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儿子,杨父眼中划过抹不忍。
他起身握了握靳赫远的肩:“珞怡的事,我都知道了……”
靳赫远眸光暗了暗,没有说话。9
面对他的沉默,杨父放下手:“当初你不顾全家反对去当兵,又找了身为军医的珞怡,早该做好彼此牺牲的准备才对,但我看你,还是没……”
“没有。”
靳赫远打断他的话,定定迎着父亲诧异的眼神:“军人牺牲是光荣的,我已经接受了。”
默然片刻,杨父沉下眉眼,扫了眼整个客厅。
落灰的桌上的红糖糍粑已经发霉,沙发上还放着件的确良印花衬衫,电视柜旁陈旧的医疗箱没有合上,里面是针灸针和各种药……
的确有些乱。
“小刘。”杨父朝门口的秘书道,“去找个人,把这屋子收拾收拾。”
“不用!”
靳赫远像是被触碰了痛处,拔高的声音登时冷冽的许多。
杨父疑虑,可又在瞬间明白了,眉头紧拧:“你不是说已经接受珞怡的死了吗?”
这一次,靳赫远没有说话。
他捏紧了拳越过父亲坐下,绷起的下颚有些发酸。
红糖糍粑是孟桔做的,衬衫是她的,医疗箱也是她在家为了方便去看梁家豪准备的……
整个房子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没有动。
好像只有这样,他就能告诉自己她还活着,在某个地方完成她的使命,总有一天会回来。
看着靳赫远微红的眼尾,杨父叹了口气:“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这回来是来接孩子的,也幸好你早发现姜雪柔的本性,要不然孩子都得跟她学坏。”
听了这话,靳赫远低眉苦笑。
早吗?是迟了才对,否则孟桔怎么会受那么多委屈。
杨父也没再说什么,丢下句‘有时间就回家看看’便走了。
秘书看了眼靳赫远颓然的模样,不由低声问:“书记,您不再劝劝吗?”
杨父摇摇头:“我儿子我清楚,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谁劝也没用。”
四周回归沉寂。
靳赫远却觉耳边在嗡嗡作响,他下意识看向楼梯,总觉得孟桔下一秒会出现,轻轻地说一句:“你回来了。”
他眼眶一涩,深吸了口气强忍下胸口的要命的空荡。
“团长。”
警卫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外敬了个礼。
靳赫远敛去情绪,起身看过去:“什么事?”
“刚刚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夫人弟……说梁家豪不肯做治疗手术。”
第15章
军医院。
面对梁家豪的抗拒,梁越和院长束手无策的站在病房外。
见靳赫远过来了,院长立刻说:“杨团长,你去劝劝家豪吧,无论我们说什么,他就是不肯做手术。”
梁越也是忧心忡忡:“而且梁医生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靳赫远眸光微微一暗,推门进去。
只见梁家豪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他看着窗外,眼睛无神。
靳赫远走上前,拿起术前要服用的药,又倒了杯杨水递了过去:“先把药吃了,身体重要。”
听见他的声音,梁家豪慢慢转过头,聚焦的眼神慢慢浮起丝怨恨。
‘啪’的一下,他直接打掉靳赫远手里的药:“谁稀罕你的关心!”
靳赫远脸色微变,没等他开口,梁家豪恨恨瞪着他:“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之前为了姜雪柔,是不是要抛弃阿姐?”
这几天,他后知后觉的一直回忆着姜雪柔那些话。
失去唯一亲人的痛,和因为心疼阿姐而对靳赫远产生的怨恨,像两把刀子日日夜夜绞着他的心。5
“没有。”
靳赫远没有像上回那样严厉对待,他看着梁家豪跟孟桔相似的眉眼,声音沙哑:“我跟姜雪柔的确有过一年的感情,但后来她说要跟父母去港市,我们就断了。”
梁家豪却不信,反而更为阿姐委屈。
他红着眼控诉:“自从阿姐跟你结婚后,我就没见她笑过了,她不是这样的啊你知不知道?她以前一提起你就会笑……”
“你都娶了我阿姐,为什么不对她好?为什么要对姜雪柔好?为什么让阿姐伤心?你知不知道她一直都想着你,想了你整整十年!”
“如果早知道你是个坏蛋,我绝不会让阿姐嫁给你!”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往靳赫远的心窝里捅刀子。
他以前不知道,可看到孟桔的日记后知道了,他失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见靳赫远不说话,梁家豪更加悲愤,被子枕头全往他身上招呼:“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听见里面的动静,梁越和院长赶紧进来。
院长拦住梁家豪,急声劝:“家豪,家豪!你冷静一下!”
少年此时的力气大到吓人,他挣开院长的手,红的滴血的双眼透着无尽的绝望:“院长爷爷,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梁越于心不忍:“家豪,你姐姐牺牲前千叮万嘱我要把你治好,为了她,你不能这样,你才十二岁,还有几十年的光阴,不说你自己,你姐姐的英灵也不会忍心看着你一辈子都受折磨。”
梁家豪却已经心如死灰,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只要阿姐能回来,我宁愿我另一条腿也断了。”
话音刚落,靳赫远突然把他扛了起来,朝梁越道:“麻烦医生准备手术。”
说完,直接出去往手术室走。
梁家豪气急败坏地挣扎:“放开我!靳赫远,你放我下来!”
听见他连名带姓的喊自己,靳赫远眉头也不皱一下,把人放在手术台上。
梁家豪疯了似的要逃离:“我不要让阿姐一个人,我要去陪她,她总是保护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啪!’
忽然,靳赫远一个巴掌狠狠摔在梁家豪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