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雷鸣轰碎了南清鸢脑中所有温情画面。
耳边,岳亲王满意大笑着:“很好,婚事就这么定了,一月后本王到南府迎亲!”
岳亲王府外,马车边。
南清鸢被南母搀扶着,才能站立。
她看着朝另一方向走去的傅玄觐,忍不住将人叫住:“为什么?”
傅玄觐脚步一顿,他回头看了眼南母,直到她先上了马车,才看向南清鸢:“能嫁给岳亲王,是你的福分。”
福分?
南清鸢只觉得荒唐:“他的事迹,所作所为还是你讲给我听的。现在却说嫁给他……是我的福分?”
“傅玄觐,这话你信吗?”
傅玄觐眼里不见丝毫变化:“你信,就够了。”
南清鸢喉间一哽,再也压不住情绪:“可我不信!我也不想要这个福分!”
她操动着发软的四肢,一步步走向傅玄觐:“你不爱我,却碰了我,如今还要我嫁给这样一个不堪之人!”
“傅玄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傅玄觐被她话里的质问,点燃了怒气。
他脸色冷峻:“南清鸢,我是在救你。”
南清鸢一愣,没反应过来,下颌就被他钳住。
傅玄觐嗓音低沉,如诅咒萦绕:“你可知南家一开始送你参军,并非是期待你建功立业,而是将你送来……当军妓!”
京城,大军凯旋归来,锣鼓喧天。
坐在最前面两匹马上的两个将军,一人丰神俊鸢,剑眉英挺,黑眸锐利,乃是开国大将傅老将军的孙子,傅玄觐。
另一人戴着面具,抿着唇一言不发,赫然是人称“面具将军”的南清鸢。
街上百姓欢呼不绝。
南清鸢身子紧绷,一直到没人的地方,才舒了口气摘下面具。
而面具之下,却是一个女子的脸。
傅玄觐扫过她担忧的双眼,语气微讽:“参军时不怕,如今装什么?”
南清鸢一哽,涩声苦笑:“欺君是抄家灭门的罪,如何能不怕。”
当初参军的本该是兄长南清鸢,但父母怕唯一的儿子命丧沙场,便让女儿身的自己冒名顶替。
如今五年已过,往后她还能继续做“南清鸢”,继续陪在傅玄觐身边吗?
她指尖摩挲着面具上的纹路:“玄觐,日后我们……”
“没有我们。”傅玄觐打断了她的话,“日后你便是南府的大小姐南令绾,而你我……从未相识。”
久违的名字从眼前人口中说出来,平添了几分的冷酷。
南令绾身子发僵,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五年里,他们并肩作战,生死交付。
五年里,他们两心相通,互表情意。
她一直以为他们会成婚,会在一起一生一世。
可如今刚进京城,怎就只落得一句——从未相识!
傅玄觐却未回话,只看了眼慢慢西落的日头,打马离去。
南令绾下意识勒住他的马绳:“你要去哪儿?”
“花月楼。”
扔下这三字,傅玄觐拨开她手,扬长离去。
南令绾却如坠冰寒。
花月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许久后,傅玄觐的身影早已不见,南令绾才垂下干涩的眼,勒转马头回了南府。
正堂中央。
南令绾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坐在上首的父母,和兄长。
从回来到现在,他们问的只有建了多少功,能得多少赏,从没关心过她一句。
纵使过往已习惯家人的忽视,此刻,南令绾还是有些心酸。
这时,南父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日清鸢去面圣领赏,你便做回南令绾,寻个好日子,让你娘给你找个好亲事。”
听着这些,南令绾抿了抿唇:“军功是我挣来的,我不想和兄长换回来,也不想嫁人。”
闻言,南父眼神一凛:“你说什么?!”
一旁,南清鸢也恼了:“你凭什么抢我的军功?!”
南母也跟着劝:“就是啊,阿绾,当年是因为清鸢身体不好才让你顶替上去,你别忘了,你用的始终都是你哥的名字,所有人记得的,也都是只有你哥。”
南清鸢,是她哥的名字。
可是用了太久,她已经觉得南清鸢就是自己。
傅玄觐的话突然在脑海响起,也叫她认清事实。
南令绾攥紧了手,退让一步:“我可以做回南令绾,但婚事,我要自己做主。”
说完,她没等父母追问,起身告退。
南令绾没回闺房,而是重新戴上面具,去了花月楼。
瞧着她脸上的面具,花月楼的下人懂事的将她引到了傅玄觐在的厢房。
屏退下人,南令绾推开门。
只见傅玄觐靠在暖玉温香的女子怀里,好不快活。
她喉间漫上层苦涩,又强自压下:“你们先出去。”
那些女子都看向傅玄觐,最后在他的沉默中,嗔怪着离开。
顷刻,屋里就只剩下南令绾和傅玄觐两人。
傅玄觐手指把玩着酒杯,嗓音被酒液浸的低哑:“有事?”
南令绾点了点头,她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深呼了口气。
“玄觐,我们成婚吧。”
第2章
无人回应。
傅玄觐的沉默,让南令绾心慌。
半晌后,他缓缓站起身,眼里的情绪也从淡漠化成了讥讽。
“南令绾,你发什么疯?”
南令绾心揪着般疼,她望着傅玄觐,声音微哑:“你不愿吗?”
“不愿。”傅玄觐没有丝毫犹豫就给了答案。
南令绾眼神一黯。
五年了,他们朝夕相处,早看日出,晚看晚霞。抵御蛮族,走遍寒苦边疆……
“玄觐,我以为……你心里有我。”
然而,傅玄觐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直至南令绾再无法待下去,独自转身,狼狈溃逃。
京城外的旷野。
南令绾摘掉了面具,换回了女装,在马上驰骋。
这时,一道男声传来:“阿绾!”
南令绾望去,就见卫南风一袭青衫,朝她而来。
他是监察御史的嫡子,与她幼年相识,青梅竹马。
“我刚去南府,听南夫人说你今日从庙里回来,就跑出去了,我一猜你就在这儿。”
卫南风说着,细细打量着南令绾,“五年不见你变了不少,一点不像以前跟着我跑的小丫头了。”
再见旧人,南令绾敛起情绪,撑出抹笑:“是吗?”
五年前,她以南清鸢的名义参军出征。
南令绾又不能无故消失,南家便以她病弱,将她送去了江南成安庙静养为由,搪塞世人。
“你……心情不好?”卫南风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南令绾沉默了很久,摇了摇头:“没什么。”
卫南风不信,刚想再问。
突然,策马声响起。
南令绾抬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傅玄觐一袭深黑劲装,双臂牵着马绳,快速奔来!
随着他靠近,南令绾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只见他怀中正环着一个粉裙女子!
这一幕景象深深刺痛了南令绾的眼睛。
卫南风也瞧见了:“那不是傅小将军吗?他怀里那是修史秦家之女,秦云玥。两人在傅小将军出征前就订了婚约,如今他凯旋归来,大婚之事也该快了。”
南令绾身子一震。
出征前……就订了婚约!那这五年里,她与他算什么?!
茫然间,傅玄觐停在了两人面前。
他视线略过南令绾,落到了卫南风身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卫南风回着傅玄觐的话,介绍起南令绾,“这是南令绾,南清鸢的妹妹。玄觐你和他同行五载,应该听他提过。”
傅玄觐冷淡的应了声,又同卫南风说起了别的。
他将南令绾忽略的彻底,就好像两人真的从不相识。
南令绾攥着马绳的手微微收紧,磨得掌心茧子都隐隐作痛。
这时,却听秦云玥开了口:“南小姐,以前听闻你骑术不错,不如我们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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