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时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我们学校每个学期末都会有评选优秀学生，综合成绩和竞赛成绩位列前茅的会有颁奖仪式，会给家长发邮件请他们来参加，还有媒体拍照。”
“我爸在国外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宝石二道贩子，就靠我洗名声了。”
江与景，说的好听是江家长子出国是为了专心拓展国外业务。其实就是在国内斗不下去了，被二叔江与明打的落花流水，差点犯事，逃出去的。
关雅揣着三个月的孕肚抱着才三岁的江姝也飞了过去，明明她不需要替江与景背负什么东西，但是听说这个男人有危险，她就什么也不管了。
可是结果呢，江姝没有弟弟妹妹，也没有见过江与景在家里完整的吃过一顿饭，最爱她们母女的时候是在媒体的镜头前表演。
江与景的女人，多到她怎么数都数不过来。
难过吗？不值得难过。
小时候江姝只是经常会想，今天能不能让妈妈少哭一点。
可是妈妈为什么对爸爸可以那么温柔，却对她粗暴无比，为什么老师对她赞不绝口的分数，到了妈妈嘴里就是：“不够，不够，太低了，江姝，你要拿第一知道吗？”
“要当最优秀的那个人，你的成绩好，你爸爸就会喜欢你了，就会明白这里才是他的家，我才是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日复一日的耳提面命，近乎疯癫，甚至江姝也一度认可。
可是爸爸十年如一日的态度，让她渐渐清醒。
没用的，不爱你的人再努力都没用。
他不会因为你优秀，你的孩子优秀，就对你另眼相看，他只会因为讨厌你，而讨厌你的孩子，讨厌你优秀的孩子。
都是徒劳。
后来关雅看清了，又用最决绝的方式，撕破两个人所有的伪装，血淋淋的分手，走出这个婚姻。
于是理所当然的，江姝就承担他们对那段婚姻的一切厌恶，于关雅是丑陋的疤痕，于江与景是自始至终的不堪入目。
好学生没用，讨好不了任何一个人，就连自己都讨好不了。
付时那瓶酒已经见底。
不知道是她喝的多些，还是他喝的多些。
江姝靠在沙发上，眼角湿润，已然熟睡。
付时静静的撑着在她旁边看着她，他想，真是没有喝过酒的女孩子，一点点酒精就能醉了。
周寻默了好一会，刚端上来的粉丝汤吃进嘴里也莫名变得寡淡无味，忍不住似的重重放在筷子，“现在的父母都怎么了？生病了吗？”
“你是这样，没想到，她也是？”
“我那一天就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偏偏对不学习有浓厚的兴趣，听说我是班里的刺头，就迫不及待要加入我。”
“原来，原来都是被逼疯的。”
付时替江姝拨了拨头发，目光温和。
周寻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你……你什么眼神，看着我的同桌？”
付时扬眉，“嗯？”
“你不会对江姝感兴趣吧？”
付时不置可否，“没人会拒绝自己的同类。”
周寻恍然，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打转，“不是，她快疯了，你不会也……啊?你妈又逼你了吗？”
付时淡淡道：“我不会疯的，周寻，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了解我吗？”
周寻一怔。
确实，付时是理智贯彻一切的变态。
是全身都是鞭伤也能笑着安慰身边人的人。
是自己的所有玩具被打碎，第一时间也是找到他道歉，说不小心弄坏了他借给他的玩具。
是不小心的发挥失常，被自己的母亲当着全班人的面大声斥责，也会静静承诺，以后不会了的人。
在周寻眼里，付时就是怪物。
冷静失常的怪物，在所有疯狂的伤害下，也能坚韧找到最好成长方式的怪物。
……
天文馆的体验结束，徐亦然正要点名，付时和周寻匆匆赶来。
徐亦然看了看周寻身后，“江姝呢？”
付时解释，“她不太舒服，提前回去了，她的家长给老师打过电话了。”
“不舒服？”徐亦然迟疑的给江姝的名字画了一个圈，“那……那她严重吗？”
“一点小感冒，我给她量过体温了，没事的。”
听完，徐亦然莫名放下心来。
周寻咳了一声，“哦，对了，江姝托我给你解释那天在办公室的事情。”
徐亦然警铃大作，语无伦次道：“解释，解释什么？这件事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不能早恋的！”
周寻失笑一声，“是假的。”
“啊！？”徐亦然差点咬到舌头。
“她早就想当年跟你解释了，可是你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一点近身的机会也没给她。她想可能你真的被吓着了。”
徐亦然发懵。
“那张素描告白，其实是我和她的馊主意。毕竟沈行初可是我们三个团不可或缺的好兄弟，你们也是清清白白，听说盛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你们退学，事急从权嘛，所以就找了你这么个突破口。”
周寻鞠躬，“我和她一起向你道个歉，没想到这件事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心里冲击。不对不起。”
徐亦然大脑空白，表情渐渐僵硬，“没…没事tຊ。”
她深呼了一口气，尬笑了一声，“如果不是真的，那再好不过了，毕竟被同性喜欢，我也确实害怕。”
沈行初听完，捶了周寻一拳，“姝姐也给我吓死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早点跟我解释了！”
周寻跳开，“就不告诉你，让你瞎猜！”
“嘿，你这……”沈行初追上去，“你们一点也不够意思！商量事都不带我！”
徐亦然隐隐觉得胸口空了一块，付时出声提醒，“我帮你整理队伍吧，天快黑了。”
“嗯，好。”
付时拿过徐亦然手里的花名册，帮她点名。
徐亦然习惯性的仰视他，发觉他整个耳廓都是粉红，脸颊也有微微的红色。
他是去哪了？她刚刚到处在馆内找他，想问问题，都没找到。
几个小时之后，却和周寻一起出现了，他们什么时候玩到一起去了。
还有江姝，他怎么知道江姝的行踪呢？
他为了江姝已经搬到最后一排了，虽然最后他们也没当成同桌，可是至少付时已经表现除了对她的不排斥。
对，就是不排斥，甚至她好几次捕捉到付时的神情，不仅仅不排斥，还有无限的包容。
她从没见过付时对除了学习以外的事情，付出这么多的耐心，耐力。
就因为班主任的嘱托？班长的责任？
徐亦然不信。
已经高二了，付时也不是第一天当的班长，这么深厚的责任感一夜之间变不出来。
徐亦然想不通了，也不敢再想下去。
暮色四合，学生排队井然有序的走上大巴车，身上一中的校服永远都能留下路人的目光。
然后会有家长对自己的小孩说：“只要之后你能穿上一中的校服，爸爸妈妈再苦再累都愿意。”
周寻敲了下注意力粘在徐亦然身上的沈行初，“别看了，再看就要被发现了！”
沈行初吃痛，“她在看着付时呢，发现不了我的！”
周寻恨铁不成钢，“你都看清了，怎么还每天巴巴的凑上去当舔狗？”
“我就爱舔，你管的着吗？”
周寻噎住，“新鲜，真新鲜，舔狗还有上赶着当的。敢情这个世界就他妈我一个正常人。”
十四、阴雨过后的晴天
班集体活动结束，付时回到私家车时，秋风已经愈演愈烈。
迈巴赫的后座空间宽敞，挡板升起隔开前后桌，这也不会让人觉得逼仄。
无感恒温空调徐徐加热空间，制造一个温室。
江姝趴在座椅上，付时轻轻抬起一点她的头，蹑手蹑脚的挤进车内，然后让她安静得躺在自己腿上继续睡觉。
付家和江家关系一般，他没有江老爷子的电话，所以干脆没有打电话。
女孩浑身都是一种热乎乎的状态，让付时不敢再伸手去碰。
只能轻轻的撩一点她的发丝，绕在手指上。
他微微叹气，“本来今天是我的坦白局，没想到被你抢戏了，以后不能碰酒了。”
江姝无知无觉，动了动，只翻了个身。
她的梦境光怪陆离，画面支离破碎，像一个个走马灯似的漩涡，把她吸入其中，然后把她的情绪五感通通都碾碎一遍。
“今年的优秀学生又是江姝知道吗？”
“切，臭奸商的女儿，她爸的小三满世界飞着呢，这一次又要靠我们学校洗白了。”
“她妈妈也是个疯子，每天在商场捉奸，私家侦探都快被她妈一个人养活了。”
江姝踹翻面前的画板，把手上的颜料通通都倒在了那群女生身上。
“***！”
拽头发，撕扯，扭打。
看戏，喊停，惩罚，记过，取消优秀学生资格。
关雅酗酒。
江姝被她强硬摁着跪在碎玻璃上。
“今年你没有颁奖仪式了，爸爸还怎么回来？他不回来，那个女人该怎么被我弄死啊！”
“你是不是存心！你要帮外面的女人对不对？你是不是也不想让你爸见我！”
女人目眦欲裂，女孩痛到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