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登时就愣了。
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这时，裴延城突然揪住医生的衣领，充血的双眼凶狠的像只野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裴延城！”
司令呵斥一声，眼中却不由浮起诧异。
裴延城性格淡漠稳重，从来没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怎么就因为许青柠突然变了？
医生也被吓住了，磕磕巴巴解释：“裴团长，她是因为心脏骤停才死亡的，这种突发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闻言，裴延城就像是一下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同脸上的血色也褪了下去，僵僵放下手。
他呼吸颤抖，伸手将病床上没有声息的女人轻轻抱在怀里，泪水在血红的眼睛里翻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他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离开？
经过生离死别，跨越千年，他们好不容易才重逢，为什么又是这样的结局？
司令看着裴延城宝贝似的抱着许青柠，甚至哭了出来，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4
片刻后，他才开口：“这件事我让别人来处理，如果真是江玉梅在调查资料上做了手脚，她也一定要担责。”
裴延城没有说话，抱着许青柠的双臂慢慢收紧。
……
三天后。
邻近春节，街上一片喜色，不少人家门口已经贴上了春联。
一辆军绿吉普停在公安局门口。
停稳后，警卫员看向后座的裴延城：“团长，司令让您回去后去办公室找他。”
裴延城嗯了一声，转身下了车。
警卫员欲言又止，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处理许青柠后事这两天，裴延城没合过眼，也没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忧心间，他心里也有疑惑。
裴延城不是很讨厌许青柠的吗？怎么现在因为她的死失魂落魄成这样？
冷风凛凛，枝头上的白雪无声掉落。
拘留室的门被打开，裴延城走了进去。
“延城！”
看见他，原本还在恐惧中的江玉梅像是找到了希望，哭着跑过去抓住他的手：“延城，你终于来看我了，我不想坐牢……”
裴延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她。
此刻的江玉梅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服也皱巴巴的，全然没有之前的体面大方。
想到之前她陷害许青柠的事，他目光一冷：“放手。”
江玉梅浑身一颤，可想到能救自己的只有他，只能硬着头皮抓的更紧：“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说着，她哭的更凶了，试图让裴延城心软：“我也是一时糊涂，我不想你被许青柠纠缠一辈子，更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所以才藏起来她车祸失忆的资料……我现在真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一定会改，延城，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裴延城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喘不上气。
“我给你机会，谁给青柠机会？”
他语气如冰，黑眸死死盯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女人。
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他缓缓凑近，一字一句：“不想坐牢是吗？那……就去死吧。”
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让江玉梅打了个寒颤。
她看着裴延城，呼吸艰难，冷汗几乎浸透了衣服。
他们认识二十多年，她从没见过他这样冷酷无情的眼神，其中的杀意犹如野兽，想活活撕碎她。
有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人不是裴延城……
随着裴延城加重力道，江玉梅被掐的直翻白眼。
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他终于放开了手。
‘嘭’的一声闷响，江玉梅瘫倒在地，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干呕。
裴延城居高临下睨着她，目光冰冷：“有生之年，你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后果自负。”
如果换做千年前，他一定毫不客气地扭断她的脖子，再拉去出千刀万剐！
“你……”
江玉梅浑身发抖地往后爬着，她想站起来，可双腿软的跟泥似的动弹不得。
裴延城也不再理会，转身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江玉梅终于忍不住，不知道是伤心还是被吓住地哭了出来。
军区，司令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司令抬起头，见裴延城进来了，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忙完了？”
裴延城嗯了一声。9
司令看着他，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许青柠死了那天起，他就觉得裴延城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的裴延城性子虽然淡漠，但多少还有些人情味，可现在……自己在他眼中全然看不到一丝感情，而且身上还多了分上位者的桀骜。
直到干事敲门，进来把一份文件送来，司令才回过神，扯回正题：“之前跟你说让你去首都军校进修的事儿还记得吗？”
裴延城微蹙起眉：“记得。”
“初三你就过去吧。”
顿了顿，司令又补充了一句：“你虽然还在意许青柠的事，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清楚。”
裴延城神色微凛，点点头。
天渐渐黑了，下起了小雪，家属院里的孩子你追我赶的在楼下放炮仗。
昏暗的房间，裴延城坐在床上，呆看着角落里的绣架和没有用完的线，思绪回到了千年前。
那年他十岁，跟着凯旋的父亲入宫赴宴。
在御花园，他遇见了七岁的许青柠。
她坐在庭内，手边是杂乱的线，手肘撑着绣架，脑袋一垂一垂的打着瞌睡。
那天百花开的正盛，他却觉得女孩娇憨纯美的睡颜比所有花都要好看，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然而，脑海中猛然闪过许青柠穿着嫁衣跳城楼殉情的画面。
裴延城脸色一白，捂着头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的倾倾儿。
两世，他都没有保护好他的倾倾儿……
自责、愧疚、怜惜混着痛失所爱的剧痛，像是千万只蚂蚁，又开始蚕食心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喧闹消失，灯一盏盏熄灭。
裴延城倒在床上，凝望着昏黄的钨丝灯，泪水从眼角滑落。
……
半个月后。
首都军校，宿舍。
军校的韩教员将热水壶放到桌子下：“裴团长，初六正式上课，这几天您先适应修整一下。”
“叫我延城吧。”裴延城神情淡淡。
韩教员哎了一声，却不由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裴延城年纪比他还小上好几岁，但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和威严感，比起团长，他反而像更高位者。
“对了，食堂就在宿舍后头。”韩教员看了眼手表，“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裴延城点点头，依旧没有过多的表情。
韩教员似乎是看出他性子不是很喜欢热闹的，打了声招呼便打算走。
刚转身，外头就传来一道惊呼——
“倾倾，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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