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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氿似乎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睛，浅笑着点了点头。
“你的眼睛……”罗睺疑惑道。
她仍在提防有诈，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地带，指不准一切皆是幻像。
这是第一次看见他睁开眼睛的模样，以前在地府的数千年，无氿目上都蒙着白纱。
唯独那一次，无氿将白纱取下，化作白雾替她挡业火之刑。
虽然罗睺并没有去受罚，但那一次，无氿也闭着眼。
难说，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两百多年了，我也会转世的。”
无氿说得轻松，徐徐朝她走来。
罗睺一愣：“你不做判官了？”
“嗯，不做了。”
“为何？莫非是那事被阎君发现了？”
“我没有那么蠢吧。”
走近了，罗睺感知到他身上的确没有了鬼气，但也并非人气。
——什么都没有。
要么他是幻影，要么他能够完全隐藏起自己的气息。
罗睺伸手覆在无氿的肩上，感受了一番。
有温度，有重量，是活物。
罗睺偏头看他：“那你为何在此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无氿伸出手，摘去罗睺发旋上的一片枯叶，淡淡说：“我知道，是魔族禁地吧。”
“我是来找你的。”
罗睺颦眉：“找我？”
她又想起什么，又提出疑问：“不对，即你已转生，为何还会有记忆？总不能像卓凌初那样扰乱秩序吧？”
做了这么多年判官，还知法犯法，阎君那不得扒了无氿的皮不可。
“等出去了再告诉你。”无氿卖了个关子。
罗睺不悦地皱眉：“我最讨厌别人吊我胃口。”
无氿只轻笑一声：“你马上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不就不算吊胃口了？”
罗睺摇头，朝深处看过去。
她一身反骨强得很，越不让她去，她就越要去。
“来都来了，不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甘心？”
“你要怕的话就自己走吧，我回头再找你。”
语落，罗睺忽地一愣。
她平时都不会主动去找谁的，更何况只是在下界时遇见之人。
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但罗睺懒得细想，只想着大抵是因为：好歹认识了几千年，也想学学别人叙叙旧吧，顺便聊聊自己走后又发生了什么，八卦一番。
无氿轻叹一声，却是没有走，轻声呢喃了一句：“你还是没有变。”
罗睺并没有听清，看他一眼：“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把我带出去？难道你是魔族之人？”
“自然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为了我，还是不是魔族人？”罗睺声音微冷，“说来，你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你在怀疑我。”无氿叹息道。
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罗睺直言：“对。”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无氿忽然停下脚步，落在罗睺身后半步。
罗睺有些莫名，回眸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他说：“罗睺，够了，不要再往前走了。”
下一瞬，无氿抬手，玉石一般的修长手指盖住了罗睺的眼。
“你……”
罗睺不解，但嘴唇才张开，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眼前一暗……
她暗道一声“糟了！被暗算了！”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