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嘶力竭地呼喊:“邵懿哲!邵懿哲你出来!”
“你出来!我可以解释!我们好好过日子!求求你……求求你出来……”
她双目猩红,呼唤着邵懿哲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却无人回应。
姜晚秋旁观着她的一切,灵魂深处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她想冲过去,她想问问她。
她要解释什么?邵懿哲为什么会是她的丈夫?
姜晚秋注意到了她无名指上戴着的银色戒指,是婚戒,她结婚了,和邵懿哲。
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姜晚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还在挖。
砖头瓦砾上都残留着爆炸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焦煳的臭味。
她的十指血肉模糊,却一刻也不肯停。
“懿哲……邵懿哲……”
她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翻找。
终于……
一点银光闪过泥泞。
她拨开泥土,看见了一只无名指同样戴着银色戒指的手。
她仿佛看到了希望。
脸上流露出疯狂的喜悦,犹如洪水决堤。
“懿哲,你别怕,我很快救你出来,很快,坚持住……”
她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顾不上流血的手指,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湍急的水流冲垮了她的理智,她加速挖掘,动作几乎疯狂。
然而,当她扒开最后一抔土。
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她期待的身影,而是一只孤零零的手。
一只在十二岁时,牵起她的衣袖,怯生生地管她叫小姨的手。
一只在二十岁时,为她亲手戴上婚戒的手。
一只冰冷的、再没有一丝温度的手。
第29章
绝望的嘶吼响彻于废墟之上。
与雷声齐鸣。
姜晚秋跪倒在地,泪水混合着雨水,冲刷着她满心的悔恨和不甘。
视线模糊。
她抱着那冰冷僵硬的半截手臂,语气中满是难以接受的哀伤和不解。
“为什么……懿哲,为什么……”
她的心被痛悔占据。
就在刚刚,她和邵懿哲的最后一通电话里,她们还在争吵。
一小时前。
外省视察回来,开车去酒店的姜晚秋,看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邵懿哲”三个字。
一遍又一遍地选择了挂断。
不知道他上次回来看到了什么,这段时间给她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短信,听说她任务结束,就忙不迭地打电话过来。
平时泡在研究所里,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一回来就要吵架作妖。
姜晚秋烦不胜烦,焦躁地皱着眉。
郑博航的一双儿女办升学宴,她赶着去参加。
他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
每次她出完任务,都会先去看看他们母子三人,多照顾一些。
毕竟是她已故战友的孩子,她理应如此。
可邵懿哲却一遍遍地打电话,来问郑博航是不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简直荒谬至极。
整天就知道疑神疑鬼。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姜晚秋不耐烦地接通,开口就是劈头盖脸地指责。
“邵懿哲,你是不是实验做得太轻松了?每天有这么多闲心七想八想?”
对面沉默了许久,才传出邵懿哲死气沉沉的声音。
今天原本是姜晚秋的入伍纪念日,邵懿哲拖着被辐射严重损害的身体回了家,做了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
可她出任务没有回来,反倒是让收拾东西的邵懿哲,看到了她皮夹里一家四口的照片。
“我看到你皮夹里的照片了,和郑博航,一家四口,他的那两个孩子是你的吧?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跟我结婚?”
“你应该告诉我的,我……”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脆弱得让人心头一紧。
可多年来别扭的相处,早已经让她们忘记了该如何好好说话。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还有其她的事吗?没有就挂了。”
姜晚秋握紧方向盘,不耐烦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可邵懿哲却罕见地没有听话,而是急迫地想要把事情搞清楚。
“你告诉我,他的孩子是不是你的……我这么多年没有孩子,你……”
他的声音明显哽咽了。
可姜晚秋却觉得,这些话就像是在打她的脸。
“为什么跟你结婚?不是你硬缠着非要娶我吗?真不知道你又在无理取闹些什么,你别到处乱说,坏了博航的名声……”
她的情绪愈发激烈,一声巨响却打破了所有语言。
“砰”的一声。
通信讯号中断,手机屏幕瞬间漆黑。
姜晚秋猛地踩下刹车,车胎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建筑群升起滚滚浓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是爆炸!
她的心猛地一痛,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此刻,她脑海中的一切都被冲散,只剩一个念头——
她要见到邵懿哲,立刻,马上!
可惜,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的身体像是伫立在废墟上的雕塑,好像一阵风就能让她化为齑粉,又好像历经百年风霜雨雪,她依旧会在那里,始终不变。
第30章
“叮铃铃——”
嘈杂的手机铃声唤醒了她昏沉的意识。
她机械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这一刻却无比期望,来电人的名字是“邵懿哲”。
很可惜,不是。
电话接通,郑博航温柔的声音传出听筒——
“儿子快来,你妈妈接电话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公鸭嗓子。
带着一丝抱不平的气闷:“妈妈,你怎么还没来,今天可是我的升学宴,不会又是那个男人不让你来吧?我讨厌他!你什么时候跟他离婚回家啊?”
战友牺牲时,和郑博航的孩子已经半岁了。
他担心孩子缺少母爱,没有完整的童年和健全的人格,就恳求姜晚秋,在孩子面前,假扮他们的妈妈。
这一扮就是十几年,假的成了真的,真的也成了假的。
她第一次对自己宠大的孩子,生了厌恶。
“住口,你没资格。”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救援工作进行了整整一天一夜,收集的残肢断臂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身体。
姜晚秋呆呆地看着,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怎么也想不到,邵懿哲会以这样的形式离开她。
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他们,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句话。
怎么可能不后悔。
怎么可能不难过。
那是她,爱了一生,也害了一生的男孩。
她默默地取下了那只手上的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
病房。
姜晚秋的监护仪器忽然发出急促的响声。
医生和护士纷纷涌进病房。
邵懿哲在廖严地搀扶下,扶着墙壁快步走出,却也只能在病房外干着急。
体外除颤仪一次次起落,姜晚秋的身体向上弓起,又重重落回床上。
病房内外的每个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终于,在医护人员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