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忙起来就把岑小双的微信扔在脑后。
一早上对着电脑,纪舒遥的头已经发胀,午饭也没来得及吃,毫无胃口,只想搬出折叠床好好睡一觉。
谁知刚躺下两分钟就被黎程的一通电话打断。她皱起眉头,看着来电显示的“我先生”三个字,微微一怔。
那是婚后黎程某次偷摸拿她手机改的,她瞄了一眼后,对这个酸溜溜的称呼嗤之以鼻。
“我不要,看着别扭,还不如原来的名字。”
纪舒遥嘟囔着把手机抢过来,作势要改回去。结果争抢之间,被黎程一下子扑过来按住手腕,压在沙发上。
“你不许改。”
他撑在纪舒遥上方,眉心微蹙,装作凶她的样子,语气中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纪舒遥被他压在身下,黎程剑眉星目的清俊脸庞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四目相对,鼻息纠缠之间,一时面上发热,温温得烧起来。
“你很热吗?”
黎程挑起眉毛,嘴角噙起一丝邪笑,盯着她问道。
“我只是敏感肌。”
纪舒遥感受到了自己的脸在持续升温,甚至灼热酥麻的感觉蔓延四肢,梗着脖子,嘴上却比鸭子还硬。
后来…
后来黎程带着笑意的眼睛就无限凑近,近到两个人的眼前都一片昏暗,身体的感触却意外柔软,百感陷于夜晚,沉溺于绚烂。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这个还没改掉的来电显示,纪舒遥都怀疑这段被眼睛收录,又被收拢在记忆深处的故事,是否曾真的发生过。
黎程知道纪舒遥不爱接电话,也就迁就她,基本能发信息都会发信息。而午休时间更是打工夫妻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领域。他们默契的约定被打破,是因为黎程真的有急事。
岑小双大中午去了检察院。
碰巧黎程上庭未归,本应该无功而返的岑小双却在门口遇到了黎程新来的助理,一个刚上班三个月的年轻姑娘。
小姑娘恰好去传达室拿东西,刚好听到岑小双在问保安黎主任在不在,说来送点东西。保安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公事公办跟岑小双说黎程现在不在,就下了逐客令。
天空飘起小雨,小姑娘看岑小双也一把年纪,在保安室门口怏怏的,不觉好事之心泛滥,接腔说黎主任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去楼上办公室等。
岑小双一口答应下来,忙不迭地感谢着,跟着助理上了楼。
毕竟是领导的岳母,小姑娘初入职场也有几分殷切讨好的心思,贴心地把岑小双带到黎程办公室,倒了杯热水,让她坐沙发上稍等。离开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
黎程的确很快就从法院回来了,只是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毫无防备,刚好眼睁睁看着岑小双从椅子上踩空跌落,扎扎实实摔在地上的一幕。
岑小双嘴里不住“哎呦哎呦”着,不知具体是扭伤了腿还是闪到了腰,在地上动弹不得,脸涨红着,痛得皱成一团,手里还握着张写满诡异红色咒语的符纸,皱皱巴巴,扯烂了一个角。
黎程看到丈母娘摔成这个样子,慌忙上前扶住,问她摔到了哪里,又找了卫生室的医生帮忙来看。
一番折腾之tຊ下,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下属们。
黎程是把岑小双送到医院才给纪舒遥打了电话,因为他下午紧接着还要去省院参加一个会议。
“遥遥,我这最晚再过二十分钟就要走了,妈这边你得过来照看一下,还在等拍片结果。”
黎程语气温和并没有丝毫不耐烦,电话那头的纪舒遥脑子却已经血气上涌,“轰”得一声。
“行,那我这就过去,麻烦你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只是自然反应,却没想到那句“麻烦你了”彻底扎到了黎程的心。
黎程没再回复,挂断了电话。
—“我太太”
—通话时长1min35s。
结束语是一句,“谢谢你了”。
似乎答谢的是路上某个见义勇为的甲乙丙丁,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纪舒遥在赶到病房时,眼里只有病床上刚打了止痛针还没缓过劲儿来的岑小双,没有注意到黎程脸上的阴霾。
来的路上,纪舒遥点开岑小双那条没有翻译完全的语音。
—那个神老嬷嬷算出来说啊,你们俩今年之内如果再没有孩子,明年基本就一定会离婚,还算出来你们俩婚姻明年有人插足的迹象。我千求万求就问那老婆子有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硬是被我求到了,人家给我写了张符,让我把符纸贴到小黎办公室正南方背阴处,贴满七七四十九天,再烧成灰给他喝下去,就可以破。我这中午就给他送过去。
纪舒遥听着听着就觉得眼前一黑。
浓重的无力感席卷全身,她想要离婚的念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时候。
她曾经把黎程当作逃离糟糕原生家庭的救命稻草,却没想到在某一天,利用成了软肋。
岑小双和纪钊的荒诞形迹,让自己在黎程面前始终揪着一颗心。
纪舒遥承认,她自卑,也累了。
岑小双腰间有骨节错位,需要卧床静养。
纪舒遥呆到下午上班的时候,给纪钊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搓麻将的声音震天响,浓重的烟臭味隔着听筒仿佛都能传到纪舒遥鼻端。
“你妈真是的,我一会儿去一会儿去,打完这一圈。”
纪钊叼着烟的声音含糊不清,飞快挂了电话。
而岑小双仍在絮叨着,
“我跟你说的你听清了吗?小黎身边的人你注意一下,今天那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嘴又甜一脸狐媚子样的,还有,孩子的事你们上点心,生孩子那是咱们女人的天职,妈不会害你的,妈都是为你好啊闺女,你听见了吗,啊?”
纪舒遥看着岑小双一张一合的嘴,突然恶意涌上心头。
她冷冷看着母亲,说了句,
“妈,我和黎程要离婚了。”
看到岑小双嘴巴微张,愣在原地的样子。纪舒遥突然觉得心中一口浊气终于吐了出去。
而程婉,对儿子和儿媳之间的龃龉一无所知。
此刻,她正陷入另一桩疑案,自顾不暇。
清晨,阿姨从门口信箱拿报纸的时候,夹带回了一封没有收件人也没有发件人的信。
信中夹着几根深棕色的长发。还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如果你也有一丝怀疑,请与你丈夫的DNA进行比对。
Ch.60 选择?还是死局?
“离婚?”
“小黎外面有别的女人了?”
岑小双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从枕头上猛地弹坐起来,探身向前一把抓住纪舒遥搭在膝盖上的手。
眉头紧锁,一双炯炯的眼睛紧盯着纪舒遥脸上的神色,似乎想要从中看出她开玩笑的证据。
然而纪舒遥十分冷静,看起来这并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一个思考良久的答案。
岑小双着急起来,一开口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情绪喷得到处都是,
“怎么回事,被我猜准了是不是?!他在外面养小三儿了?”
纪舒遥的手被岑小双攥得生疼,她不动声色把自己的手从禁锢中抽出,抬眼看着岑小双,摇了摇头。淡淡说了句,
“不是,没你想的那些。”
岑小双显然是不相信,脑子一懵,却又无可奈何。
她不知道纪舒遥的念头从何而起,也没细问缘由,忙不迭阻止女儿离婚的态度却很坚决。
“闺女,夫妻生活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你听我一句,无论是不是有人,你都当不知道,当务之急是快点生个孩子拴住他,你听到了没有!”
“有了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男的总会估计自己的亲骨肉,别管外面怎么样,都是要回家的。”
岑小双苦口婆心地念叨着,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听得纪舒遥心烦,
“所以你觉得我爸爱我吗?他因为爱我而更爱这个家吗?”
她眉心轻蹙,冷冷看向病床上的人反问道。
岑小双还欲继续的劝说被生生噎在半张的口中,半天没有想出什么更有力的辩驳。
“你爸…你爸是…咳,小黎和他能一样吗……”
纪舒遥无所谓地笑笑,整理了下衣服,拎起放在床脚的包,
“我得回去上班了,我爸下午要是没来的话你给我打个电话吧。”
岑小双还想说点什么,对着纪舒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得出口。
如纪舒遥所料,纪钊下午果然没有去医院。
她快下班的时候,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发信息问了岑小双,久久没有回复,于是又绕去医院一趟。
推开病房门,看到岑小双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