:“许女士,你记错了,你们结婚的日子是在一个月后。”
“别心急……”
我正想安抚她,却见她看着手表来回踱步。
我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但正国托我给你带了爱吃的烧鸡,他说结婚前新婚夫妇不能见面,但他还挂念你爱吃烧鸡,别辜负了他的心意。”
可不知年迈瘦弱的老太太哪来的力气,直接将我的双手甩开了。
她蓦地红了眼眶,指着手表,倔强地朝我喊。
“今天是11月24号,我没记错,是我和正国结婚的日子。正国呢?他托你来,是不是不想和我结婚了。”
她迟疑了瞬,哽咽道:“不对,正国答应要和我结婚的!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此刻,沉稳克制了一辈子的沈氏夫人哭得像个小孩。
“正国呢?我要见正国。”
11月24号,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胸腔泛酸,像被针密密麻麻扎过的疼。
是啊,她记得,一辈子都记得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要怎么反驳?
可我该怎么告诉她。
她永远都等不到她的新郎了。
我正抓着她安抚:“沈小姐,都说了你记错了。正国托人算了日子,说这个日子不好,所以推迟了一个月,是12月26日。”
她骤然抬头看我,混沌的双眼瞬时变得无神起来。
她委屈无比:“正国怎么可能说这个日子不好呢?这是我和他认识的日子,他明明说过很特殊的,很特殊的……”
一句话,将我所有的托辞淹没在喉咙里。
正措词解释,门口却忽然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你老公早被我女儿干死了,你等不到你老公了,一辈子都等不到了!”
第16章
我愕然抬头。
我妈却情绪失控地蹲在地上,沙哑着冲她喊:“你敢碰我老公,我就杀了你!我就杀了你……”
我直接冲着门外喊了一句:“保安呢?!”
那秃头的老人才被保安拖了下去。
我安抚了我妈好一会儿,和她保证正国在家里准备婚事,她才终于入了睡。
……
疗养院接待室。
院长无比诚恳低下头:“沈总!这位陈建仁先生是借口他要来了解疗养院的情况的,这是我们的失职,很抱歉,下次这个情况不会发生了。”
我冷眼扫过他。
他却慌地跪在了地上:“沈总!我和你保证,我们会加强安保管理。对于进出人员也一定会做资产审核,你母亲的房间我会派专人24小时保护。”
“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看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我才沉声开口。
“如果还有下次,你的疗养院也不用再开了,直接回家养老吧。”
见我松口,他才擦了额间汨汨冒出的那一层冷汗。
处理完这件事。
我回到车上,助理调出陈建仁夫妇的资料。
陈建仁是陈芬芬的父亲。
恶事也没少做,甚至欠了一大堆赌债。
我淡淡一笑,吩咐助理:“派人跟着,实时和他的债主更新他的位置。”
他试图找我母亲复仇,我便让他的晚年没有一日安生日子。
助理看着资料,却蓦地哽咽了:“沈总,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逼死了陈芬芬的母亲。”
我抬头看他。
他却将资料如实汇报:“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陈芬芬的母亲是在五年前去世的,他们父女两的赌债无法偿还。那时陈芬芬忙着躲风口,也不敢对年轻男人下手。”
“他们父女两就联合起来,逼迫她……”
他顿了瞬,无法说下去。
而我也已经猜测到了,逼迫她用身体偿还赌债。
为家庭付出一切的女人,是有多绝望才会投河自杀呢。
我叹息了一声。
助理接着道:“不仅如此,他们还专门带变态上门,那些人出的价格高,就用啤酒瓶,钢丝捅她的下体。”
“她最后都无法直立行走了,是一厘米一厘米爬到河边自杀的。”
我心里猛然一颤。
是这样的畜生,却还在世上快活。
我从情绪中抽离,转身回家。
时间飞快,很快又过了三个月。
现在的海城,已经飘起了大雪。
白雪皑皑。
可我这天从公司回家,却看见顾昭闻等在我的别墅区外。
正要喊安保将他带离。
顾昭闻却红着眼眶,带着一个陌生女人,拿着一份孕检报告:“沈云嫣,她怀孕了,你的孩子。”
我一怔,顿住了脚步。
三个月没见,顾昭闻脸上的痕迹已经很重了。
他衰老得很厉害,从前他的脸保养如十八岁,可现在他却和四十多岁一般。
脸上布满了斑点。
我厌恶地扫了他一眼。
月份显示是怀孕十二周,刚好三个月。
神经σσψ病。
我冷笑一声:“顾昭闻,你真别来恶心我……”
话音未落,他却笑了,笑得癫狂。
“沈云嫣,是五年前你的卵子?”
第17章
这一刻,我只能听见耳畔轰鸣阵阵。
他得意冲我一笑:“试管挺难做的,但好在一次成功。”
“沈云嫣,你说你们沈家家大业大的,你总不能置你的亲生孩子不顾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空口无凭,怎么证明孩子是我的?”
他从手中拿出另一份婴儿穿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