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她就破口大骂道:“你不能生算了,就连男人也留不住!若你识相,就自己滚吧!”
她说完就挥袖离开。
姜安月死死的咬着下唇,惨白脸上咬出一道血钰。
这夜,谢容钰没有再回房。
第二日。
是姜安月父王忌日,她早早打点一切,到了皇觉寺。
因当年父王惹怒圣上,所以死后甚至没入宗庙祭祀,姜安月只能在皇觉寺里为他立下长生牌。
长生殿,灯火通明,檀香冉冉。
姜安月轻车熟路来到荣王长生牌位前,用帕子轻轻擦拭。
“爹,您在那边还好吗?”
屋内一片寂静,从殿外吹来一片风,像是在回应着她。
姜安月眼尾微微泛红:“爹,您说,像您和娘亲那样的夫妻感情,是不是世间少有。”
和谢容钰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
心中堆积的无力和委屈不甘,在这一刻涌出。
姜安月眼含泪光:“爹,我该怎么办?与其守着一个不爱我的男人度过余生,是否应该选择放手?”
她说完这句,屋外突然铜铃阵阵,好似冥冥之中真有回应。
姜安月呆了片刻。
呐然开口:“爹,我知道了,这世上我就只有娘一个亲人了,您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娘亲的,您在九泉之下尽可安心。”
姜安月祭拜完父亲,便转身走出长生殿。
没想到她刚走不远,就迎面撞上楚然和谢容钰。
谢容钰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姜安月心猛地一颤,强压着鼻尖的酸涩。
却忍不住颤声开口问:“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看着姜安月红肿眼睛,谢容钰眼神微动。
可还未开口,楚然突然挽上谢容钰的手臂,温婉道:“谢容钰哥,我们还要为孩儿祈福呢。”
谢容钰眉头微皱。
转而冷声道:“拜完佛,就赶紧回府。”
说完,他便和楚然一起走进殿中。
姜安月看着两人和睦般配的背影,心口那个裂开的口彻底被撕。
冷风呼啸着穿透了。
她终于意识到,谢容钰的心里是真的没有她。
他和楚然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早该修成正果。
自己应该识相的让出位置。
姜安月一回到畅映阁,便来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和离书”。
刚落笔,素霜便匆忙跑进来,脸色惨白着喊:“郡主,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第八章 我要见他
姜安月闻言,只觉脑袋一空,手中笔重重掉落在纸上。
她连忙赶回王府。
丫鬟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郡主恕罪,今日王妃娘娘忽然收到一封信,便让奴婢带她出去,奴婢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姜安月满心惶恐:“报官了吗?”
丫鬟哭道:“已经报官,可官府不理。”
姜安月连忙调配王府所有人去找母亲。
瞬间,屋内一片冷寂。
姜安月失魂地走出府门,站在门口望向远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茫茫上京城,她如何能找到一个神志不清的妇人……
忽然,姜安月想起了谢容钰。
为今之计,只有身为首辅的他能帮到她。
姜安月连忙回府去找他。
可当她路过朱雀街时,却在一座宅子门口瞥见了谢容钰的贴身护卫,云二。
“停车。”姜安月大喊一声。
马车停下,她立马飞奔上前,“云护卫,我要见他。”
云二抱剑而立,像一座门神一样:“大人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
姜安月急红了眼,不肯善罢甘休:“我是他夫人,我要见他!”
说完,就要往里硬闯。
下一刻,云二伸手一拦,手中长剑出鞘!
“夫人,您自重。”
剑寒光凛凛,姜安月的心也一样。
姜安月攥紧了手,站了半晌终于离开。
一条街一条巷子,每个桥洞每个屋檐。
姜安月从黑夜找到凌晨,不知道走了多远,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雪地里,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
爹,我把娘弄丢了……
忽然,她想起爹爹每次回京,娘亲都会去等待的城外望月亭。
姜安月心神一振,又重新撑着身躯来到了城郊外,精疲力竭之际,终于找到了母亲。
她面色惨败的倒在山坡上,额前有一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姜安月如被雷劈,连忙将母亲带回王府。
王府。
大夫诊完脉,摇摇头对姜安月道:“我已经尽力将她救醒,但回天乏术,你好好与她说几句吧。”
姜安月大脑一片空白,她转头看向榻上的母亲。
荣王妃缓缓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她身上:“晴晴,这些年,苦了你了……”
她的目光,竟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要去找你爹了……”
姜安月紧紧的攥住母亲的手,眼泪擞擞落下:“娘,你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荣王妃慈爱不舍的看着她,攥住她的手道:“晴晴……你听我说,你爹爹当年自尽另有隐情……”
荣王妃用尽浑身力气,断断续续道:“晴晴,你记住,你爹一生清白,你不能……不能让他含冤而死。”
姜安月心魂大震。
她泪眼模糊,下意识回答:“好。”
荣王妃听到这句话,目光望着帷幔,嘴角似是勾起一抹笑:“你爹……来接我了。”
话落,那抹笑意凝在她的脸上。
姜安月感觉掌心的手倏然滑落。
她整个人怔住了,连心,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片刻后,整个屋子都传来姜安月悲切至极的哭声。
短短七年。
荣王府又换上了白灯笼。
姜安月一席白衣,跪在棺椁前。
纸钱燃烧的微弱火光照亮她麻木的脸。
安静的灵堂,无人前来祭奠。
自荣亲王去后,京中众人无不与荣王府划清界线。
谢容钰走进时。
只看到一身丧服的姜安月。
他神色复杂,低声道:“抱歉,我来迟了。”
姜安月动作一僵,抬起头看着他。
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
是迟了。
一切都迟了。
谢容钰蹙了蹙眉,吩咐下人拿来孝服,正要换上。
一言不发的姜安月突然冷冷开了口。
“何必呢,首辅大人七年都不曾来见过我母亲一次,又何必穿上这孝服作戏。”
谢容钰蹙眉:“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吗?大夫说,若是能早上一个时辰找到我母亲,她就不会死……”
姜安月缓缓站起身,猩红的目光看向谢容钰:“首辅大人,你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谢容钰攥紧手:“你是在怪我?”
姜安月凄凉一笑:“我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自己无用,既生不出孩子,又笼络不了丈夫的心,有今天,是我自作自受。”
谢容钰面色铁青。
姜安月满面麻木。
“谢容钰,我们和离吧,我把正妻之位让给楚然。”
谢容钰面色一变,强忍的怒火让他额角都跳:“姜安月,别胡闹!”
下一刻,却见姜安月从怀中掏出两人的婚书。
那包裹着结发的婚书,就这样当着谢容钰的面,毫不犹豫扔到火盆里。
姜安月红着眼,一字一句决绝无比:“你我夫妻,七年情尽,至此之后,恩断义绝。”
第九章 不要再来找我
谢容钰看着火盆里,婚书上那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逐渐被火舌烧尽。
他狠狠攥紧了手。
可当他看着眼前的灵堂和姜安月红肿的双眼,便只好强压下怒火,转身离去。
谢容钰回了首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