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尖细的下巴,佩心眼眶酸涩不已,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楚念晚将药喝完后,突然问了一句:“佩心,林太医去给裴姑娘看病了吗?”
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佩心一愣,咬牙恨道:“您就别操心了!那南苑的就是个黑心肝儿的,白白糟践您一片好心,死了才好!”
话音刚落,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冷笑。
“楚念晚你果然心肠歹毒,连你身边的下人都如此胆大包天!”
楚念晚心一颤,循声望去,就看到了面色森寒的谢景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门口。
佩心面色大变,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楚念晚揪紧了手下的被子,急道:“将军,佩心只是一时口快,并无恶意。”
谢景琛眼神冰冷厌恶。
他听副将说她脸色很差,去南苑的路上顺道过来看看她。
本来只是看一眼就走,没想到,却听到了两人背后咒骂裴清竺。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眼见佩心被侍卫拖了出去,楚念晚忙起身跑了过去,拽着谢景琛的衣角哀求。
“将军,求您饶了佩心,她年纪尚小身子又不好,这都是我的错,您要责罚就请责罚我把,是我管教失责。”
谢景琛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脸色阴沉:“你以为我还会忌惮你楚家的权势不敢把你怎么样吗?我恨不得让你们楚家消失!”
第三章
这番话,让楚念晚的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楚念晚开口的声音都止不住发颤:“谢楚两家世代交好,难道在将军的眼里,这世代的交情,还比不过旁人的几句话吗?”
“楚念晚,少拿这层关系来压我。”
谢景琛的声音带着寒气,眉宇间夹杂的不耐和昭然若是。
下一瞬,副将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些不忍地看了眼楚念晚,开口道:“启禀将军,宫中来信,尚书大人贪污罪证属实,陛下已下令,将尚书府查抄。”
楚念晚闻言浑身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
贪污......?
谢景琛看她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痛快了一瞬,这才松开了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冷硬无比:“楚念晚,这就是你们楚家自诩的清流世家,真是可笑至极!你记住,这一切才刚开始。”
说罢,谢景琛带着人离开了西厢院。
楚念晚踉跄起身走了出去,步子凌乱又慌张。
躲在院外长廊下的云杉一见楚念晚出来了,顶着一身的雨水忙跑了上去,满脸急色道:
“姑娘,老爷夫人三日后就要被处斩了,奴婢趁乱,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给您报信,您快想想办法吧!”
楚念晚心中生出一股不安:“那我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云杉犹豫了一下,一双眼睛唰的便红了,“少爷他为了保护老夫人,被人当场杀了。”
字字句句落在耳中,楚念晚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滂沱大雨砸在身上,冰冷的温度从皮肉浸透到骨缝里,让她全身发颤,呼吸都上不来。
忽地猛烈的咳意席卷了她的喉咙,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她掌心里多了一摊血。
站在一边的云杉骤然脸色大变,红着眼搀扶着她,结巴巴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儿吧!”
楚念晚被云杉搀扶着,毫不在意地抹掉嘴角的血迹,轻声道:“云杉,快让人去套马车,我们回府。”
南苑。
谢景琛怒气冲冲地往前走,忽地瞥见墙角那一树开得正盛的杏花。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花谁弄来的?”
副将看了一眼,慌了神:“回将军,这是之前夫人种下的。”
话音刚落,谢景琛怒道:“够了!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恶毒的女人,把那树砍了扔出去!”
副将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可之前裴姑娘说要等杏子熟了,拿来做糕点……”
谢景琛怒视过去:“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
楚念晚和佩心急匆匆赶回尚书府,只见府内满地狼藉,院子里地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兄长的尸首尚且不知下落,爹娘和其余人统统被人抓走。
整个尚书府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
楚念晚顿时就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豆大的眼泪速速落下:“我来晚了……”
云杉连忙扶起她:“姑爷军功赫赫,若是有他跟陛下求情,重审此案,兴许还有转机,姑娘,您去求求姑爷吧!”
楚念晚捏紧了衣袖,双眸微微泛红。
现如今除了谢景琛,她再也别无他法。
可谢景琛如今有多恨楚家,楚念晚不是不知道。
可如今楚家倒了,谢景琛对楚念晚的态度,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事儿太过蹊跷。
可时间不等人,随时随地爹娘也许就丢了性命。
楚念晚没法子了,为了爹娘,只能匆匆忙忙地去了南苑寻谢景琛。
她带着佩心站在门外等了将近两个时辰,谢景琛才终于肯见她。
谢景琛一出来,便见楚念晚苍白的面容上挂着泪,泛红的双眸蓄着泪光哀求地开口。
“将军,妾身恳求您救救我爹娘,我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谢景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垂在双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下,双眸情绪翻涌:“你也有来求我的一天?”
楚念晚满心苦涩,哑声道:“将军,求您看在我们夫妻多年情分的份上,救救楚家吧,我爹真的是被冤枉的。”
“楚家的事,必定另有隐情,妾身求您了,求您出面,劝陛下重审此案!”
谢景琛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松动,深沉的眉眼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淡漠开口。
“答应你可以,但你必须之前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给清竺下跪道歉!”
第四章
给裴清竺.....下跪道歉?
楚念晚怔愣地看着眼神冷漠的谢景琛,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
谢景琛竟要这么羞辱她,让她给裴清竺下跪?????
楚家倒了,兄长没了,爹娘如今身陷囹圄。
裴清竺存在的这三年,谢景琛对她的爱护楚念晚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可这一刻,竟还能这般揪着疼。
她努力将眼中的酸涩逼了回去,艰涩地开口:“多谢将军!”
当年嫁给谢景琛时,她又怎会想到,青梅竹马的情谊,到如今却换来一个这样的下场。
裴清竺缓步走了出来,与谢景琛肩并肩站在檐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下人都站在裴清竺身后,看着站在雨雾中尊贵雍容的夫人一身狼狈的模样。
雨骤然变大,天空炸了一道雷,大雨淋透了楚念晚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所有人都等着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尚书府千金,亲手折断自己一身傲骨,向曾经卑微的民间女子下跪。
楚念晚立在原地,咽下无数的哀戚与委屈,直直地跪了下去。
“妾身已然知错并诚心悔改,还望将军和裴姑娘不计前嫌,在此谢过将军、裴姑娘。”
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微微泛白。
只要能救爹娘,即使要她的命也无所谓。
她此生最大的错,只错在成为了他谢景琛的妻子!
错在,不该爱上谢景琛。
裴清竺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着大雨中下跪的楚念晚。
她比了个口型:你输了!
楚念晚看懂了她的意思,满心不甘上涌。
她不甘心,明明被算计的人是自己,今天却要被这样当众羞辱。
她不甘心,为什么曾经那样相爱的人,可以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爱了?
一股腥甜哽在喉间,楚念晚强压着,踉跄起身。
站稳后一转身,楚念晚心口忽然像刀绞过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
再醒过来,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楚念晚只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嘴里也是苦的。
楚念晚吃力地睁开双眼,听见刘太医支支吾吾开口,心中有几分焦灼。
“夫人……情况有些复杂,应该是身体太过羸弱,此次又受了寒气,好生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闻言,她忽然放下心。
来问诊的不是林济生,旁人根本就不了解她的状况,瞧不出什么毛病。
三年前她重伤之后,大病一场,忘了自己受伤的原因。
林济生先前说她如今的身子没几年好活了。
这次吐血,她有预感,只怕顶多也就能活个一两年。
谢景琛见她醒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生生止住了。
明明她睡着的时候模样如此乖巧。
可只要见着他,楚念晚却总爱挺着一身的傲骨,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跟她父亲一样,都曾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冷下脸来,无情道:“祸害遗千年,之前也不见她出过什么事,怎么会淋个雨就重病一场,真是无稽之谈!”
第五章
楚念晚看着眼前的人,他眉宇间全是冷漠不耐的情绪。
自从三年前裴清竺的出现,谢景琛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视她为蛇蝎。
“是,妾身不过是淋了阵雨,并无大碍。”
楚念晚抬眼透过窗,越过那被暴雨打落的满院杏花。
越过重重雨幕,到了更远的地方,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谢景琛。
那时候的谢景琛,会因为她得了风寒就担忧得整夜无眠,守在床榻前一步都不曾离开。
如今,面对她满脸的病态却视而不见,只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