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嘲热讽的本事季司寒可是一流的。
而这份天赋,晚意一直认为是他遗传的家里,尤其是他那位像皇太后的母亲,记得第一次见面,她带了见面礼,虽然算不上贵重,但也是一份心意,他母亲却连看都没看,直接让身旁的保姆放了起来,从始至终眼神都没往她这个准儿媳身上落。
挥挥手便说:“先坐吧。”
那场面,晚意此生难忘。
那天离开后季司寒还斥责了她一顿,现在想来,她倒是可以好好清算这笔账,一抻脚便踹到了季司寒的腿上,动了动指头,晚意拖着下巴靠近,“季司寒,那次见你母亲,你是真的怪我送了不上档次的礼物吗?”
“第一次?”
他送了个葡萄到她嘴里。
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内爆炸,她皱着眉点头,季司寒用手指抚平了那几道褶皱,“她不止对你那样,对我和季舒她们都是这样。我本想让你好好跟在我身后就好了,你送东西,还会碰钉子,最后不是也印证了?”
晚意将他的手挥开,“那你就不能好声好气地说吗?”
“我的错。”他放下盘子,将晚意搂进怀里,“我这样的脾气,一定很难忍吧?”
“对,特别难忍。”
“但是除了你,没有别人能忍了。”
所以。
不要走。
他不知道这段日子何时会结束,但只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
拥抱没有持续太久,沙发缝里的手机响起来,晚意伸手去接,堪堪擦过一眼,是付韵的电话,她拍拍季司寒将他推开,“我妈妈,不要吭声。”
她食指竖在中间,做出嘘声的动作。
季司寒带着笑意观看,竟然真的听话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付韵那边有烟花盛开的爆炸声,一声声落进话筒里,晚意拿远了手机,轻声问:“妈,有什么事?”
“记得明天初一,去陆北妈妈那里吃饭,不要忘记了,早点去,不要睡懒觉。”
被季司寒听着这些,晚意隐隐觉得不自在,想逃到楼上去,脚下的路却被季司寒堵着,只能当着他的面不耐烦地回复付韵,“知道了知道了,您早点睡,我也去睡了。”
“这才几点,你能睡得着?”付韵将她看得通透的,“还有别忘了给你魏叔叔打电话。”
“知道了……”
“还有——”
“好了好了。”
晚意急忙挂电话,付韵最重要的事却往往留在最后,“等下,你急什么,最近陆北给你打电话了吗?”
“他?”晚意摇着头,“没有。”
“我跟你打声招呼,以后见他别带乔儿一块,他俩掰了,也别在他面前提乔儿。”
看来这通电话来。
只是为了警告她这个。
晚意惊得木然了几秒钟,紧接着忙问:“掰了?您怎么知道?”
“乔儿跟我说的。”
付韵居住在小城镇的四合院,天空燃放着大城市禁止的烟花,面孔时不时被光芒点燃,她仰头看了会儿,目光很快又向巷尾乔儿家。
她还记得前几天遇到乔儿时她无精打采,面容憔悴,便多嘴问了两句,避无可避地问到了方陆北。
乔儿给的只有三个字:“分开了。”
并且看样子,分开的并不愉快,依方陆北的性子,除非他自己腻了,不然非要大闹一场,对方单方面的分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付韵没敢多问,只得警告晚意,“我问乔儿爸爸了,乔儿初三左右就会回去,你有空去看看她,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
“好。”晚意没再不耐烦,反而忧虑起来。
可她分明记得,那天和乔儿打过电话,她说得好好的,会跟方陆北聊,没想到却聊出来了这么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她禁不住自责,给方陆北发信息询问:“你在哪儿?”
他回复的倒是迅速,没好气的甩了两个字,“快活。”
付韵反复叮嘱晚意不要在方陆北面前问乔儿,可她还是忍不住编辑出一条信息,“你跟乔儿怎么回事?”
可信息还没发送出去就被季司寒摁住。
“你干什么?阿姨不是说不让你提?”
晚意哪里能忍住不问,“不行,你放开,我非要问清楚。”
季司寒抢过她的手机藏到身后,转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有办法,学着点。”
亲眼看着他从别的群组里随便找了张美艳型女人的照片转发给方陆北,还配文了一句:“喜欢吗?”
晚意冷汗直冒。
忽然觉得他这个办法没比自己的好多少。
他们的雕虫小技方陆北识破的很快,也许是心情真的糟糕,他拍了拍身上女人的腰,将她推开,不满一下子全宣泄到了季司寒那里,“你有病?告诉那个死丫头,我跟姓乔那个女人没关系了,外面想跟我好的女人排满了长城,我正面试呢,别来烦我,拜拜!”
第318章别让人家伤心
甩出那条信息后方陆北就关了机。
无论晚意再怎么打电话发信息都不管用,季司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她哄睡着,惦记着她的精神问题,他一整晚睡得都极轻,生怕她又做噩梦惊醒。
分明是年三十的夜。
他们却没有守岁,一方早早睡了,一方灌了几杯酒,醉意潦倒之时打开手机,顺着乔儿的电话打了过去,回应他的,还是无人接通的机械女声。
那天发了照片过去。
方陆北本意是想吓吓她。
可没想到,她二话没说,直接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图了个清净。
他千方百计用了别人的手机打过去,道歉的话还没说,只叫了声乔儿的名字,她听出是他,直接一句话掐断了他们所有的情缘,“别再打了,也别见了,就这样。”
一向甩别人没被别人甩过的方陆北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故意花天酒地逃避了这些日子,年三十的晚上都没过好,还醉着酒,便叫司机送他回了家。
-
第二天一早暴雪,他们两人都没忘记要在方家吃饭。
可前一天晚意是被季司寒哄睡着的,晚意忘了定闹钟,一觉醒来已经临近中午,她猛地坐起身,发梢从季司寒鼻尖划过,他也跟着苏醒,掌心还裹着晚意的手,迷迷糊糊着问:“又做噩梦了?”
晚意背影微僵,牵引出一抹不知滋味的笑容。
“睡过头了,算不算噩梦?”
这段时间她精神差,睡眠不好,一直是季司寒在旁耐心陪伴,现在看来,受折磨的不是自己,反倒是他。
时间很赶,晚意找出衣服,还没换上,拿围巾时看到季司寒正坐在床头,垂丧着脑门,明显是一副没睡醒还在与睡意挣扎的模样,她心软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亲,“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继续睡吧。”
“我也要去拜年,好几家呢。”季司寒揽着晚意的脸回亲过去,上瘾般地嗅着她脸上皮肤的温度。
晚意叫了两声才将他推开,“好了,那你快换衣服,我去洗把脸。”
“要不等会儿,我送你?”
“不用。”
她甩开他便往楼下跑。
没跑两步忽然听到门口的铃声响起。
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是谁。
就算是季司寒那边的亲朋好友来拜年,也不可能找到和风苑,去商园才对。
怀着疑虑,晚意来不及多想,随手开了门,外面的小院子已经被白雪铺满,入目是一片望不到底的白,白的扎眼,连同着门前站的人都融入了这片白里,不止是她讶然。
神色憔悴的喻初也一样。
她提着一小箱行李,衣服穿得随意,眼睛红红的,嘴巴轻瘪,一副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架势。
晚意没想到会是她,一时没吭声,她倒是气势汹汹的,“你怎么在这儿!寒寒哥呢?”
听到她嗓子里含着哭腔。
便知道她是来卖惨的了。
晚意没忘记季司寒曾经在她装可怜的时候护过喻初,当初那股不甘的气又充盈到胸腔里,沉默几秒,她回头冲着楼上喊,“季司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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