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的人宠着她,四皇子和皇子护着她,外PanPan面的人也惹不起她。
她从前从未享受过的,好像在这两年里全部都体会到了。
这两年,是她从前铁血沙场多年,从未经历过的。
像闺阁中无数的普通女子一样,只管过自己的生活,家国天下,与她无关。
陆南弦骑着马,上前追上她几步才解释道:“这是长生花,是只开在靖海关前的花,四季不谢。”
“长生花?”白槿瑜跟着呢喃了一句,听起来耳熟,看起来更眼熟。
就好像无数次午夜梦回,她都能在梦里看到这种花,永远热烈盛开。
白烨探出半个头来:“靖海关?那前面就是姜国的领地了!”
陆南弦没有说话,看了白槿瑜一眼。
见她没有什么异常才暗暗放了心:“槿瑜,到了姜国了,将面纱戴上吧,还没到时机,别让人看见你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自从看见那一片长生花海开始,她心里就莫名觉得沉重,至于缘由,她说不出来。
一行人到了靖海关前,递上了路引,却仍旧没有人开门。
好一会儿,城头上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站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四皇子,自两年前开始,我国太子殿下便下令,封闭靖海关下城门,赵国人但凡是活着的,决计不能踏进这关内半步!”
白槿瑜透过眼前白色的面纱看过去,忽然心里一阵莫名的揪痛。
靖海关门,绝不许敌人活着踏进来半步!
似乎是有个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闻言,马车里的白烨坐不住了,从马车里跳下来:“我在马车里坐了一路了,颠得我都要散架了,现在不让我们进去,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反观陆南弦的反应,大概是早就知道了这事,一脸平静,波澜不惊。
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白槿瑜身上,似乎是在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可她只是坐在马上,淡淡开口:“二哥哥,我们还是绕路去青冥关吧。”
陆南弦微微皱眉:“就这么走了?”
白槿瑜这才侧头看了他一眼:“四皇子不是早就打算走了吗?还是说你想刚到姜国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强闯靖海关?”
陆南弦被噎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调转马头往青冥关去。
白烨自小是娇生惯养的,虽说是会骑马,但却受不了这长途颠簸的苦,才走了半个月,跟着人都瘦了一圈。
偏偏这四皇子,还有他这六妹妹都是不好惹的,就是再苦他也只能认命地摆了摆手:“给本公子备马,这破马车颠得我都要吐了!”
往青冥关一路南下,走陆路到上京速度快一些也还是用了半个月才到。
彼时三月春晚,上京城外种了不少桃树,现下正是花季,满城桃花开遍,艳璨夺目。
陆南弦在城外不远处的客栈勒马:“今日现在这里歇息一晚,整理一下,明日一早再进城。”
白槿瑜没有反对,只让人将东西搬进客栈,自己独自在这附近走走看看。
城郊客栈不远处有一汪清潭,潭水落满了桃花花瓣,远远似乎还能听见有人练剑的声音。
她不由好奇,缓步走上前去看,却见不远处的桃林潭边,有一玄衣男子练剑,剑锋所至,桃花纷飞,煞是夺人心魄的一幕。
重要的是,那玄衣男子的背影当真是好生眼熟,就好像在梦里无数次见过,却总是见不到面容。
她忍不住上前,没注意踩到脚下枯枝轻响。
她惊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下一秒,一阵劲风袭来,身后一柄长剑便搭在了她肩头。
天地一时静谧无声,身侧桃花纷飞,几片花瓣落在白槿瑜肩头发间。
甚至,她能听见花瓣打落在她肩头那柄长剑的声音。
“傅寻,你别吓到人家姑娘了,人家只是过来看看,不妨事的。”身后接着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白槿瑜愣了一下,这声音跟她的声音着实有些像。
接着,肩头一轻,剑锋已经挪开。
身后男人的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绪:“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这声音听得她心里一颤,好似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能听见这个声音在叫一个名字,叫她“阿玥”。
只是,等她回过头来,男人已经转身离开,她刚好只能看见那个男人的背影。
倒是刚刚说话的女人走上前来叫她:“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被吓到了?其实傅寻没有恶意,只是不喜欢有人闯到这里来。”
白槿瑜收回眼神,这才将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若不是知道现在自己不是在照镜子,她都要以为眼前这女子就是自己了。
好在她现在带着面纱,没让自己反应太过。
不过这个女人的样貌着实太像自己了,唯一能看出一点区别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太过柔媚,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柔弱。
而她不同,眉间一股英气,也不会这样温柔地笑。
“姑娘?”那女子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又叫了一声。
白槿瑜猛地回过神来,故意压低了声音才开口:“我没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望姑娘告知芳名,来日也好报答一二。”
虽然她嘴上是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想着,莫不是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孪生姐妹?
搞不好她白家这个老爹年轻的时候跟她现在这个二哥哥一样风流潇洒,她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娘亲其实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女子轻笑了笑:“我叫南宫长瑶,是姜国将门南宫家的遗孤,报答就不必了,我看姑娘气度不凡,说不定日后还能再见。”
……
回到客栈,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白烨正在客栈门口巴巴等着她,一见她过来,匆匆上前一脸严肃道:“你胡乱跑些什么,这是姜国地界,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祖父回去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白槿瑜正想着刚刚在桃林见到的那一对男女,现下才回过神来。
她盯着白烨的脸细细看了又看,怎么也没看出来,她这个二哥跟她有哪里长得像了的。
白烨被她看得发毛,不由往后退了两步:“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这才收回眼神,忽然拉着白烨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二哥,你说咱爹会不会在外面还有别的种?或者,我还有什么姐妹?或者,你确定我真是白家被拐走的六小姐?”
白烨看着她,眼神有些奇怪,转而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白槿瑜,我告诉你,我祖父拿你当亲孙女,你就是我白烨唯一的亲妹妹,你是我白家滴血认亲,入了族谱的六小姐,这辈子,你都是我白家人!赵国白家!”
白槿瑜有些发怔,印象中,她鲜少见她这个二哥哥这么严肃过。
她点了点头,只能将那一点疑虑压下去,说实话,这两年,她确实过得很幸福。
虽然国师的秘术让她身上的伤痕愈合,却总是免不了要留疤的。
想起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她大概也能猜到,自己从前过得应该很艰难吧。
她没有再说,转身刚要进客栈,身后的白烨忽然又叫了她一声:“瑾瑜!”
白槿瑜愣了愣,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怎么了二哥?”
白烨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深沉:“没怎么,就想问,如果有一天我们反目成仇,六妹妹会怎么办?”
她皱起眉头,想了想,神情极为认真:“二哥刚刚说,我是你唯一的亲妹妹,今日小六也要说,只要二哥莫要纨绔行事,惹得祖父生气,丢了白家的脸面,我保证以后不打二哥哥!”
说完,转身就进了客栈。
白烨一笑,嘴上却是道:“你这个坏丫头,欺负兄长,以后谁敢娶你!”
翌日风清云朗,阳光懒懒洒下来,透过城郊的桃花密林,斑驳的树影落在身上,一阵风过,桃花纷飞。
白槿瑜的心情也跟着没来由的好:“听说这十里桃林是姜国太子两年前让人特意种下的,还真是别有滋味呀!”
一旁的白烨听着心里就不乐意了:“不就开两朵花吗?这有什么?咱们赵国也能种这么多桃树,到了季节还能吃桃子,六妹妹,你不是就喜欢吃桃子吗?回头就让人去种。”
一路鲜少说话的陆南弦看了身后戴着面纱的白槿瑜一眼,淡淡开口:“要进城了,别说了。”
从上京城进门,看了一路,白槿瑜忽然觉得这里格外熟悉。
街道上熙攘的人群里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吆喝,还能远远闻到那头街边小贩卖的葱油饼的香味。
前来迎接的使臣将他们引入驿馆,每一条街道明明是这样陌生,却好像已经走过无数遍,暗生生的觉得无比熟悉。
按照礼数,外国使臣到姜国的第一天,姜国为尽地主之谊,应该是要在晚上设下晚宴,为使臣接风。
可是实际上得到的消息却是,姜皇帝今日身体欠佳,接风宴定在三日后,其间使者自便。
白槿瑜知道,这是姜国太子给的一个下马威,赵国跟姜国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倒是并不意外,反正延后也好,她也不着急,先在上京城逛一逛也是不错。
姜国民风淳朴,这两年在傅寻的治理下逐渐有强盛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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