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都没来长明殿,与晞难得清静,可他却莫名烦闷。
这时,听门外报,孟婆庄来人了。
“啪——”杯子从手中滑落,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
让与晞意外的是,来的人不是紫苏,而是孟婆。
“与晞,你可知我九儿在哪?”孟婆风尘仆仆赶来,见他就问,脸色甚是焦急。
闻言,与晞目色如常:“不知。”
孟婆目光紧落在与晞身上:“你确定不知?我九儿已经消失两日,音信全无,她虽为痴儿,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与晞拿笔的手一顿,抬头见孟婆焦急神色,鬼使神差道。
“东海瀛洲!”
听见瀛洲二字,孟婆心下一凛,腿不由发软。
瞬间,天上乌云密布,天雷滚滚,狂风大作。
“若我九儿有事,我定移平你长明殿!”
语罢,她一身红袍散发出凌厉之气,顷刻化为红光直奔瀛洲。
与晞思索了片刻,落笔跟上。
终于,两人抵达瀛洲在凶兽洞外发现紫苏的足迹。
洞里一片狼藉,盈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撕碎的衣物,一大滩血迹里一枚青穗玉佩浸在血水中。
这青穗玉佩乃是紫苏从不离身之物。
孟婆颤抖地捡起玉佩,悲凉彻骨,看着周身山川,眼眶骤红:“我儿阿九——!”
一声痛呼,孟婆周身散发红光,眼瞳已是血红,现出腾蛇真身悲痛欲绝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九州为之震荡!
上古凶兽梼杌感知幽冥之身,也不由后退几步。
一旁的与晞看着地上尚未凝干的血迹,愣在原地。
就在此时,一道清澈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阿娘,上神,你们怎会在这儿?”
与晞侧身看去,就见紫苏一身污泥,浑身伤痕地抱着一颗通体透亮的果子。
她嘴角还挂着血迹,冲着自己傻笑:“上神,你看,木丹果。”
与晞锤在身侧的手不觉收紧,心也跟着一缩。
孟婆恢复人形,瞬间来到紫苏面前,朝着她高高扬起手。
紫苏脖子一缩:“阿娘……”
孟婆红着眼,咬了咬牙,还是朝着她的后背伤浅之地,挥了下去:“你个痴傻,我叫你乱跑,叫你乱跑……”
“阿娘……阿九知错了……”
紫苏来不及把果子给与晞,被孟婆追着一路打回了家。
孟婆庄。
因孟婆寻女,至此堆了无数无所依托之人,不入轮回。
紫苏不知阿娘今日为何这般生气,为让阿娘舒心。
她拖着一身伤,去熬孟婆汤,又去分发给游魂。
远处孟婆看着她忙碌的样子,眼眶不由发热。
黄泉路上,无数人排着长队。
紫苏一一赠汤,“饮下这碗孟婆汤,忘尽一生浮沉得失,来世更觅良家人。”
一个戴着斗笠,身着灰袍的步行僧接过那碗汤,手触到紫苏指尖。
步行僧不由抬头,只见紫苏眉心一朵彼岸花忽然出现,很快又消失。
他眸色微变,长声道:“黄泉花开花又落,命中注定无良缘。”
一旁的孟婆听闻,不由走上前来:“不知先生此话何意?”
步行僧没有回答,仰头饮尽碗中孟婆汤,转身踏上奈何桥,引吭高歌:“痴中惊梦已觉晚,今生缘灭幽冥道呐——”
自紫苏被孟婆从瀛洲一路打回孟婆庄后,四海八荒都知晓了她的事迹。
黄泉。
一些小鬼娃娃撞见她,对她甩石子儿。
“丑阿九,傻阿九,梼杌都不吃的蠢阿九……略略略……”
紫苏朝着这些小鬼张大了嘴,它们顿时吓得一溜烟儿逃跑了。
等它们跑的没影儿后,紫苏小心翼翼拿出木丹果,这两天,因阿娘生着气,她还没来得及把这药给上神呢!
懒得和这些小屁孩儿计较,她带着木丹果直奔长明殿。
今日长明殿外异常凄清。
原本外面的仙娥都已消失不见,紫苏来到长明殿门,却被守宫侍卫拦下。
她还没说话,侍卫不耐烦得驱赶:“一边儿去,与晞现在已经不住长明殿了。”
“不住长明殿?”紫苏顿时一脸焦急,“那他去哪里了?”
“上神没有神力,已被贬去蛮荒之地历练了。”
紫苏听后,一瞬消失殿前。
紫苏曾听阿娘说,蛮荒之地,那是神魔交界之处,苦寒荒凉不说,连吃颗果子都困难。
经过连续三日飞行,她才到蛮荒。
这里,天色昏沉,平地飞沙,朔风凛凛带着黄沙打在脸上都发疼。
周遭黑雾四起,时不时有妖魔横行。
好在紫苏是冥界之人,妖魔轻易不会近身。
她又花了半日时间,才找到天界驻兵。
无数天兵中,她只一眼就认出了靠在玉柱旁查看兵书的与晞。
她心中顿觉欢喜,拖着一身伤,笑着朝与晞跑去。
众天兵注意到她,一个个不由错愕,无论是魔界还是仙界,女人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动人。
只有孟婆之女,生的一身肥肉,丑陋不堪。
那些人自动让出道路,瞧着紫苏跑到与晞身前,看与晞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有嘲讽、鄙夷还有同情……
可紫苏全然没有顾忌这些,只拿出揣在怀里的木丹果,笑嘻嘻双手捧在君轶面前。
“上神,你快服了木丹果,服了后,你神力恢复,就不用待在这蛮荒了。”
与晞瞧着周遭看戏的目光,犹如针扎,脸色晞发难看,额角青筋暴起。
他一把打落紫苏手中的木丹果,怒视着她:“滚!”
紫苏整个人愣在原地,她看着地上掉落的木丹果连忙去捡。
可等她捡到,再抬头时,与晞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
她眼睛莫名酸涩,茫然地看着无数穿着一样的天兵,这次,她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上神了……
紫苏找不到与晞,揣着木丹果不知去往何地。
冷风呼啸,擦过她受伤的身子时,冷得她全都在发抖。
怀里木丹果,隐隐发出光亮。
紫苏怕被其他妖魔抢了去,只得先飞升去往天界璇玑宫。
璇玑宫是与晞生母璇玑仙子所住之地。
原与晞神力还在时,这里门庭若市。
现在却就只有紫苏会来此。
璇玑仙子收到紫苏送来的木丹果,感激地握着她的手:“茶茶,谢谢你。若没有你,阿与的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不过听说梼杌凶猛,你此番可有受伤?”
紫苏傻乎乎地指着左腹:“这里很痛,但我不敢让阿娘知道。”
璇玑仙子听罢,伸手轻轻掀开她的衣裳。
当看到她身上之伤后,眼眶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