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景玉聊了一会儿,萧筠瑶也打消了提退婚的念头。
他们都是这世间有所求而不得的人,即便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未时过半,萧筠瑶才辞别谢景玉回府。
不想刚进沁春院,竟又看见林母坐在院中。
萧筠瑶愣在原地,双腿也沉重的迈不开。
林母见她回来,便放下茶盏,起身走来:“几日不见,你瘦了许多。”
虽是关心的话语,萧筠瑶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想起那日林婉蓉手中的丹青,她冷下脸:“若林夫人的来意还是让我助您女儿入府,就请回吧。”
林母面色僵了瞬,却很快恢复:“筠瑶,你我终归是母女,何必争锋相对。”
萧筠瑶喉间一哽,张嘴欲言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的母亲,从见面开始,没过叫她一声女儿。
这句母女,让萧筠瑶心口一阵莫名的钝痛。
林母扫视着将军府大气的庭院:“你虽自小与我失散,但也成了尊贵的将军小姐,何况如今即将和谢景玉成婚,哪点苦了你?”
说着,她语气间多了分怨怼:“你有了良缘,为何就不能成全婉蓉?”
萧筠瑶呼吸发窒,只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冰凝结。
她紧握着拳,未愈的伤口被摩出了血丝:“那林夫人要我如何成全?”
林母全然不在意她苍白的面容:“听说建州一带倭寇突袭,皇上定会让萧寒澈出兵平乱。”
她看着萧筠瑶颤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要你替萧寒澈出征,让婉蓉安心和他成亲。”
8
第8章
乌云随着风渐渐覆盖京城,又如巨石压在萧筠瑶心头。
她死死抑住心底翻涌的悲戚:“若我死在战场,你是不是也安心了?”
林母神色掠过一丝不耐,避而不谈:“你亲口说虎父无犬女,既已是将门之后,难道不该冲锋在前?”
话毕,她也不再多言,留下一句“你自己斟酌”便离去。
擦肩而过时,曾经让萧筠瑶安心的茉莉香是那么的刺鼻,那么让她痛心……
半晌,萧筠瑶转身跑出沁春院。
林母早已不见身影。
天空飘起细雨,街上行人四散避雨。
萧筠瑶捂着震痛的胸口,踉跄瘫坐在客栈旁的台阶上。
她攥着衣襟,混乱的思绪不断撕扯着脑袋。
忽然,一只抓着半个馒头的小手出现在眼前。
萧筠瑶怔愣抬头。
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六七岁的女童看着她:“大姐姐,你也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凝着那脏兮兮的馒头,萧筠瑶一时忘了痛楚。
她抬手擦去女童脸上的灰:“快下雨了,你爹娘呢?”
女童没说话,头跟着眼帘垂了下去。
一旁揽客的小二接过话:“这孩子是跟着她娘从建州逃难来的,不过那妇人前些日子病死了。”
女童仰起头,漾出个纯真的笑容:“没事的,娘说等坏人被赶走,爹就会来接我回家。”3
萧筠瑶心底狠狠一抽,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会的,你一定能回家……”
说话间,她望向皇宫的目光逐渐清明。
傍晚时分。
萧寒澈从军务处回府时,就见多日不见的萧筠瑶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不觉一愣。????
“不是病了?怎么不去歇息。”他蹙起眉。
凤ḺẔ筠瑶站起身:“我想着哥哥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所以做了几个菜。”
萧寒澈本想推脱,可对上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沉寂中,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烛火明亮,萧寒澈却怎么也看不清萧筠瑶的眼神。
他唤了声“筠瑶”,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萧筠瑶摩挲着筷子:“今日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与我相谈甚欢,想留我在宫中住些日子。”
闻言,萧寒澈动作一滞:“也好,你大婚在即,在宫里还能学点规矩。”
萧筠瑶看着他冷峻的眉眼,眸中掠过丝痛色。
直至用完晚膳,两人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各自回房时,萧筠瑶才得了萧寒澈一句“进宫后莫要胡闹”。
沁春院。
萧筠瑶抚摸着她第一次上战场时,萧父送给她的盔甲。
冰冷的触感渗进心底,化作寸寸牵念。
萧筠瑶深吸口气,看向一旁红着眼的紫兰:“我跟总管说了,等我出征后,你就可以出府不用做丫鬟了。”
话音刚落,紫兰便跪下:“奴婢无父无母,若非小姐施恩,奴婢早就死在街头,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说着,她磕了个头:“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萧筠瑶看着紫兰眼中磐石般的倔强,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傻啊……”
夜阑。
晚风晃动着树叶,房门被轻轻推开。
萧筠瑶走到床畔缓缓坐下,借着月光凝着正熟睡的萧寒澈。
她伸手欲触摸萧寒澈的脸,指尖却定在他眉眼上空。
“我一直在想,若我不是你妹妹,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倾慕你,能无所顾忌的叫你‘寒澈’……”
萧筠瑶极轻的声音像是带着毕生悲凉。
她竭力忍着那因不舍而起的痛和泪:“每次征战你都在前方护着我,这一次,换妹妹护你吧。”
萧筠瑶收回眷恋目光,悄悄转身离开。
罢了,只要萧寒澈一生安康,她还有何放不下。
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萧寒澈不知梦见什么,微张的薄唇溢出一声沙哑的呼唤。
“筠瑶……”
9
第9章
卯时,天边泛起丝鱼肚白。
一身戎装的萧筠瑶来到萧父墓前,掀袍跪下。
“爹,女儿要出征了。”
迎面而来的风拂动着坟上青草,吹红了她的眼角。
萧筠瑶挺直着背,目光坚定:“爹,女儿记得您说过,身为萧家人,要死得其所,宁死沙场,不负百姓。”
话至此,她又想起了萧寒澈,微刺的心颤了颤:“所以女儿决定替兄出征!但求爹您在天有灵,保佑哥哥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萧筠瑶深吸口气,对着墓碑叩了三个头:“女儿不孝,今生不能报答您老养育之恩,唯还一个无恙江山,才不负爹和哥哥的多年爱护。”
风扬起萧筠瑶的披风,呼啸着声声诀别。
她终是没能将自己的病吐露半分,她怕萧父在天上都为她忧心。
初升的朝阳下,萧筠瑶踏马南去,再未回头。
将军府。
巳时过半。
萧寒澈正在后园练剑,伤口猛地一震,痛的他只能停下。
他捂着痛处,冷汗划过紧拧的眉眼。
从未有过的不安漫过的萧寒澈心,让他连呼吸都有几分艰难。
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传话。
“将军,李公公来传旨了!”
萧寒澈敛去情绪,将剑扔给小厮便朝前厅走:“去叫筠瑶来接旨。”
小厮愣了愣:“小姐一早就进宫了。”6
萧寒澈步伐滞了瞬,而后更大步地离去。
前厅内。
李公公面对将军府众人,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骠骑将军萧寒澈忠肝义胆,太傅之女林婉蓉贤良淑德,此番天作之合,朕特赐二人择良日完婚!”
萧寒澈一怔,思绪竟混乱几分。
在李公公的提醒下,他才接了旨。
道贺萦绕在耳,萧寒澈却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沉重如山。
众人散去后,他不知不觉走到沁春院,却只看见一个扫落叶的丫鬟。
推开房门,寂寥迎面扑来。
萧寒澈环顾着房间,目光渐沉。
隐约间,他的心的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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