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潇然却依旧神色清凛。
叶凌天平静地看着父女两人,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下楼走出老宅大门。
关上门,她立刻从通讯录找出好友林璟柏的号码拨打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林璟柏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扯开嗓子:“叶凌天?我不是做梦吧,你竟然联系我?”
因为陈潇然不喜欢,结婚后叶凌天再没出去泡吧赛车过,跟朋友们也渐行渐远。
她忽略他的调侃,望着路灯淡然出声:“林璟柏,我要飙车。”
林璟柏沉默了几秒:“你来真的?”
叶凌天没说话,林璟柏生怕她后悔似的,连忙答应:“没问题,我来安排,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刚挂断电话,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少夫人,少爷请您回去。”
叶凌天循声回头,一抬眼看见二楼阳台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的陈潇然。
她迎视着他的目光,提高声音:“告诉他,我不回去。”
管家怔了怔,也看向陈潇然。
而叶凌天已经转回身,叫了辆车在原地等。
紧接管家手机响起,陈潇然淡声吩咐:“把电话给她。”
管家依言照做。
叶凌天不明所以的接过,就听男人冷冽的语气:“今天是家宴,你擅自离开,很没规矩。”
“家宴?”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陈潇然,你们真的有把我当过家人吗?”
陈潇然沉默片刻:“叶凌天,婂婂还小,你是她母亲,至于和她计较吗?”
他的话让叶凌天心头一涩。
所以这一切到底还是她的错?
这时正好车到。
陈潇然眸光微沉:“你要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叶凌天闷着气说完,把手机往管家怀里一丢,就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
既然觉得她不配做他的妻子,周婂的母亲,她又何必伏低讨好?
车子绝尘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阳台上,陈潇然看着车子的残影,漆黑的眼里闪动不明情绪。
站在他身后的周婂抿了抿唇:“父亲,母亲……是不是在怪我?”
陈潇然收回视线淡漠看她:“刚刚那句话,你的确不该说。”
周婂垂下眼眸,缄默不语。
另一边,封闭的废弃国道。
叶凌天穿着飒爽的皮衣皮裤接过林璟柏递来的头盔。
他戏谑开口:“七八年不玩了,能行吗虞大小姐?”
叶凌天的身体是十年后的她,灵魂可不是。
穿越过来之前她就刚和林璟柏等人赛车完在酒吧玩了一晚。
她利落翻身上车,冲林璟柏比了个中指:“再过十年你也不够看。”
下一秒,引擎轰鸣。
叶凌天骑着机车如同一道闪电穿过黑夜!
一小时后,夜色酒吧。
“干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凌天一杯饮尽,闷堵整晚的心绪终于感觉到些许畅快。
“行啊叶凌天,宝刀不老。”林璟柏笑着看她,“所以你和陈潇然怎么了?你不是说他不喜欢这些,以后再不出来玩了吗?”
一提起陈潇然,叶凌天脸上的笑就淡了下去。
她想起晚上在周家经历的一切,心底漫上潮水般的苦涩。
她就不该去自讨苦吃。
叶凌天搁下酒杯,神色认真地看向林璟柏:“你说,我和陈潇然离婚的几率有多大?”
林璟柏愕然:“什么?”
“我说——”她一把将他拉近,凑近他耳边提高声音,“我要和陈潇然离婚!”
酒吧里一瞬间雅雀无声。
叶凌天沉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周围的不对劲。
而林璟柏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神色一怔,然后朝她使了使眼色。
叶凌天皱起眉:“你眼睛有病啊?”
林璟柏无奈扶额,别开了头。
叶凌天这才发现酒吧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着自己。
她没来由感觉到一股心慌,下意识转头看去。
只见斑驳灯光下,陈潇然眸光幽暗,脸色沉冷。
“叶凌天,你刚刚说什么?”
整个酒吧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叶凌天对上陈潇然冷冽的眸,一怔,脱口而出:“你一个和尚能来这种地方?”
陈潇然清俊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一度。
他语气发冷:“我不是和尚。”
酒精开始上头,叶凌天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有什么区别……”
林璟柏一把捂住她的嘴,微笑解释:“她喝多了。”
陈潇然凌厉的视线扫过他的手,林璟柏耸了下肩,撤回手。
没了支撑,叶凌天倒在沙发上。
陈潇然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拉起来,然后转身往外走。
身边有人凑近低声问:“初夏姐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林璟柏仰头将酒饮尽,掩在暗色中的眼眸闪了闪,“他们是夫妻,又不是宿敌。”
目送着两人走出酒吧,现场才重新恢复热闹。
酒吧外,陈潇然带着踉跄的叶凌天上了车。
周婂坐在副驾驶,不可置信那穿着皮衣浑身酒气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自她懂事,从没见过这样的叶凌天。
“父亲,母亲她……”
“没事。”陈潇然扶着叶凌天不让她乱动,然后吩咐司机,“回别墅。”
车子行驶在安静的街道上,车内也只有呼吸声。
叶凌天闭着眼睛整个人倒在陈潇然身上。
她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双臂像藤蔓一样缠着他。
陈潇然捏紧手里佛珠,定了定心神,漠然出声:“叶凌天,起来。”
“别吵……”叶凌天皱起眉,不仅没松手,反而还觉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子。
他拿她彻底没了办法,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回到别墅,叶凌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陈潇然弯腰打横抱起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在床上。
叶凌天身上混杂着尘土和烟酒的味道,他本该先喊她起来去洗澡。
可看着她的脸,他莫名就有些失神。
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的叶凌天了。
结婚八年,她一改从前的顽劣,非要把一些不属于她的形容词套在自己身上。
温柔、体贴、贤良淑德。
她假装的很好,可骨子里不是这样的人,怎样都能看出破绽。
是什么让她不再伪装了?
陈潇然不知道答案,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去隔壁的浴室洗澡。
再回来,就看到周婂端着一碗汤站在他们卧室门口,神色犹豫不决。
他走过去:“怎么了?”
“父亲。”周婂垂下眸,抿了抿唇,“我托宋阿姨给母亲熬了醒酒汤,但敲过门,母亲大概是睡了。”
陈潇然从她手里接过醒酒汤:“给我吧,你回去睡。”
周婂点点头,转身离开。
陈潇然推开门走进卧室,偌大的双人床上却没有叶凌天的身影。
他微凝起眉,听到衣帽间里传来布料窸窣的声音,把碗搁在桌上走过去。
下一秒,陈潇然的脚步顿住。
只见衣帽间的门敞开着,叶凌天背对门口站在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件露背的长裙。
而在她白皙漂亮的脊背上,一朵妖冶的红色莲花赫然盛放绽开!
陈潇然眸色微沉。
而叶凌天听到声音,回眸望来。
四目相对,她察觉到男人的异样,白皙的手指绕着佛珠打转:“我特意去纹的,怎么样?”
陈潇然这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自己的佛珠。
他瞬间敛起眉,语气冷沉:“放下!”
可叶凌天置若罔闻。
她走上前,拉过他的手抚上后背上的莲花,媚眼如丝:“陈潇然,我身上这朵莲,和你修禅时佛堂里的莲花,哪个更好看?”
第6章
“荒唐!”
陈潇然上前夺回自己的佛珠,抬步就要走。
叶凌天却抓住他手腕,将他推摁到衣帽间的门上。
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她直接踮脚吻上他的唇。
唇齿相碰,房间里的气氛逐渐旖旎。
陈潇然很快拿回主动权。
他搂住她的腰,带着她走回卧室,压着她倒在床上。
叶凌天眼眸迷离,伸手去接陈潇然衬衫的扣子。
然而刚碰到,男人却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动作。
下一秒,他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凌天,别装醉。”
他的掌心明明那么烫,叶凌天却浑身冰冷。
她唇角的笑不见了,忍着被揭穿的难堪攥紧手,声音发哑:“你就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陈潇然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起身走出了卧室。
一楼的静室传来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叶凌天咬住下唇,竭力想把浮在眼前的那层水雾逼回去。
后背的莲花纹身是飙车后找人加急纹出来的,现在还隐隐作痛。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想要陈潇然能多看自己一眼。
他那么忠于他的道,她偏偏就要亵渎他的道。
叶凌天以为陈潇然会来找自己,多少还是在乎她的。
可现在看来,她赌输了,而且输的彻彻底底。
另一边,陈潇然同样心乱如麻。
他坐在蒲团上默念着清心咒,修长手指一圈圈捻过佛珠。
但那朵妖冶绽放的红莲却像长在他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又想起佛珠被叶凌天拿在手里绕玩,陈潇然动作一滞,佛珠从掌心掉落在地上。
陈潇然眸光微沉,这是他第一次失态。
半晌,他将佛珠拾起放在桌上,而后拿起另一串沉香手串坐了回去。
寂静的夜,两人都一夜无眠。
翌日早上。
叶凌天起床下楼时,周婂已经去上学。
见陈潇然还坐在餐桌前吃早餐,她脚步一顿,不是很想和他面对面相处。
她站在楼梯上,正想转身回房间。
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再不吃就冷了。”
他怎么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叶凌天心底腹诽,赌气般走到他对面坐下。
家里保姆宋阿姨端来一份三明治和牛奶。
陈潇然因为修禅戒了酒肉,所以只要他在家,餐桌上就见不到一点荤腥。
叶凌天起了叛逆心,将餐盘推开:“宋阿姨,给我煎份牛排。”
话音刚落,陈潇然就抬头皱眉:“早上吃牛排?”
“怎么,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吃份牛排你心疼?”叶凌天毫不客气,把那天陈潇然说的话还给了他。
陈潇然薄唇紧抿,似乎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