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章节锦书难为完整小说 章颂清荀应淮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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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之章法经营于方寸之内,其上不雕任何也能深于书[1],反有一种归真之美,所以素章乃我之所喜。”
“他人所爱繁复之美,公主倒是洒脱。”荀应淮不无更上一层的钦佩。
“好啦,其实是因为我觉得雕刻了很多东西的章啊,用时硌得手疼,”章颂清摆摆手,“司造局总想着花样要好看些,一点也不考虑用的人感受如何。”
“噗。”刚刚还文邹邹,实情却稚气的回答让探花郎笑出了声,公主也太有趣了。
饭菜刚上来的时候,宫人在外面通禀:“公主殿下,六皇子在外求见。”
章颂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算好的事情,左眼皮忽然猛地一跳,镇定道:“嗯,让他进来吧。”
“皇姐,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一回,阿柃保证再也不犯错,求求你了。”
萧咏柃一上来就朝章颂清跪下,态度诚恳坚决。
只是他专门找的时间是章颂清带着新婚夫君第一次回宫的时候,也没说让旁边现在坐着的那位皇姐夫回避,就这样摆出让人难堪的姿态。
一时不知道这是认错,还是借着章颂清刚刚成亲,正要在丈夫面前保持温柔形象的时候来逼迫她原谅。
章颂清心中冷笑了一声,心下暗忖萧咏柃算得很好。
只不过可惜啊,他与荀应淮并不是真夫妇,也不用在他面前装什么柔和的白兔。
如果是上一世被蒙骗的章颂清在这里,说不定立刻就原谅了萧咏柃,但是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毒药让她疼到用指甲在腹部扣下血肉,两个时辰后才穿肠肚烂而亡。
死去前的那一刻她竟觉得解脱。
可萧咏柃当时在做什么,是饮酒作乐还是载歌载舞?
想到那时的境遇,章颂清一点也没觉得面前的人可怜。
谁不可怜,就因为他是天皇贵胄吗,那小晓无父母胜于有父母不可怜还是逃荒逃难的灾民不可怜?
章颂清抽了口凉气,对荀应淮为难道:“你……”
“臣记得公主说过,现在正是流苏花开的季节,为夫前去攀折一支拿来,娘子稍等。”荀应淮看出章颂清的意思,正好进清和殿时看到殿后的白色花簇连成一片,找了个借口离开,给两人谈话的空间。
“当心别伤了手。”章颂清被他一句为夫惊到瞠目结舌,干巴巴道。
这么一个打岔,心中的怨怼平息了许多,定定地打量起萧咏柃,看他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样。
萧咏柃见荀应淮对于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还一副回避,任章颂清随便做什么的行为,算盘顿时落空了一大半。
屋子里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章颂清又什么话都不说,心里直打鼓。
“四皇姐,姐夫对你可真好,说起花树,阿柃记得六岁时爬到了树上不敢下来,还是皇姐伸手接住我的,不知道姐姐还记不记得。”
章颂清眸光闪了闪,还是不回应。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不知道萧咏柃当日被困在树上的行径是不是也在他的算计之中,或者自从她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开始,就已经在他的谋算里了。
“有的时候阿柃在想,要是我们现在还是心思澄澈的孩童,是不是就不用为了能在宫中活得更好,而做出一些违心的事?”
“六皇子,既然你说在宫中过得不好,本宫倒有一个提议,”章颂清见他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也歇了劝说怒骂的想法,直接把选择抛出来,言语间生疏冷漠,不再称什么姐姐弟弟,划清了界限。
“本宫有封地想必你也清楚,你说宫中过得不好,我想至多也是缺衣少食之类的,这个好办,本宫去问问舅舅,把你送往宋州,那里是个山清水秀的富庶之地,过去了没人会亏待你,什么都按最好的来,怎么样?”
萧咏柃没想到章颂清一招釜底抽薪,让他的算盘珠子碎了一地,空留满腔的不甘与无助,“我……”
“你不想去,是不是?”章颂清拆穿了他的犹豫,“绕了这么半天,你也只是想通过我获得一些什么,或陛下的看重,或权势地位,我问了一圈,十岁开始没人招惹你,短衣少食那是从来没有。”
“储君之位早已定好,每个皇子的封地已有个大概的章程,就等你们一个个成年分出去,潇洒自在,你究竟在争什么呢!”
萧咏柃孱弱瘦削的身躯颤抖,细看竟然是在发笑,他狭隘的心胸中不可遏制地泛起嫉妒的情绪,如角逐的野兽冲破言语的屏障。
明明是暖和着的六月,话却冷如冬日冰窟。
“皇姐,你是被千娇百宠呵护着长大的,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可我呢,我原本可以有母妃的,可是她已经死了!”说到后面急喘,几乎是咆哮出声。
“今后我做的事都与你无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负气离开,彻底与章颂清撕破脸皮。
章颂清内心凄苦,想起交给栾庆的褐色包裹,它可以是驱虫的良药,也可以是取人性命的杀器,怎么用都在于萧咏柃的一念之间。
他最终,还是选择为恶。
公主府内
“公主。”荀应淮一回来就见到章颂清恹恹地坐着,把摘下的花送到她面前的桌上,没有追问方才的谈话。
“你回来了,”章颂清目光转移到花束上,勉强挤出个笑脸,“也难为你找到还没败的完整一束,流苏花的花期差不多就要过了。”
流苏花盛开的时节在三至六月,现在凋零的与新长出的层层叠叠,远看黄白相间,几乎没有纯白的一枝。
“用心点找,总能找到的,”荀应淮似乎意有所指,“用膳吧,别把肚子饿坏了。”
收到花总是开心的,章颂清抚摸了一把细软的花瓣。
罢了,她有这么多兄弟姐妹,除了那个黑心肝的,没一个不是好孩子,纠结这么多干什么呢。
“还有一件事,成亲后有九日无需应卯,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皇帝舅舅前阵子问起修皇陵的事儿,向来都是从宥州迎送木材,可刚往荆州拨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工部与户部只怕要闹起来了,”章颂清搁了筷子。
“你虽是编撰闲差,但在朝中还是多听多看为好,明日就回去吧。”
“好,”荀应淮给章颂清的碟子中夹了一筷子剔了刺的清蒸湖鱼,“公主在朝中可用的有几个人?”他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被戳得有些松散的鱼肉出卖了几分的情绪。
“除了你们几个,还有我父亲从前的旧部,改日还需要帮我递庚帖约见,就是不知道十几年过去,还能留下几个忠贞的。”章颂清吃下微凉的鱼肉,给出个自认为不太好的回答。
她实在是无人可用。
“我去联络,当日在琼林苑我就说过,让你分点担子过来,天下不是一个人能守得了的,公主也不要太过操劳了。”
章颂清怔然,荀应淮没有寻常读书人的清高自傲,也没有表示让她一个女子周旋于内宅之中,只送了她一个绵长的承诺。
午膳用罢,两人方一离去殿外就走来了一人,面带严肃地询问门房宫人:“六皇子又来找四公主了?”
守门的宫人如实禀告:“如娘娘所料,那小的又来求情,不过公主这次并没有心软原谅,反而放了几句狠话。”
“那公主和探花郎可有聊些什么?”
“公主说要拿玉给探花郎雕印章用,听上去感情甚好,后来六皇子就来求情,走后他们关起门来用膳,似乎没有聊什么。”
来人没接话茬儿,兀自回去禀告了。
*
“婆婆请喝媳妇的新茶。”章颂清双手抬起,奉一盏茶朝荀母跪下。
荀母双目明亮有神,面色红润,接过奉上的茶水喝下一口后道:“公主快请起,老身昨夜高兴喝多了酒,正好拿茶水解解醉意。”
身为公主,要先拜陛下与皇后,回来再拜见公公婆婆,方嬷嬷在后头暗暗点头,这不在新婚头一天刁难新妇,立规矩的还真是少见。
“母亲好几年没有这么畅快过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一旁的是荀应淮的大嫂翟诗翠,她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捏着帕子遮嘴笑得热情。
她左侧的是荀应淮的大哥荀应淳,眼带笑意的摇着扇子给翟诗翠扇风,她三日前刚查出来有了身孕,怕热得很,“你这一胎可让咱们家是双喜临门了,可不就是大大的喜事吗?”
“哥哥嫂嫂安好。”章颂清起来后对着二人微曲膝盖,算是行了一礼,旁边女使给荀应淳他们各上了一盏茶。
“都好都好,说起来泫哥儿那小子昨晚闹得厉害,到现在还没醒,我回头让他给弟妹赔罪。”说起孩子,翟诗翠有点不好意思,按理说公主殿下敬茶,所有人都该在的。
“不妨事,小孩子觉多在所难免。”
荀母眼中带笑,见章颂清并未有怪罪之意,心下也是松了口气,复又取出了个长匣来交到章颂清手上:“这赤金珊瑚如意簪还是老身当年的陪嫁,望你们夫妻琴瑟和鸣。”
“我这里是一副绞丝和田玉手镯,弟妹不要嫌弃才好,日后你可要常来我那里,咱们妯娌说说话。”翟诗翠让女使把东西往章颂清面前一放,礼数算是周全了。
方嬷嬷见差事完成,满眼含笑地送上吉祥话,随后躬身告退:“奴婢也是时候回宫禀告了,愿公主与探花郎白首齐眉,桃李同心。”
“这几日有劳嬷嬷,”荀应淮开口,同时有小厮拿着准备好的赏钱送到她手上。
“奴婢多谢公主,多谢探花郎!”得了厚厚一份赏钱,方嬷嬷不无满意地回宫了,心道这趟还真是轻松。
“都下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梧枝屏退所有的下人。
“走远了吗?”皇后娘娘派来的眼睛走后,翟诗翠整个人放松下来,夺过荀应淳手里的竹扇大力扇风,“紧张得我背后直冒汗。”
“公主妹妹,我方才没有出错的地方吧?”翟诗翠不是个畏缩的性子,见章颂清并不摆什么公主架子,也敢上前搭话。
章颂清被她可爱到了,狡黠一笑:“放心吧嫂嫂,发挥得很好,我觉得方嬷嬷啊,肯定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和荀应淮家人一起做这一场戏都是提前说好的,连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要做给方嬷嬷看,好让皇后娘娘不再操心她府里的事儿。
“公主殿下,淮哥儿能娶到你,实在是预料不到的事情,不过咱们既然已成了一家人,日后定要携手共度,同舟共济。”
荀母也没有想到,那个夜晚疾追的女子会成为自己的儿媳,不过时也命也,是她儿子自己的选择,就是真被带进斗争的漩涡,她都认了。
“我都知晓,从今往后我一定将大家看得比我自己更重。”本就是被她牵扯进来的一家人,章颂清郑重许诺,如果真的有陷入险境的一天,她一定要尽力保全他们所有。
“这是哪里的话,一家人自然是要同甘共苦才对。”荀应淳摇了摇头。
章颂清看着他们所有人,心中一片感动,大概也正是这样的端正门风,才能教养出荀应淮这样敢为天下先的正人君子。
“老身有一事相求,”荀母从袖子中取出一封信,开门见山道:“淮哥儿的父亲几年前收到这封信后立刻收拾了行装,说是要去寻从前的旧友,谁知四个月后回来生了一场大病,我就这么看着他油尽灯枯,没了生气。”
荀母说到伤心处,从浑浊的眼里淌出两行泪水,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擦擦眼角,接着说:“但愿是老身多想,可我心中总感觉不对,公主可辨辨,这是谁的字迹吗?”
章颂清大骇,没想到荀父还有这样的经历,她接过微微泛黄的信纸,只见上面是一堆看不懂的字符。
如若是第一次见到,她估计也是无从下手,但这种字符与她当日从栾庆手中拿到的如出一辙!
从萧咏柃那里搜出的纸条上只有寥寥几字,但这张上面写得很满,几乎把所有的空间都占据。
信纸上虽写着看不懂的字符,可能是因为写得比较着急,字里行间还是透露着几分书写的习惯,在每句话的末尾都坠着一条小尾巴,将最后一笔拉长。
章颂清从小就被皇帝舅舅带着看奏折,能把每位大臣的字记得八|九不离十,其中有这种习惯的没几个。
所谓君无戏言,通常情况下,为了防止奏折,书信等被人后期改动,都会在最后拉上长长一笔,忧心这种事的只有重臣。
章颂清心沉了沉,难办起来了。
她将纸张翻来覆去抖动几下,听到清脆的声音后眉头蹙起,如冰坚滑,触之如膜,细腻光润,没错。
“公主,是有什么不对吗?”荀应淳看不懂她一番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
“大哥有所不知,笔迹便于伪装,怎么看都只能确定个大概的范围,我想不然婆婆也不会找到我这里,”章颂清看到荀母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接着说下去,“只是这纸不一样,你们看这儿。”
章颂清把信纸对着阳光的方向举起,在角落上有罗纹龙尾的暗纹,“所谓轻脆而精绝,这是澄心堂纸[1]。”
“什么?”荀母惊讶出声。
澄心堂纸属于贡纸,在大宜长期供宫中使用,百姓若是擅自使用是会被惩处的,唯一能够接触到的机会只有陛下御赐。
这张纸只微微发黄,还没有到十几年的地步,明显是淳祐或先帝时淳虔年间所产,“宫中罗纹皆有规制,皇子用松纹罗纹,公主用金晕罗纹,而这里的石心罗纹专用以赏赐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三元及第……”荀母念叨着这四个字,仿佛魂不附体。
淳虔时出过两次三元及第,可年轻些的那位也早在十三年前过世,剩下的一个正是桃李满天下的当今大学士文和畅!
“婆婆别急,可能徽州造纸的工坊有人私自动用。”章颂清也没想到一张薄薄的信纸能和文学士有联系,担心荀母被吓病,赶忙搀住她。
动作的一瞬间,也同样有人从另一边过来,让荀母能半靠在他高大的身躯上,正是荀应淮。
“从前我早有怀疑,只是心中还怀着一丝希冀,总想着不会是他,”荀母喘了几口气,“也不瞒公主,淮哥儿他父亲曾与大学士在一个书院做同窗,感情甚笃,及第后没几年他就厌倦了无休止的党派之争,以丁忧之名回到了通州。”
章颂清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良久沉默。
“现下还不知道信的内容,既然情谊甚好,信中所写便也有可能是旁的无关的事,母亲别太劳动心神,凡事总有万一。”荀应淳劝道。
“是啊婆婆,最要紧的还是要知道信中写了什么。”翟诗翠附和。
“你们父亲离开前一晚将平生所写烧毁过半,已无从对照。” 荀母无计可施,眼眶又湿润起来。
“中堂坐集英殿,和裕被分去了那里,或可旁敲侧击。”荀应淮开口宽慰。
仲嘉良过去也就是个八品的编撰小职,还远没有到能亲近大学士的地步,上面还有几个人压着,但话一出口,荀母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不少。
他们一家人的第一反应都不是让章颂清这个最有权势,最有可能查到原委的去详验,这让章颂清心中一甜。
她真想让皇后娘娘过来听听,这才是真正明事理,家风优良的人家。
“宫中有一些文学士的书画,还有几本从前编纂的书与札记。”既然文和畅也掺和了萧咏柃的事儿,那章颂清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了,况且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必定要以三分回报。
现在目标清晰,她反而有正经事可做,不用像两个月前一样没什么能够忙活的,只能在府里拘着绣帕子。
“孩子,多谢你了。”荀母抓紧章颂清的手,看到了指望。
“一家人不说谢不谢的,早一日查明,大家也好早安心。”章颂清摇摇头,没看到一旁荀应淮睫毛微颤。
她办起事来雷厉风行,当即让梧枝下了帖子去太子妃处,她是刚新婚的,若是频繁往宫里跑会让外面的人觉得她与夫郎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她可以邀请太子妃出来,通过东宫能借调文和畅的书。
只是没等帖子送出去,公主府就来了人。
“太子妃到——”
“恭贺皇妹新婚了,方才与三皇妹兴起多说了几句话,有些来迟了。”太子妃身穿孔雀兽鸟花纹的锦袍笑得雍容。
对啊,今天下午会由各亲眷送来贺礼,太子妃作为储君正妻,是不必出宫随礼的,不过太子妃自从嫁人后常住深宫,往后也不知道要在那方正的宫廷待上多少年,自然是要找准各种机会出宫。
“二嫂嫂,我们都好久没见了。”章颂清与太子妃对坐在小花亭,手上在面前的盆中翻土。
“你这丫头都几个月没来东宫了,我不来找你,难道你就一辈子不往我那里走动了?”太子妃傲娇地从章颂清的土盆里铲走一挑子土。
陛下担心未来的君王面临外戚干政的情况,特地挑了一个祖上高门,如今却门庭冷落下来,当前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是以太子妃不是在上京长大的,小时候爱玩乐,是个皮性子。
嫁人之后一切按东宫的规矩来,三五年下来快把她憋坏了,早几年旁敲侧击过两个年龄相仿的皇妹,只有章颂清对这种不文雅的挖土感兴趣,所以没事就让她下帖子找自己插花品茶,熏香射覆,实则种花扑蝴蝶。
章颂清把花种递给太子妃,自己也扔了两粒进刚挖出的土坑里,边盖土边开口:“昨夜夫君与我说起很是崇拜文大学士,嫂嫂让二皇兄帮我找几本来看好不好,妹妹改日再送两瓶子美容养颜的花蜜去东宫。”
“文大学士……”太子妃没有欣然答应,而是迟疑了片刻,然后放下了手上的铲子.
“是。”章颂清心里很忐忑,见太子妃迟迟不说话,只好应和一声。
“你们新婚夜不去你侬我侬,而是聊文大学士?”太子妃调侃。
章颂清:“!”
她的脸登时通红,怎么忘了这件事,昨夜是他们的新婚夜,按理说都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她却说夫君昨夜问起文学士,这不就是露馅了嘛!
“是不是探花郎他当初被赐婚不情愿,所以对你不好,只想着巴结大学士加官进爵,通过你往上爬?”
太子妃越问越气,自己脑补出荀应淮答应娶章颂清的不当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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