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宫外。
梅雪嫣身着浅黄色金雀百鸟服,头戴玄金珠钗,坐在轿辇上,身旁是身着玄甲的护卫,手持长刀,冷面铁手。
梅雪嫣冷眼看着一身棉麻素衣的慕明珠,被几个嬷嬷押到宫门口。
慕明珠一脸怒容,看着梅雪嫣高坐在轿辇上,眼里尽是恨意。
“梅雪嫣,你这个贱人,诚心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慕明珠咬着牙,手紧紧攥着,对着梅雪嫣大骂道。
梅雪嫣也不恼,冷笑地看着慕明珠,淡然说道。
“身为长姐,妹妹受罚,自然是要来送一程的,父皇说了,若是八妹妹诚心改过了,便可早日回皇城,做回你的八公主。”
慕明珠闻言更是愤恨,直接大骂道:“梅雪嫣!你跟你母后一样,都是贱人!你嚣张得意什么!等我回了皇城,今日耻辱我定百倍奉还!”
慕明珠张牙舞爪的便要扑上前,厮打那梅雪嫣,还未等到梅雪嫣的面前,便被几个护卫反手按压住。
梅雪嫣闻言面色阴沉下来,步步走下轿辇,冷着脸走到慕明珠面前,抬手狠狠捏住慕明珠的脖颈。
“你方才说谁是贱人?”梅雪嫣一字一句地质问道,眸光寒霜。
霎时间,慕明珠的脸便是一片涨红,喘不上气来。
慕明珠只觉得一阵窒息,眼前一片发黑,许久后,梅雪嫣才猛地甩开手,嫌恶般地擦了擦手,冷声说道。
“八妹妹生的一张巧嘴,可别因此断了性命。”
梅雪嫣低眸睥睨着慕明珠,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慕明珠喘着气看着梅雪嫣,看着那眼神,心里升起一团恐惧来。
像,跟皇上那双眼太像了。
仅是对视,便让慕明珠止不住的浑身打颤。
梅雪嫣冷声吩咐:“带走!”
几个嬷嬷将慕明珠一把拽起,冷着声音,阴阳怪气说道:“请吧!八公主!”
待慕明珠被带走后,梅雪嫣刚要起了轿辇回宫,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梅雪嫣回过头,宋溪亭正策马疾步赶来,走到梅雪嫣面前,翻身下马,低声唤了句:
“晚竹。”
梅雪嫣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宋溪亭,这声称呼,让梅雪嫣心底泛起一阵嫌恶。
“放肆!暗皇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护卫上前大喝一声。
梅雪嫣冷眸看着宋溪亭,朱唇轻启,语气冷漠。
“见了本宫还不下跪行礼,你好大的胆子!”
宋溪亭脸色一变,沉默片刻后,单膝跪地行了个礼,对梅雪嫣低声说道。
“臣,宋溪亭,参见暗皇。”
梅雪嫣冷哼一声,睥睨着宋溪亭。
“今日前来,还望暗皇开恩,放过六公主。”
宋溪亭低着头,声音低沉。
梅雪嫣听到这话,更是觉得心底一阵可笑,抬步走到宋溪亭的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嘲讽道。
“宋溪亭,你对那慕明珠还真是情深义重,若非知道你攀附权贵,薄情寡性,本宫还真是被你感动了。”
宋溪亭眉头紧蹙,起身看着梅雪嫣,沉声低喝。
“并非如此!”
宋溪亭紧紧盯着梅雪嫣,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
梅雪嫣抬眸冷视着面前的宋溪亭,反问:“那是如何?”
宋溪亭紧了紧拳头,到嘴的解释也觉得苍白,半晌后才开口闷声说道。
“六公主曾以臣的名义赠药,此等恩情,臣不过是偿还罢了。”
宋溪亭话音刚落,梅雪嫣竟大笑起来,宋溪亭皱紧了眉头看着梅雪嫣。
“宋溪亭,你还真是荒谬啊,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以为,那药是慕明珠所赠?”
宋溪亭一顿:“什么意思?”
梅雪嫣云清辞嗤笑一声,双眸染上寒霜:“你可知那药何其珍贵?又珍贵在何处?”
“那药是以本宫剖开心头之血熬制炼成,莫说是那慕明珠,这天下除了本宫,没人能制成。”
宋溪亭闻言,猛地一颤,心头微微刺痛,他竟不知那药是梅雪嫣以心头血所制!
“你……为何从来不说?”
宋溪亭艰难开口。
“说?宋溪亭,扪心自问,你可曾信过我?我嫁入你顾家三年,你又可曾正眼看过我?不过是为功名利禄便可当众休妻,你如今又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梅雪嫣怒声斥道,眼里的厌恶被宋溪亭看了个彻底。
不知为何,宋溪亭竟觉得那目光格外的刺痛他心。
宋溪亭垂下眼,遮住眼中情绪,沉吸口气,低声道:
“晚竹,我真的不知道……我知你怨我,我愿意留在你身边赎罪。”
梅雪嫣冷哼一声,甩袖看着宋溪亭,一字一句说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陪在本宫身边,凭你也配!”
宋溪亭的心猛地一颤,只觉胸头一口淤血堵塞,喉管似被人扼住。
梅雪嫣甩袖转身,上了轿辇,不再看那宋溪亭一眼。
只留宋溪亭一人在原地,看着梅雪嫣消失的背影。
……
七日后,皇宫。
宣政殿内。
梅雪嫣身着一身朝服,批阅着奏折,太子慕云灼走进殿内,一把折扇拿在手中摇了摇,打趣般对梅雪嫣说道。
“那肖嫔已解了禁足,今日父皇恩赦,已经放了出来,你可要当心她找你来寻仇啊。”
梅雪嫣抬眸看着慕云灼摇着折扇,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梅雪嫣勾了勾嘴角,反问道。
“兄长何时学的这般爱听后宫琐碎?”
慕云灼笑着收起折扇,梅雪嫣放下奏折,问道:“这才不过几日,肖嫔如何解得禁足?”
慕云灼折扇一敲手掌,对梅雪嫣笑说。
“那肖嫔以慕明珠被贬为由,声称自己急火攻心,告病不起,狠了心四五日不碰吃食,硬生生把自己磨的消瘦,总归是生了位公主,父皇自不会狠心她死在寝殿里。”
“要我说,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几句话就将那慕明珠送去了乡野,她怎会不记恨你。”
梅雪嫣冷笑一声:“倒也不是什么滔天罪责,她倒真狠得下心对自己,不过兄长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肖嫔的事吧?”
慕云灼敛起笑意,对梅雪嫣说道。
“朝中有一党子文官说你身为女子不懂朝政,不能坐拥暗皇之位,联合上奏御史台,逼父皇贬你。”
梅雪嫣抬起头看着慕云灼,面色淡然。
“就为这事?”
慕云灼摇着折扇对梅雪嫣道。
“你是不知道那党子文臣嘴里讲的什么风骨,今日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就敢逼父皇说要辞官,父皇气的一连摔了七八个折子让他们滚了回去。”
梅雪嫣冷笑一声,眼里带着不屑,说道。
“父皇虽面上严苛,但却是位仁帝,那帮文官就是看准了父皇这一点,父皇仁心,那恶人便由我来做。”
梅雪嫣唤来内侍宣旨,冷声道。
“传本宫旨意,凡以罢官辞官不参朝政者,无论官员大小,皆准其告老还乡,京中张贴皇榜,凡是有能学者,皆可参加科试,为官为政!”
慕云灼看着自己这个妹妹,心道不愧是太后从小养大的,连那威严,都学了个十二分相像。
“妹妹,你这般,怕是要将那些老顽固气煞。”
说着,慕云灼便准备告退,前脚刚要走,便想起些什么,折扇一敲前额,转身又对梅雪嫣说道。
“光顾着说正事,倒是把旁的给忘了。”
还未等慕云灼开口,梅雪嫣便挑着眉打趣道。
“兄长不愧身为储君,这前朝后宫的事听得就是全面些。”
慕云灼也不恼,走近了些对梅雪嫣说道。
“听说宋溪亭向父皇主动辞去侍郎一职,请旨去了你的铁骑营。”
梅雪嫣闻言,皱紧了眉头,脸上露出不悦之色,问道:“父皇答应了?”
“那厮嘴上会说,父皇本就为那些老顽固的事发愁,又不知你们之间恩怨,此时有个愿意于你一派的,管他是什么官,当即便答应了。”
梅雪嫣面色阴沉下来,冷声开口。
“宋溪亭在哪?”
“今早便去了玄甲殿,估计这会儿还在军营呢,听说尚书府的那老婆子哭得唉声怨地,就差找个歪脖子树了。”
慕云灼说的绘声绘色,梅雪嫣的脸却越来越冷,话音刚落,便开口唤道。
“随我去玄甲殿,我倒要看看他宋溪亭耍什么花招。”
慕云灼跟在梅雪嫣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宣政殿。
宣政殿外。
两人疾步离去,谁都未注意到,角落里走出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
肖嫔怒视着梅雪嫣的背影,将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语气十分阴冷。
“梅雪嫣,珠儿所受的磨难,我定要在你身上一一地讨回来!”
……
玄甲殿内。
梅雪嫣疾步走进殿内,身后的玄甲兵跪在地上,高声道:“恭迎我主!”
宋溪亭闻言,向殿门口看去,正对上梅雪嫣冰若寒霜的视线。
宋溪亭此时身着铁骑营的铠甲,梅雪嫣冷着脸看着宋溪亭,眉目如霜。
“滚回你的尚书府去!”
宋溪亭也不恼,低声说道:“皇上已经特赦我进玄甲殿,晚竹,朝中都是文臣非议,我可以留在铁骑营辅佐你。”
梅雪嫣闻言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般看着宋溪亭。
“宋溪亭,你区区一个尚书之子,连侍郎的官位都是我为你得来的,莫说是辅佐我,就算是在这玄甲殿内给人当牛做马,你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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