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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骨的骨架有些大，刘雪羿伸手帮我撑着灯面，我低头写字，耳畔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气声，我抬眼，他正在看我。
那种眼神，很难形容。
不是探究，不是嘲弄，似乎有种别样的情绪，我只能看懂一种，愧疚。
见我忽然抬眼，他有些匆忙地移开眼。
孔明灯被放上空。
我不自觉合掌闭眼。
明知道，孔明灯根本不能实现愿望，但在放飞的那一刻，内心还是忍不住期待。
“你的心愿，只有家人吗？”刘雪羿在我背后问道。
“是。”我说。
“你不想要后位吗？做皇后，做天下的女主人。明明你之前已经当了十年的太子妃，垂手可得的后位被拱手让人，你不恨吗？”他说。
幸好，他总算问了这个问题。
不然这场相遇，就白辜负了。
我转身看他，认真地说道：“我不想要后位，我也不恨。”
“为什么？”他看着我：“如果不想要后位，你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太子殿下？”
“如果不能嫁给所爱之人，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我说。
这就是我对季景晟的态度，无所谓。
他不爱我，也不是我的所爱之人，只是我的夫君罢了。
“你的所爱之人，是谁？”刘雪羿忽然放轻了声音，小心翼翼起来。
我忽然心口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被牵动起来。
刘雪羿想扶我，被我直接甩开了手。
“刘大人，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强撑着说道：“你刘家势大，皇后娘娘又是陛下真心所爱，她的皇后之位，我无力撼动。沈家根基单薄，根本承受不住后位的份量，所以我一家只求自保，不图旁的。”
“这话，你对皇后说过吗？”他问。
我摇头：“我只对你说了。”
“为什么不对皇后说？”他看着我：“要知道，她是我的姐姐。”
“即便我不谋图后位，她也不会放过我。”我说：“我无意与皇后为敌，所图一切都是为了自保，今日你们也看见了，皇后想当众羞辱我，我不会白白接招，如果不想我以后成为你们的困扰，前朝上，放过沈家。”
这些话，必须说给他听。
刘雪琅是听不进去的。
而大将军刘义山，又是我接触不到的人。
刘雪羿淡淡开口：“沈贵妃看得清楚，不过沈家小弟与你似乎并非一心，若不想被人揪住错，自家门户尤其是严谨些。”
沈卓年轻气盛，想必是为我打抱不平。
看来我回头也要宣他入宫，好生提点。
刘雪羿告诉我这个，说明沈卓已经有错处被他的人拿捏到了。
而他愿意告诉我，说明我方才说的，他同意了。
“多谢提醒，我会好好规劝他的。”我说。
树林外，忽然热闹起来。
“阿羿在里面放孔明灯，本宫与他闲话家常，你们就在外面伺候，不许进去。”刘雪琅的声音响起。
我有些讶异。
“此时树林外必定都是人，你先躲起来。”刘雪羿低声说道。
旁边有山石，影影绰绰的竹子遮掩着，在昏暗的月光下确能掩藏身形。
我连忙躲过去。
“阿羿如今越发有闲情雅致了。”刘雪琅开口就带着不悦：“我如今都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我的心思，娘娘一直都清楚。”刘雪羿说。
刘雪琅沉默了。
“前些日子，父亲还传信来，嘱托我为你物色京都的贵女。”她说：“你这年岁，总是要议亲的。”
刘雪羿不开口。
刘雪琅只得又开口：“今日的药材准备的很好，我都不知道，你有如此用心。”
“总该备着。”刘雪羿说。
“阿羿，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总该放下，向前看。”刘雪琅说：“如今这样便好，你曾经受的苦，我都记得，你若要报复，我亲自下手，你若要释然，我也就放下，只是求你，不要再……”
“阿姐。”刘雪羿挡住了她的话：“陛下想必在等着你，我也该出宫了。”
刘雪琅有些气恼：“你到底要如何？今日宴会你就不该出现，本宫特意将你安排在宗室后面，就是不想让你再见她。可你偏要出现，旁人以为你贡献药材是为我解围，可以陛下的心性，根本不会在意我的这点小错，你分明就是想要她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