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间她脸上的红晕如潮水般退去,脸色比之前的还要白,近乎透明。
她突然抬起头,眼里的无措和惊慌令白洛笙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但他冷峻的脸上依然是不容置喙的严肃。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道理吗!”一口气顶在他的心肺上,令他的声线陡然拔高!
云谨怔怔的看着白洛笙的岑薄的唇线上下开合。
他在说话。
是他说话的声音太小声了吗?
为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到?
不仅仅这样,不仅仅只是他的声音听不见,刚才白洛笙打她的时候,她只感觉到痛,却没听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看见她的眼神从惊慌到迷茫,白洛笙岑薄的唇抿了一下,沉沉的呼吸,脸色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声线却依然清冷。
“你没死最好。”
云谨皱眉,抬起双手,白洛笙睡衣宽大的衣袖从她的手腕往下滑,露出两截苍白的小臂。
但白洛笙的注意力却被她的动作吸引走了。
云谨用手心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一边喃喃的发出声音:“怎么听不见了,怎么听不见了?”
她的力气越来越大,直将耳朵都拍红了。
白洛笙眸光紧蹙,将她的两只手抓下来,不让她再继续打自己的耳朵,低头去看她发红的眼睛。
那双如水的眼眸布满了惊痛和无措。
他没来由的心跳一紧,沉声问:“云谨,我是谁?”
云谨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听不到一丁点声音,世界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她像是被隔绝在了白洛笙以外的世界。
“我什么都听不见!”
饶是她再坚强,可突然之间发生这样的巨变,她的眼睛越来越红,一张小脸就越发显得苍白。
房间里响起男人快而不乱的脚步声,随即房门拉开,白洛笙凌厉的声线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
“小九,去把医生叫来,立刻!”
小九马不停蹄的去找来家庭医生。
检查了之后——
医生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眉头紧蹙的白洛笙,凝重的说:“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不排除是持续高烧影响了听力神经。”
小九震惊的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云谨,再去看白洛笙。
男人垂眸看着床边的女人,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深沉浓烈的情绪,只是那倏然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泄露了一点男人心情。
“那就去医院。”
白洛笙直接将云谨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房间。
他走下旋转楼梯,梁老爷子已经带了人在客厅里等着了。
刚才家庭医生正在偏院里给他做血压测试,结果就看见小九急匆匆的把人给拉走。
“你要带她去哪?”伴随而来的是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白洛笙抱在怀里,脸色苍白,不……应该说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都是苍白的,手腕纤细,血管脉络清晰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这女人又要玩什么把戏!
“去医院。”白洛笙冷冷撂下一句话,抱着云谨迈步往外走。
就在他走到门边,忽然门廊两边涌出十几个黑衣人将他拦了下来。
白洛笙眸光掠过一片冷芒,冷嗤:“这是什么意思?”
保镖中领队的望山面无表情的说:“三少爷,对不住了,这是老爷子的命令。”
白洛笙冷寂的眸光扫了他一眼,望山不敢与之对视,连忙低下头去。
“我不准你出门,这个女人不是好好的吗?去什么医院!当梁家是开善堂的吗!”
白洛笙抱着云谨的手一紧。
这句话曾几何时,他也对云谨说过。
那时候她求他借她钱给外婆动手术,那时候他言语中的嘲讽和冷漠比老爷子的不知道要多加几倍的伤人。
家庭医生从楼上下来,说:“老爷子,云谨的耳朵听不见了。”
梁老爷子也没料到把云谨关地窖之后会变成这样,愣了一下,但旋即更加冷漠的开口:“那也是她活该!”
白洛笙眉间骤然狠戾,厉声道:“樊七!”
他的话音刚落,樊七带了人从侧门闯进来,将客厅和门廊下的人团团围住,在人数上顿时就压了望山的人马一头!
梁老爷子看这架势,不怒反笑:“你要为了这个女人对付我吗,白洛笙,你翅膀硬了!”
“这不是你逼我的吗?”白洛笙抱着云谨,他的人和梁老爷子的人僵持着。
但只要他一声令下,他的人就会以压倒性的优势控制着对方。
“难道你忘了她所做的事情了吗!”梁老爷子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变成痴傻,想当场撕了云谨的心都有。
云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客厅的气氛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梁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抬眸看着白洛笙冷削的喉结,在上下滚动后,薄唇一开一合。
她听不见,可其他所有人都听清了。
“我当然记得。”他薄唇轻启,字句清晰。
“三年前,我允诺过你什么,如今依然作数,但如果你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白洛笙缓缓回头,轮廓昭彰的侧脸冷寒如冰,一字一句的说:“这梁家,我守得,也毁得!”
“你!”梁老爷子气得脸色发白,整个人剧烈一颤。
冯管家赶紧搀扶着,着急担忧道:“老爷子,您注意身体啊,三少爷只是一时糊涂。”
“他哪里是糊涂,他简直是梁家的罪人!你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没有,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梁老爷子脸色发白的看着白洛笙脚步稳健而快速的走到庭院,而后抱着那个女人上了车。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苍老浑浊的双眸迸射出一道冷锐的精芒,手指紧紧按着拐杖的龙头。
“我总会让他低头的!”
要不是三少,云谨早死了。
燕京城第一医院的检查结果和家庭医生的几乎一致。
云谨是因为持续高烧而引起的失聪。
全程检查,白洛笙都是陪同的,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如万年不化的冰霜。
旁人连靠近都不敢,更遑论上去跟他说话了。
院长听闻他来的消息,赶忙带了一众医院领导前去,被他一个森冷的眼风扫了一眼,愣是不敢靠近。
医生看着面前比他年轻不少,却手握重权的男人,恭敬的说:“我接触过几个这样的病人,也是有恢复的先例在的。”
只是有恢复的先例……
白洛笙的呼吸停了一瞬,眼角凝着一抹冷寂的神色。
云谨没有去看白洛笙的脸色,而是看着医生的嘴巴一开一合,她看不懂唇语,只是见他神色凝重。
她大概已经清楚自己的情况了。
“我是耳聋了吗?”她十分淡然的望着医生,直接问出这句很多人都不敢直视的答案。
医生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云谨略显苍白的唇抿了一下,因为低烧还没退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有点发烫,呼出来的气息过于温热。
除了醒来时的无措和迷茫,到现在,她没想到自己倒是挺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喜欢自怨自艾,也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听到白洛笙如刀子一般的话了。
“有没有什么好的恢复的方法?”
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白洛笙,终于开口。
他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表情寡淡的女人。
她越是平静,他越是无法冷静。
仿佛她的平静是另一种向他发泄的方式。
医生沉吟数秒,说:“那几个恢复的病人都有通过中医的针灸,三少可以带她去试试。”
中医。
这两个字刚从白洛笙的脑海中穿过,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黎东白打来的。
他迈开长腿走到窗前,接起电话。
“老三,我一大清早听到你家老爷子跟我爷爷打电话说你不忠不孝,你怎么惹他了?”
白洛笙的手指抵在眉心上,“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论这个话题。”
“是不是又和云谨有关?”
白洛笙的目光落在窗外抽了新芽的柳条,他侧身,看了一眼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苍白脆弱的女人。
莫名的让人觉得乖,也让人……
“嗯,”他将那种不该有的情绪压了下去,清冷的说道:“云谨耳朵失聪了,可能针灸对她有效果,你离程大夫的家很近,去把他接过来。”
声音停顿了一秒。
“接到南苑。”
电话那头的黎东白愣了一瞬,脸色严肃的说:“好。”
挂了电话后,白洛笙目光沉沉的从窗外的柳条收了回来,转身走到云谨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小九和樊七在听到他说去南苑的瞬间,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黑色的宾利缓缓的行驶在主干道上,云谨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她现在身体虚弱得很,支撑不了太久。
整个人窝在座椅的角落,肩膀架着半边身子,看上去就十分吃力。
白洛笙皱眉。
车子经过快速通道的隧道,隧道顶上的灯交叉照进车里,照在白洛笙晦暗的侧脸上。
等车子开出隧道,车子里的女人已经稳稳的躺倒在男人的腿上,身上披了一件男人的长大衣。
小九悄无声息的将车子的隔板升了起来。
他和樊七说话,后面的人自然听不见。
“三少这是要把云谨藏在南苑的意思吗?”樊七紧皱着眉。
毕竟南苑,可是燕京城防御最严密的地方。
其他任何人都靠近不得。
他皱眉,是因为不知道这样子会不会惹恼了梁老爷子。
小九神情也是凝重,他望着窗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看看云谨现在这个样子,要还在梁公馆,只要老爷子在一天,她就有一天的生命危险。”
“我就知道老爷子回来准没好事。”
“可不是,三年前,要不是三少,云谨早死了。”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晚,时至今日,小九的心头还是难受得很。
白洛笙昨晚几乎没睡,靠在椅背上浅眠。
躺在腿上的女人忽然一个侧身,他倏地睁开深褐色的眼瞳,垂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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