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奴婢。”
“寝宫外没有积雪,当值更是只需留在内殿即可,那你鞋子上染了这么多的雪,是从哪来的?”
宫女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低头一看,那双绣鞋上,甚至裙摆,都沾了一些深色的污渍。
她没想到俞芷姗观察的如此细致,当即面色一白。
“奴婢……”
“你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她拨了拨茶盖,又问。
“奴婢不敢。”
“你既然说不敢,那就是没有,那本相将这盏茶赏给你,你现在喝下去,本相就信了你的话。”
说罢,俞芷姗朝外面喊来了人。
几个宫人走进来押住她,俞芷姗一示意,其中一个人端了茶要灌到她嘴里
她惊恐地摇头,一边狠命往后瑟缩。
“不要,不要。”
“你从入了内殿伺候本相用膳时就神色漂移不定,摆膳的位置都错了好几次,伺候在寝宫里的人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错。
还有你这双手上,还沾了点白色的粉末,你不知道吗?”
宫女惊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是在茶里下的东西吗?”
俞芷姗冷然一笑,道。
“灌下去。”
一盏茶被灌进了她嘴里,她扑腾着想呕出来,俞芷姗对她一副可怜的样子无动于衷。
“带下去严刑拷打,问清楚她是受谁指使。”
宫人忙拖着她要往下走。
“奴婢不敢了,大人,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会死的,大人……”
她尖利的声音响在内殿,传到耳边更觉得吵嚷,俞芷姗忙了这几日本就心力交瘁累的厉害,听着她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也提不起几分力气。
“来人……”
她登时在心中警觉着,只一句话没说完,她头一沉,身子倒了下去。
第295章将计就计,青相“病重”
陆行与沈修得了消息,深夜从外面入了皇宫。
太医院的太医吓的魂飞魄散来这给俞芷姗号脉。
“如何?”
“像毒。”
陆行心里陡然一沉。
“什么毒?”
“此毒有些霸道,前期易让人嗜睡,昏沉,继而精神不振,但不易察觉,若非这些天青相实在辛劳,又被那宫女吵的头疼,一时晕了过去,只怕还不好发现。”
太医斟酌着回话。
“若是发现不了,后面会如何?”
“毒素慢慢渗入肺腑,再继而整日昏迷,一月左右,会死。”
他骤然神色一厉。
“去看看那杯茶。”
沈修抬手示意太医。
那杯茶水俞芷姗使着宫女灌进去了大半,还有些茶渍在最下面。
太医慌忙走过去验了。
“的确是这毒。
若每日服用,只会加速毒素渗入。”
果然。
“可能开方子治好?”
“能是能,但是有一味药引,有些难得。”太医略有为难。
“是什么?”
“合柏丸。”
这药如今皇宫之中并没有,离得最近也要从外地制好送过来。
因为合柏丸极其珍贵,寻常人家用不起,哪怕是上京也见的稀奇。
陆行毫不犹豫。
“陆府有,去取。”
他朝着跟在自己身侧的下人吩咐。
下人一怔,有些惊讶地开口。
“相爷,那可是您身上的伤……”
“去取就是。”
陆行不楚置喙地打断他的话。
“相爷府上竟有这东西?”
太医顿时一惊。
那合柏丸本是陆行前些天受伤的时候,陆阁老托人从外地带过来的,他身上的毒素亦有些复杂,就算最后伤好了也是需要吃着这药吃过两月的。
陆行微微敛了眼。
“偶然得的。”
他身上的伤已经无大碍,但不想俞芷姗因为这些而多担受半分风险。
下人很快取来了药,太医吩咐人下去开了方子熬药,陆行看着一旁唇色苍白,正昏迷着的俞芷姗,眼中闪过几分心疼。
“沈世子先回吧,我在这守着即可。”
陆行瞧着时间已经快到子时,当即朝沈修说道。
有了方子,太医也在这守着,沈修多少放下心来。
“我去地牢看看那小宫女,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但他亦没有回去,只说道。
“有劳沈世子。”
陆行微微点头。
沈修离开,殿内又恢复了安静。
陆行守在床榻边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等着熬好了药,又着宫女给她灌下去。
“奴婢在这守着就是,相爷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宫女压低了声音。
“不必,你去吧,本相若有事再叫你。”
陆行微微摇头。
宫女只能领命而去。
俞芷姗喝了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寅时二刻。
屋内不远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光,她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来人。”
她哑着声音喊了一句,没等到下人,却是陆行从一旁走了过来。
见着陆行,她显然有些恍惚,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你怎么……在这?”
“你中了毒,昏迷着,我不放心走。”
陆行言简意赅地说过,问她。
“可还有觉得哪不适?”
俞芷姗摇摇头,陆行仍不放心地喊来了太医。
太医号过脉才道。
“按着方子多休养几日就无大碍了。”
“下去吧。”
陆行挥退了太医,俞芷姗脑中恍惚地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毒?”
那宫女的茶自己都没沾,怎么会中毒?
“不是茶,你已经中毒有一段时日了。”
陆行摇头。
“你嗜睡的迹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嗜睡?
俞芷姗回想了一下。
“约摸是你伤好的那两日。”
算起来也有五六天了。
竟然这么早。
陆行有些难看的脸色落在俞芷姗眼底,她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
“这毒正是会使你嗜睡,渐渐无神,直至……最后死去。”
陆行抿唇答道。
俞芷姗有些错愕地抬起头。
她这几天的确有些嗜睡了些,但只想着是朝政繁忙她有些吃不消,也从未想过是中了毒。
“那杯茶……”
“茶水里面也有。”
她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过。
“那宫女呢?”
“沈修在审问。
你先躺着吧,方才下人已经喂你喝过一次药了,如今先别想这些琐事,等身体好些了再说。”
陆行担心着她的身子。
她这幅身子的确是弱,“颜楚沁”在山中养了那么多年似乎也没养出什么样子,后来进了颜家,先是颜夫人给她下的药,再是长街的刺杀,还有无数次的奔波,处理黄奕,与虞徵的纠缠,甚至于加上后来惠安公主给她下的蛊毒。
陆驰离开后,陆行又受伤,沈修忙着城郊兵防的事,大半的朝政堆在她身上,的确也是累了有一段时间了。
如今又再次中了毒,铁打的身子也遭不住。
俞芷姗揉了揉眉心,顺着他的话点头。
“也好。
你……如今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早朝了,你也去休息一会吧,外面尚且有宫人守着。”
这旁边自然有偏殿,陆行微微点头。
宫人引着他去偏殿歇着,俞芷姗没睡下,喊了一旁的宫女道。
“传太医过来。”
太医以为她又有哪觉得不适,一路小跑从外面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相……”
“这是什么毒?解药……从何来的?”
太医没想到她叫自己进来就是问这么一件事,微微怔愣片刻,将方才屋内发生的事都与她说了。
待听到陆行毫不犹豫从自己府中拿出来了合柏丸,俞芷姗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药很常见吗?”
“回小姐,并不常见。”
既然不常见,为何陆行府中随时备着?
“陆相最近病了?”
“这……臣倒没听说。”
俞芷姗心中斟酌着,很快猜到……许是当时那在手臂上的伤需要用这药。
加上陆行整宿待在这宫里守着她,这份人情太贵重了。
俞芷姗有些无措地攥了攥手,须臾轻轻叹了口气。
“你下去吧。”
“是。”
太医听她叹这口气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惊疑不定地走了出去。
接下来俞芷姗便再没睡下去。
直等到了时间,陆行从偏殿出来上早朝,刚要吩咐宫女仔细照顾着青相,却瞧见寝宫里仍然灯火通明。
“青缘?”
他喊了一声,俞芷姗很快自里面推开了门。
“怎么不好生休息着。”
陆行瞧着她有些单薄的衣裳,微微皱眉。
“无妨,我睡不着。”
“那也不必去早朝了,今日的文书和奏折暂且交给我与沈修吧。”
陆行不楚置喙地说。
俞芷姗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适合太过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