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砚游离的灵魂看到死去的她穿上了纯白的婚纱,躺在庄清湄怀里。
很奇怪,这个诡异的场景反而衬得他们很是般配。
庄清湄跪在地上虔诚的捧住她的脚吻了下去,她那只因为摔下山而导致瘸了一辈子的脚,那只因为残疾而自卑了一辈子的脚。
庄清湄面上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是带着怜爱和温柔,“我的宝贝连脚趾都这么好看。”
周淮砚很不理解,他不是嫌弃她的脚吗?
就是因为他嫌弃她的瘸脚,所以结婚三年他从来不肯带她见他的家人,也从未公开过他们的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庄清湄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他跪在地上,把一颗成色极好的红宝石戒指戴在周淮砚的手指上。
拍卖这枚戒指时主持人介绍的神神叨叨,说若是一个男人把这枚戒指送给心爱的姑娘,那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若是天灾人祸导致他们分开了,那这枚戒指也会让他们重新相遇。
傅君晚不相信任何怪力乱神的东西,他花十亿拍下这枚戒指的原因只是因为它美的纯粹,他的宝贝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好东西。
他温柔的吻了一口周淮砚的手背,眸子里盛满快要溢出来的爱意,“音音,是我错了。
当初不应该答应放你离开的,我以为在你身边装满监控就没事了。
我接到消息,南非正在拍卖一块漂亮到无与伦比的红宝石,我特意赶过去想拍到送给你。
谁知正巧我离开,监控坏了。”
他并未多想,只以为是监控被她发现以后生气拆除了,他想着把宝石带回来时再向她道歉。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苦了。”
庄清湄话里溢出来的悲伤快把周淮砚淹没了,他俯身吻了周淮砚的额头,眼尾猩红泛着水光,声音偏执且疯狂,“但没关系,音音,我们还会再见的。
你若眷恋人世,我便陪你往生。
你若贪恋地狱,我便陪你永堕地狱。”
佣人端来一碗药,庄清湄刚要接过他又把手缩回了,“傅少,这毒药一旦喝下,疼痛难忍,直到肝肠寸断,您......”
三思还没说完就被庄清湄一脚踹开,“滚,出去传达我的命令,擅闯者死!”
谁也不许进来打扰他和音音在一起。
“不要!不要喝庄清湄!”
可是任凭周淮砚撕心裂肺的呐喊,庄清湄都听不到。
庄清湄喝下药,他额角一下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他呼吸微弱了许多,声音里藏着无法忽略的苦涩,“肝肠寸断......也不过如此,还没有我失去你的那一秒疼。”
周淮砚不停的摇头,为什么?为什么庄清湄要陪她一起死?
庄清湄撒谎,明明快疼死了,周淮砚像是和他十指连心一样,她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她的魂魄都站不住了,她躺在地上疼得扭来扭去。
可庄清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只是把怀里的周淮砚搂的很紧,像是想揉入自己的骨血一样。
他的声音苦涩沙哑,“音音,你是被林家强制送过来的,我知道留在我身边令你厌恶至极,但我舍不得放你离开。
哪怕你用嫌弃厌恶的眼神,我也觉得欢喜至极。
只因为世间皆苦,但对我来说,你是能治愈伤痛的糖。
庄清湄虔诚的单膝跪地,“我还没问过你,音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话刚说完庄清湄又摇头苦笑,“你逃离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愿意嫁呢?”
“不,愿意的!我愿意!”
周淮砚不停的说愿意,可惜庄清湄什么也听不见。
他又小心翼翼的吻了周淮砚一下,他声音开始发狠,“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你离开。
要是有下辈子,我真想打造个金笼子把你关起来,看你还敢不敢逃!”
庄清湄声音变的微弱,但他还是字字清晰说:“音音,你是我庄清湄认定的妻子,你说我偏执也好,疯魔也罢,从看到你的第一秒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你!
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哪怕永堕地狱,被红莲业火灼烧,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碧落黄泉,你在哪我就追到哪儿,哪怕你死了,我也会追到地狱尽头吻你。
所以如果你到了下面就乖乖的在原地站好,等着我来找你,嗯?”
一阵风吹过,五百米的烛台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连串的倒塌了,悲怆壮丽中透露着一抹壮丽。
周淮砚看到她和庄清湄唯一一张合照被烧成了灰,照片里庄清湄露出了少见的笑意,而她阴沉着一张脸。
似乎是他们的结婚照。
如果能重来就好了,这次她一定要笑着和庄清湄拍结婚照。
其实周淮砚到现在也不懂庄清湄对她的感情。
他爱她吗?她不知道。
三年里,庄清湄唯一一次他碰过她是在离婚前夜,那晚他喝醉了。
第二天他说了一百遍对不起,甚至跪在地上祈求她的原谅,似乎他觉得和自己的妻子发生关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个男人如果真爱一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忍得住三年不碰她?
周淮砚想不明白。
难道说他对她的感情仅仅只是占有欲,没有爱?
这些谜团恐怕她再也没有机会搞懂了。
如果能重来的话就好了,要是重来,她绝对不会再让她和庄清湄的婚姻以这种惨淡的结局收场!
......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周淮砚头疼的快要炸裂。
周淮砚掀开沉重的眼皮,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一切就被面前的人来了个熊抱,“司司,你终于醒了。”
被松开以后周淮砚一下就认出了面前的人是江沅。
周淮砚把手放在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掀开被子一看,她的右腿可以动!
周淮砚的热泪一下就涌出来了,眼前的场景很熟悉,似乎是在舞团的宿舍。
难道她像小说里写的一样,重生了?
“沅沅,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听到数字以后周淮砚一下就反应过来,她这是重生到了七年前,明天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
而这个时候沅沅还没失踪,她还没有瘸腿,也没有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更没有把庄清湄伤害的遍体鳞伤。
她回到了她人生里最好的时候!
江沅突然有些奇怪,“司司,你手上的戒指哪来的?”
周淮砚低头一看,庄清湄虔诚跪在地上给她戴的红宝石戒指此时正牢牢的套在她的无名指。
这是怎么回事?
连周淮砚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只好胡诌说:“这是我们家的祖传戒指。”
江沅并未怀疑,“你没事就好,这一个星期因为慕音集团的高层来这边开会,舞团安排我们晚上给他们表演节目放松,我都快累死了。
不过还好他们待会儿就走了,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周淮砚骤然抬眸,“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周淮砚微拧眉心,“不是,是上一句。”
江沅又重复了一遍,周淮砚连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她提炼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慕音集团是庄清湄创立的公司,也就是说庄清湄在,她可以见到他了!
她还没从上辈子和庄清湄一起在火海里葬生的阴影走出来,她现在是真的很想确定他是否安好。
周淮砚到了会议室附近拉住工作人员,“你好,请问慕音集团的人还在吗?”
“刚走。”
满心希望被浇灭,周淮砚往后倒退了三步,似乎是踩到台阶了,她脚掌悬空。
不会吧,难道这世她还逃脱不了腿瘸的命运吗?
正当周淮砚吓出了一身冷汗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周淮砚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她转头一看,清冷凌冽的眼神,深邃立体的五官,刀削般优越的下颚线条,微抿的薄唇。
除了庄清湄还能是谁?
周淮砚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循序渐进,假装不认识庄清湄,二是加快他们的结婚进程,趁机缠上庄清湄,周淮砚当然是---
“嗨,老公。”
选择后者!
随后赶来江沅惊掉了下巴,司司她不会是真傻了吧?
江沅连忙走到周淮砚旁边想把她拉回来,她小声说:“司司,这是我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江沅虽然不知道面前男人的身份,但看着他周围的人都对他态度恭敬,她也能猜到他身份不简单。
偏偏周淮砚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惊讶的不止江沅,还有跟着庄清湄的一众高层,大家都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周淮砚。
甚至还有高层开始打赌,“按照惯例,想勾引总裁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赌一万,总裁会直接把她推下去摔个半身不遂。”
“我赌五万,她会被丢进泳池,许特助你赌吗?”
庄清湄的助理许柏宁看了周淮砚一眼,“我赌今年的年终奖,她会没事的。”
打赌的高管大笑,“许特助,你就等着看吧,我已经想要要怎么花你的年终奖了。”
庄清湄等周淮砚站好才松开手,他周身的气场疏离清冷,声音却带了一丝清润,“小姐,你认错人了。”
周淮砚的眸子清澄透亮,她严肃且认真的说:“可我觉得你长的确实很像我失散多年的老公。”
周围安静的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江沅被尬到头皮发麻,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让她在这里听着周淮砚用土到掉牙的招式搭讪。
况且她搭讪也不看看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但自己的姐妹,嫌弃归嫌弃,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江沅尬笑一声,“抱歉先生,我这朋友不小心摔到脑子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庄清湄淡淡的应了一声嗯,然后转身离开了。
刚才打赌的两个高管大失所望,就这?
突然庄清湄顿住脚步,两人大喜,要吩咐丢泳池了吧?
“许特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这边支持微信转账。”
但话音刚落就听到庄清湄低声说:“下次不要光着脚就跑出来。”
两个高管呆若木鸡,许柏宁点头,“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车上
许柏宁小声汇报着:“总裁,刚才我让人给司小姐送鞋了。
虽说今早医生已经再三保证司小姐没事了,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医生过去再看一眼。”
庄清湄闭目养神,正当许柏宁以为庄清湄不会说话时,他突然开口,“把送她戒指的人找出来。”
许柏宁记下来,“找到带过来见您吗?”
庄清湄声音幽冷阴鹫,“不知死活的蠢货,送他见阎王!”
她无名指戴的戒指只能是他送的。
敢和他抢老婆,找死!
许柏宁有些不理解,“总裁,您默默关心了司小姐这么久,好不容易她和您说话了,您为什么又这么冷漠?”
庄清湄修长纤细的手指按捏了下眉心,他狼眸沉寂苍凉,“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小狗后来怎么样了吗?”
“头被拧断。”
“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周阿姨呢?“
“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