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封千诀》元姝封千诀小说免费阅读-精选好书元姝封千诀

时间:2023-06-11 11:10:1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元姝转身离去,蘅芷跟赵嬷嬷连忙跟上前,蘅芜看着脸色青红交加的封行简,啐了一口:“伤风败俗。”
澜庭主院里的丫鬟婆子呼啦啦散了个干净,唯独留下了有苦难言的封行简。
“小姐……”
赵嬷嬷看着一进屋就拿了笔墨在勾画账册的元姝,鼻尖酸得厉害:“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要将掌家之权让给那小娼妇?”
元姝的手一顿,片刻后又很快忙碌起来。
“将这些日子所有领票同对牌统计一下,香草,去把我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小姐……”
元姝眼皮泛红,淡声道:“嬷嬷觉得林葭玥可能管理好侯府?”
“自是不能,她行事疯癫又不守规矩,日后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确是如此,所以这家我不能同她一起掌。”
元姝捏着毛笔的骨节泛着粉白,她略略呼吸方压下心头烦躁。
“世人谁知林葭玥?若侯府掌家出了纰漏,所有错处必由我元姝所担。元氏一族所有姑娘的才名,不能由我败坏干净。”
“可小姐,若是林姨娘既有了大爷宠爱,又掌管府中中馈,您日后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您如今才什么年纪?难不成以后都要受那小娼妇的恶气?”
“嬷嬷不必担心。”
元姝强压下心头思绪:“常言道登高必跌重。”
“此事是封妃开口,侯府不会不从。若我一味把持着中馈反惹人疑窦,不若交出去,也试试ʟᴇxɪ林葭玥到底有没有那理家的才能。”
“不过是开了一二铺子,众人便觉她颇有大才,如我不让她试,反倒让人惦记她的功德。而我做得再好,别人也会认为林葭玥可以做得更好。”
“这机会我给,端看她能不能接住了。”
元姝按着气得发抖的手,拿来自己嫁妆单子勾勾点点:“除了我勾选的这些衾褥布匹同家具摆件放着不动外,所有药材现银以及田地铺面都帮我送至兄长手中。”
“小姐这是做什么?”
“告诉阿兄,让他收购上京能收的铺面,哪怕高出市价一两成也可。”
赵嬷嬷虽还是不明白,但人却已经动了起来。
元姝又抽出一张单子,里头尽是芸妃给她的名贵首饰。
宫中赐下的东西不可私自变卖,且她也舍不得,元姝端详一二又随手放下。
理家并非易事,林葭玥此人有小才却未见君子之大道,让她掌权不出三月侯府必乱,她不得不提前为自己做准备。
所有东西整理妥当,元姝让蘅芷抱着府里对牌匣子和账册跟她一起去福鹤堂。路过绣塌的时候,她瞥见上头摆放的八个木雕,随手捡起一个丢出窗外。
福鹤堂中,封老夫人同封母都在,见元姝抱着账册过来都微微一叹。
“好孩子,委屈你了。”
元姝笑道:“有何委屈的?夫君既已归府便只有挽儿享福的,哪里来的委屈?”
封老夫人抿唇不语,封母臊得脸色涨红。
“祖母。”
元姝回头,见封行简同林葭玥一起走了进来,林葭玥朝着她甜甜一笑,又柔柔拜见了封老夫人同封母。
元姝眼神淡漠,让蘅芷将账册放在桌上。
“封妃娘娘远在宫中都知孙媳掌家不力,挽儿实在心愧难当,既府中有能人,挽儿乐于让贤。”
封老夫人看着洋洋自得的林葭玥,只觉心口窝着一口气,哽得她难受不已。
若这东西真是个有才能的便罢了……
“胡说什么?”
封母紧紧拧着眉:“哪有越过三代当家主母,让一个妾室掌家的?这说出去还当我侯府嫡出女眷都死光了。”
封行简额头青筋一跳,封老夫人深深叹气。
“府里是什么状况我并非不知,挽儿你理家理得再好不过,不必在意外人说些什么。”
封母拉着元姝的手道:“母亲知你的苦楚,但如今府里艰难,万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并非挽儿任性……”
“好了。”
封老夫人出声打断,她抬手招元姝到跟前,语重心长道:“你的顾虑祖母都懂,你母亲有一点说得对,府中艰难你是知道的,便不为了别人,只为祖母这六年当你做亲孙女疼宠,你也不能丢下侯府不理。”
元姝心头一酸,看着封老夫人满鬓白发心生不忍。
这些年老夫人确实待她极好,真心还是假意她总能分得清的。
“祖母年岁大了,操劳不起这些琐事。一家没有两个主子管事的道理,但娘娘有谕我们亦不能不从。”
封老夫人对封行简道:“府中还是由挽儿做主,至于林姨娘……便让她在一旁看着,给挽儿打打下手,做个膀臂。”
封母闻言点头:“如此甚好,林姨娘也算有点用处,日后同挽儿共同协作,再寻几个如冰铺那样的营生,也算解了侯府的燃眉之急。”

第37章卖铺
元姝垂眸:“挽儿知晓了。”
封行简心中一松,实怕元姝真的就丢下府中不理,全权交给林葭玥。
掌家一事尘埃落定,除元姝外唯有林葭玥对此结果很是不满。
她心中有许多想法,如果是给元姝帮忙,日后这些功劳岂不是都要算在元姝头上?
稍微一想林葭玥便没了兴致,但好在她也知自己不能操之过急,唯有一步步精打细算慢慢来。
思及不过几日自己就从贱妾升为贵妾,林葭玥勾唇一笑,眼中尽喜意。
“府中事忙,挽儿先告退。”
同封老夫人同封母行礼后,元姝退出了福鹤堂,林葭玥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勾唇,正准备追上去却被封行简一把拉住。
二人离开福鹤堂的时候,林葭玥眨着眼:“为什么拉着我?”
“府中事务皆有定例,平日无需你忙什么,倒是府外的铺子需你多多费心。”
封行简拉住林葭玥,一脸凝重:“封妃赐下的本金必保稳赚不赔,你可知晓当中的重要性?”
“你放心吧,我如何不知?”
林葭玥挑眉一笑,搂着封行简的胳膊十分自信:“我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人的银子最好赚?”
“是女人和小孩,所以我想开个胭脂铺子,里面女子的服装首饰应有尽有,到时候这银子定会如流水般涌来。”
封行简闻言略略放心:“你心中有数便可,若是需要我从府中司房拨一二管事给你。”
“也好。”
虽然她也想掌握侯府话语权,但封妃的差事可比侯府重要得多,是以林葭玥将全副心力都投入到府外的营生去了。
元姝乐于她不在自己面前转悠,仍一如往昔处理着府中各项事务。
“小姐……”
赵嬷嬷刚从外院回来,她今日去见了元姝陪嫁庄子的庄头媳妇。
女子虽嫁了人,但总有些田庄铺面等嫁妆需要打理,是以自有些在外行走的管事和婆子奔忙这些。
“嬷嬷回来了?”
赵嬷嬷应是,凑上前低声道:“小姐,绣烟阁那个买了您前些日子挂在大少爷名下的铺子。”
“多少银子?”
赵嬷嬷道:“一万两千两银。”
“也不知最近上京怎得了,自从小姐让大少爷收购铺子后,上京的铺面突然就紧俏起来,原本四五千两能买一间不错的,如今却是连主街都进不去了。”
“还有人在收铺面?”
“嗯,没打听出是谁,只知道背后东家姓萧。”
元姝微微凝眉,一时没想到上京哪户人家姓萧。
想不到便罢,她接过赵嬷嬷递上来的匣子,随手翻看了里面的银票。除了卖铺子的一万多两,还有庄上的出息,零零总总加一起不过一万三千多数。

“不是说这银子送阿兄那里去?”

“大少爷说了,让小姐您自己保管着。”
“大少爷还说……”
赵嬷嬷略一顿:“大少爷让小姐日后不要做这等事情,会损了您同姑爷的情分。”
元姝抿唇一笑,并未言语。
她抽出自己的嫁妆单子,在前些日子新购入的三间铺子上微微一点:“卖出的是哪一间?”
“城南那个。”
“不过半月怎会涨了这般多?”
她这铺子只不过花了四千多两,十几日的功夫竟是涨了三倍,实在怪异。
赵嬷嬷道:“听琅婆子说那姓萧的掌柜在小姐收铺子第二日,便放出风要高价收上京的铺面,您手里陪嫁的那间如今都涨到六七千两了,也不知是谁家竟阴差阳错帮了小姐一把。”
“原本小姐默默收铺便有人猜测铺面要涨,这姓萧的大爷再锣鼓喧天的嚷嚷着要高价收,一来二去那些个手中有铺面的都不敢出了,生怕官家有什么新动向。”
“如今上京都在传,铺子日后要大涨,若不是大少爷见再涨下去怕侯府实在拿不出,也不会吐口卖了的。”
元姝闻言不由失笑:“阿兄心疼我。”
赵嬷嬷叹息:“大少爷一听是林姨娘要买铺子做生意,气得狠了才……”
赵嬷嬷看着侯府乱象也是一肚子火气,若不是封行简太欺负人,她也不会让小姐铤而走险出这一步棋。
“若让人知道这铺子是从小姐手中出的,怕是还要闹出些别的风波。”
“不会。”
她信她阿兄。
半月不过便赚了八千两银,元姝心情着实不错,她将银票收拢一番道:“将这些银子送到阿兄手中,便说我还有事情要麻烦他。”
“另外,除了原先府里给的陪嫁铺子外,另外收的趁着如今价高全卖出去。”
“小姐不等那铺子再涨了?”
元姝捏着笔略略思索后摇头:“若真想收铺子不会这般大摇大摆的嚷嚷出来,这人倒像是故意帮我似的。”
“既不稳妥,我又无力照管这么多铺面,倒不如早早卖出去。”
赵嬷嬷想了想也觉自家小姐说的在理,点头将所有文书整理妥当抱着匣子走了出去。
蘅芷在一旁磨墨,低声盘算道:“封妃娘娘给了林姨娘五千两银子,而侯府能动用的银子也不过三两万之数,大爷怎么会同意拿这么多银子让林姨娘买铺子?光是一个铺面就花了这么多,这生意可还铺得开?”
元姝道:“这铺子不买也得买,林葭玥的营生日后能不能如她说得那般日进斗金还未可知,但铺子的价值是不会变的。封行简买下这铺子,日后必要送给封妃。”
“若林葭玥能赚银子还好,赚不来,这便是林葭玥的买命钱。”
蘅芷闻言只觉憋了一肚子气。
她家小姐费尽心力帮侯府省那三五十两的碎银,封行简却豪掷千金为林葭玥收ʟᴇxɪ拾乱摊子铺后路,这如何能让人不气?
“小姐……”
“嗯?”
元姝抬头,只见蘅芷一双眼亮晶晶的:“林姨娘要做胭脂铺子是吧?不若小姐也开个胭脂铺子,让她在上京做不下去。她既什么海口都敢夸,也要让她尝尝话说过头的苦果。”
元姝闻言一笑:“傻蘅芷,又何需那般麻烦?”

第38章说媒
元姝随手抽出《齐民要术》同《外台秘要》翻到制作口脂那一页道:“熟朱、紫草、红蓝花都是胭脂主料,去寻个外地商人,让他吆喝着高价收这些东西。”
“收多少?”
元姝将书重新放回书几中:“大张旗鼓的吆喝,质精量少的收。”
“小姐好聪慧。”
“可是,小姐这般做不会引起封妃娘娘不满吗?若是姑爷知晓……”
“便是我不做这些事,封妃便会对我满意吗?”
元姝淡淡一笑,继续拨算盘去了。
蘅芷闻言也知自己问得多余,她家小姐守寡六年,初初入宫封妃竟是见都不见,既连最起码的面子情都不维持了,她家小姐又凭什么还要忍着?
“奴婢去寻赵嬷嬷,让她将这事一起办了去。”
正往外走的时候,蘅芷碰见了来寻元姝的周姨娘同侯府三小姐,她行过礼后便让香草接了二人进屋。
初见周姨娘同封景元姝有些惊讶,只因这二人在侯府实在太安静了些,她几乎都要将周姨娘遗忘了。
“大奶奶,今日来寻您,是有些事想求您帮着掌掌眼。”
周姨娘一笑,露出面上两个浅浅梨涡,她面容秀丽说话慢悠悠的,很温柔的模样。
封景也一脸羞容,小姑娘十几岁正是模样出挑的时候,一双桃花眼妩媚多情,但因着年岁还小,显得纯净无垢,一身皙白肌肤如明珠美玉般动人。笑着看人时面上一对浅浅梨涡若隐若现,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几分亲近之感。
元姝起身给二人让座,周姨娘却是推脱着坐在了靠西面的绣墩上,而封景则乖乖巧巧站在她身后。
见此行径,元姝知她二人都是规矩守礼的。
“姨娘也算挽儿半个长辈,谈什么求不求的?若是有话直说便是,一家人何需客套?”
周姨娘一笑:“是景儿,她今岁十四了。”
元姝一听便知周姨娘来意,让香草带了封景去院中玩耍后,她问道:“姨娘可是为了三妹妹婚事而来?”
“正是。”
周姨娘点头:“不瞒你说景儿这婚事……实是我一块心病。”
老侯爷突然故去,她身下又只有封景一个女儿,没男丁撑腰她母女二人在府中过得很是艰难。
她性子弱,年轻时候被柳姨娘压得死死的,如今老侯爷不在她又被掌管后院的几个刁奴辖制。
若非老太太同夫人还算仁善,她这日子真不知该如何过了。
好在元姝前些日子将那刁奴一家打发出府,她同封景才舒坦几日。
周姨娘左思右想,也不敢去封母那里提及封景婚事,一来她有些怕封母,二来封母性子她多少了解一些,是不会尽心帮景儿寻夫家的。
思索许久,她才鼓足勇气带着封景求到元姝这里。
“景儿大了,再拖下去怕是说不到什么好人家,所以想请大奶奶帮忙掌掌眼。”
周姨娘说着,边从怀中掏出个红绒匣子,很是羞赧的递到元姝手中。她一脸涨红吶吶道:“我知道大奶奶见过许多好东西,但这……是我一番心意。”
元姝心中一酸,将那红绒匣子打了开。
里面放着一只珍珠簪,正经的东珠,不仅莹润形状亦十分漂亮,还泛着微微淡粉。只可惜这珠子不过指甲大小,这般品相寻常连蘅芷蘅芜都瞧不上。
元姝见了却很是爱怜的拿了出来,还让周姨娘帮她戴上。
“便冲着这么漂亮的簪子,我也定给三妹妹寻个好夫家。只是不知周姨娘想寻个什么样的?”
周姨娘想了想道:“不挑家世身份,最重要的是人品心性要好。景儿性子像我,懦弱了些,她这性子是担不起家的,若是可以还请大奶奶帮着挑个府里的小儿子,便是年纪大了些家中清贫些也不要紧。”
元姝心里一软,知道周姨娘是真心疼爱封景。
“姨娘放心,三妹妹的婚事交给我便好。”
周姨娘千恩万谢拉着元姝,许久才依依不舍离开澜庭院。
元姝摸着头上的珍珠簪,微微叹息。
周姨娘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想来若娘亲在世,也要这般小心翼翼帮她打点万事。
“小姐,您找什么呢?让奴婢来。”
蘅芷回来就见元姝半蹲着身翻红木大厨,她搀扶元姝起身,见她抱着几批料子道:“小姐可是要做新衣?”
“给三妹妹寻的。”
想着方才周姨娘同封景身上的穿戴,元姝又道:“去我妆匣中拿两套金丝彩宝头面,同这料子一起送到三妹妹房中,她母女平日甚少出院子,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我也不知,想来日子过得拮据。”
蘅芷点头,指使院中二等丫鬟送了去。
元姝忙碌完又翻起上京世家的册子,其实她还真觉得有个人很适合封景。
“蘅芷,你可知沧州兰家?”
“奴婢知道,兰家原本是官身后来因些事情受了牵连,被先皇夺了官位,但听说兰家上一代家主很有些经商才能,如今生意做得极大,十分富庶。”
元姝点头:“兰家原是官身家风极正,不似寻常商贾那般计较利益得失,且族中子弟品性尚可,我有意将景儿说给兰家。”
“若奴婢没记错,他家有个辈分很高的庶出男丁,如今刚弱冠不久一直未曾娶妻,他同大少爷还有些往来,小姐可是看中了这人?”
“嗯,我记得阿兄提过这人几句,是个有些才能的。兰家富贵,且他辈分大身上又无担子,景儿嫁过去便可做家主叔母,可直接享福。”
“小姐是真心为三姑娘打算,三姑娘有福了。”
元姝淡笑:“周姨娘的一片慈母心,谁又能辜负呢?”
“帮我研墨,我要给兰家主母递张帖子,看看能不能敲定兰家那位叔公同景儿的婚事。”
正兴致勃勃下帖的时候,封行简走了进来,蘅芷见状面上笑容全无,行了个礼后沉默离开。
元姝看着封行简,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连落笔都显得滞涩了几分。

第39章放下
虽然她的动作并不明显,但封行简仍能感受到一丝不受欢迎。
他微微抿唇,却不得不将心中不快强按下去。
“我在院中遇见了周姨娘同封景,她二人可是有什么事?”
“周姨娘是为三妹妹婚事而来,如今三妹妹到了年纪,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封行简点头:“你可有人选?”
“沧州兰家有位辈分颇高的庶出子,此人同我阿兄有些交情,我想着差人问问他可曾定亲。”
听闻沧州兰家,封行简略略思索便知这门亲事极好。
兰家家风正,虽祖上曾被贬官但族中富庶,且元姝提及的人他也有所耳闻,是个行事沉稳妥当的。
只是据闻此人性格略桀骜了些,是以这些年婚事才一直未曾定下。
“兰家家主有一嫡子,今岁方过总角,据闻此子天赋极高,颇有才情,配以兰家巨富之财来日成就怕不会小。”
元姝淡淡一笑:“家风肃正自是佳子弟频出,兰家再次入朝也不过早晚的事。”
封行简暗暗赞同,心中知道这门亲事再合适不过。
若真能跟兰家这样的巨富之族联姻,对宫中两位也只有好处。
“那就麻烦夫人了。”
元姝淡笑,继续给兰夫人写帖子去了。待让绿竹送出后,她才询问封行简今日为何而来。
“倒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我呈了袭爵的折子,若爵位下来还要劳烦夫人多多操持后宅之事。”
元姝闻言垂眸不语。
若是封行简袭爵,她不仅要操持后宅,更要跟上京的各家夫人打交道,若是以往便罢了,如今有个林葭玥横亘在中间,她实在有些不耐。
“除此外还有一事,兵部职方清吏司孙良孙大人,今日被升为员外郎。”
“孙小姐的亲伯父?”
封行简道:“正是。”
“由此可见圣上确有重用孙家的准备,且今日后已有三两家上门提亲,但据闻都被孙夫人挡了回来,想来孙家是同意了与侯府的联姻。”
“二爷于上京众多世家子弟里也算拔众,孙家这点眼力总该有的。”
封行简闻言挑眉,看元姝面上淡淡的并未如何认真,这才将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点点酸意压在心底。
“孙夫人给您送了礼。”
香草拎着个硕大藤编捧盒进来,见封行简在又粗粗行了礼,这才把东西放在元姝面前。元姝拿起上头的小签拆开,看了几眼笑道:“看来府上好事将近。”
随手将小签递给封行简,元姝打开了捧盒。
里面摆放的是一块块千层糕,方一开盖米香味便扑鼻而来。
元姝很是好心情的捏起一块ʟᴇxɪ轻咬一口,又指着香草让她分给屋中人。
封行简接过千层糕,端在手中没有动。
直到回了绣烟阁,元姝小口咬着千层糕的景象仍盘旋在他脑海中。
封行简失笑,提笔给封曼写了信。
封千诀同孙家的婚事,已是城阳侯府如今所能挑拣的最好选择。
城阳侯府虽有爵位但到底手无实权,而封曼的皇妃身份对侯府来说亦是好坏参半。
若无封曼,封千诀的婚事兴许可以再往上提提,可身为皇子外戚,侯府的姻亲就不能再往上选了。
思索一二,封行简又将元姝看重沧州兰家之事一并写在其中。
林葭玥同管事忙完胭脂铺子等事后来寻封行简,见他正给封曼写信便开口问写了什么。
封行简随口答了,林葭玥闻言道:“照你说这孙家同兰家倒是不错,可元姝怎么会这么好心?难道她看不出封元二府的未来局势?”
封行简微皱眉:“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无论孙家还是兰家同元府亦有些关联,且不管封元二府日后如何发展,她如今都还是侯府宗妇,是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做文章的。”
“是吗?”
林葭玥撇撇嘴,眼露不屑。
对于封行简口中元姝识大体,什么都好一类话早听得厌烦不已。
“元姝不是在侯府闭门守寡六年吗,怎得她既认识孙家夫人又认识兰家夫人的?难不成她守寡的时候也未闲着,整日交际去了?”
见林葭玥越说越难听,封行简心中不耐:“上京才几户人家?这些人家世代交好,说家家沾亲带故也不为过,你并非世家出身自是不懂。”
“你不会是瞧不起我的出身吧?”
懒得理会她的歪缠,封行简让人把信送入宫后,问起了胭脂铺子的事。
“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办事再妥当不过,再有半个月铺子装修完,你同封妃娘娘只等着收银子便好。”
林葭玥一脸笃定,封行简这才堪堪放心。
脑中再次浮现出元姝捏着千层糕的景象,封行简捏了捏眉心,将那道曼妙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再抬眼时,就见林葭玥正帮他整理书案上的凌乱杂物。
他微微叹息,拉住她的手将人拥进怀中。
“对不住。”
他对她太过不耐,封行简不忍。
是他将她拉进这场旋涡,林葭玥又何其无辜?他无法忍受自己对一个满心是他的姑娘,尽是利用,也不想更不能沦落为不择手段利用女人的小人。
紧紧抱着林葭玥,封行简那颗悬着的心安稳几分。
“没关系,我知道你心烦。”
林葭玥喃喃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也知道你心中有元姝,但我不怕,我可以等。只要以后你如现在一般坚定的选择我,我们就一定可以稳稳走下去的。”
封行简重情,她知道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爱上这个男人。
青梅竹马的爱情经不起考验,封行简爱的元姝是他在心中对初恋的美好幻想,而自己才是陪在他身边的人。
林葭玥不信自己会比不过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内宅女人,她对自己有信心。
“爱情是需要经营的,只要我们两个的心在一起,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林葭玥笑着踮起脚去吻封行简下巴,封行简见状略低下头,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葭玥说得对,只要他二人的心在一处,他总会放下元姝。

第40章毒害
今年夏日格外炎热,林葭玥的制冰铺子进项日益见长,流水般的银子涌入侯府,倒是让封母同封老夫人对她另眼相看。
这几日晨昏定省,封行简都带着林葭玥一起,先前封母还会说嘴几句,这些时日只当做瞧不见便罢了。
“葭玥的胭脂铺子就要营业,她选定了几个名字给老太太过目。”
封行简拿出一张红贴递给宝珠,封老夫人却是直接推给封母:“你瞧着选一个吧。”
元姝坐在一旁仿似一切与她无关,只捏着团扇静静扇着,心中却是颇为纳罕。
她让赵嬷嬷盯着林葭玥胭脂铺子的动向,可并未见她收任何同胭脂方子有关的药材,且也未见她拿出什么方子,怎的这便要开业了?
“这焕颜斋不错,瞧着便知是做什么的,挽儿你说呢?”
封母将手中名单递了过来,元姝略看一眼笑道:“母亲选的自是极好。”
林葭玥闻言一笑,眼中带了几分自信。
她这几日同封行简如蜜里调油一般,再甜蜜不过,如今看着元姝也不若先前那般不顺眼,且她越是跟封行简感情好,便越是觉得元姝可怜。
联想到这几日封母多次给她院子中送了东西,林葭玥也不计较元姝给她的铺子选名一事。
“既然母亲觉得好,那玥儿便用焕颜斋这名字好了。”
母亲二字一出,元姝挑眉去看,见封行简虽微微颦眉却并未出言阻止,而封母同封老夫人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不由心下冷笑。
这侯府的规矩,崩得愈发厉害了。
同来请安的众人见状也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元姝一眼,唯有封千诀眉头紧锁一脸怒容。
元姝无意在这浪费时间,同封老夫人与封母打了招呼,便带着蘅芷蘅芜离了福鹤堂。
“小姐,这……”
“回去再说。”
几人回到澜庭院,蘅芷道:“老太太同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林姨娘不过是赚了些银子,便可直呼夫人为母亲了?侯府真是落魄至此?为了些铜臭便可连规矩伦常都忘了?”
“不说这些,倒是那胭脂铺子是怎么回事?我并未听说她收了什么方子,怎得这么几日便要开铺了?”
“奴婢也不知,奴婢去寻赵嬷嬷。”
赵嬷嬷回来的时候,元姝正对着窗外出神,她见状心疼道:“小姐,老奴让人盯了几日,确实未见那小娼妇收过任何原料。”
“罢了,待她铺子开业,你让人买些回来我瞧瞧。”
元姝本想看看林葭玥这胭脂铺子是如何开起来的,却不想还未等她派人去购,绣烟阁的小丫鬟便带了一大匣子胭脂水粉过来。
“禀大奶奶,这是我家主子让奴婢送过来的,说是给大奶奶同主院的姐姐们把玩把玩。”
那小丫鬟打开红绒匣子,元姝只见里头箱子套箱子,匣子套匣子十分繁复。
当中最大最名贵的匣子,使用的是金丝楠木,打开后里面是一整套胭脂水粉,光是口脂就有七八种颜色。
更与以往不同的是,无论装水粉的匣子亦或是装口脂的纯金掐丝瓶,都极尽奢华。
上头东珠彩宝镶点,做工精美复杂到就连元姝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实在扎眼得紧。
“这几份是给蘅芷蘅芜几个姐姐的。”
将看上去最为名贵的套盒打开后,那小丫鬟又陆续打开几个相对普通的套盒。这些套盒里面的做工不如元姝那套奢华,但无论所用的匣子亦或瓶身仍很不寻常。
“我家主子送给大奶奶这套名为洗颜,这水粉具有修缮肌肤暗沉同淡斑美白的功效,给几位姐姐的这套名为驻颜,具有……”
小丫头滔滔不绝讲着,元姝上前拿起最为扎眼的那个掐金攒丝水粉盒,打开后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一股浓郁芳香刺得她微微皱起了眉。
倒并非难闻,只是她素喜淡雅,不太喜欢这股味道。
伸出指尖拈了一小块,元姝将它涂抹在手背上。
只见这水粉细腻清透,抹在肌肤上光滑白皙十分贴合。
“是好东西。”
那小丫鬟听了喜得眉开眼笑:“自是好东西,我家主子说了,送给大奶奶的这套要六百六十两银子,且如今整个上京也只有二十套。便是送给几位姐姐的也都需要二百两的高价,整个侯府除了老太太同夫人房中的丫鬟们,便只有蘅芷姐姐几个有了。”
蘅芷闻言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套递给小丫鬟:“既你喜欢,我的送你。”
那小丫头惊慌推拒,却被蘅芷哄着送走。
元姝见状笑道:“既是给你的,何不就收着?”
“奴婢不稀罕她的东西。”
蘅芜香草等见状,也拿了属于自己的那套,挨个分给了院子里的粗使小丫头。
“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这东西自也是如此。”
元姝笑道:“好你们便用着,何必同东西过不去?”
香草道:“再好的东西只要是那小娼妇出的,奴婢也不稀罕。”
元姝无奈,随几人去了。
她自己则琢磨起林葭玥送来的胭脂水粉。
听那小丫鬟所言,林葭玥这胭脂铺子并非头脑一热便开了,而是经过精心琢磨的。那套什么淡斑美白的说辞讲得头头是道,想来是不知从何处翻来的古方。
元姝再次打开水粉盒子,细细嗅闻,却始终未能想出半点头绪。
“怪道赵嬷嬷没打听到她采购一事,想来是为了保密方子行动严谨,不曾透露半点风声。”
赵嬷嬷闻言道:“倒是低估那小娼妇了,竟是个心思深的。”
主仆二人正研究着水粉同胭脂,就见绿竹拉了个院中最低ʟᴇxɪ等的小丫头匆匆走了过来。
“小姐……”
绿竹一脸惨白:“小姐,绣烟阁的林姨娘想要害你,这水粉中有毒。”
元姝只见绿竹拉着小丫头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上头擦了水粉的位置黑漆漆一片。

第41章胡粉
小丫头惊慌失措道:“奴婢什么都未做,只方才绿珠姐姐送了奴婢一盒水粉,奴婢瞧着甚是喜欢就在手背上试了试,也不知怎的这一会儿便黑起一片,其余的奴婢什么都不知。”
绿竹不解道:“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林姨娘生了恶心,想要毁您的容?”
元姝摇头:“不像是。”
林葭玥小心思不少,但却称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元姝不信她有毁容杀人的胆量。
“把剩下的水粉拿过来。”
赵嬷嬷把屋中未送出去的水粉一字排开放在桌上,元姝不顾绿竹阻拦一一擦在手背上仔细辨别,半晌后她皱着眉道:“这应该是胡粉。”
“胡粉?”
赵嬷嬷很是惊讶:“这东西前朝以前很是盛行,可老奴记得早就无人使用了。”
绿竹不解:“何为胡粉?”
元姝道:“胡粉又名铅粉,色白且细,具有光泽。《余冬序录》同《本草纲目》都有记载,嵩阳产铅,居民多造胡粉,其铅气有毒……”
从屋中书架上翻出几本书,元姝细细查看起来,半晌后她对几人道:“前朝出了个疯癫道士,他所著《无名丹方》有写‘胡粉又名铅粉’而铅属热毒,女子长期使用不仅会让肌肤粗糙不已,时日久了更会呈现青灰之色。”
“本草纲目同本草纲目拾遗亦有记载,铅醋之气有毒,能铄人肌骨,且其性燥烈……长幼为毒熏蒸,多萎黄瘫挛而毙。”
元姝捏着手中金丝水粉盒,眉头皱得厉害:“这东西消失有些年头了,我也只在一些地方志上看过只言片语。前朝以前胡粉盛行,一盒胡粉甚至能卖至百两黄金亦供不应求,可自无名丹方问世,这东西便消失匿迹,也不知林葭玥从何处寻来制作胡粉的方子。”
“哎,老奴想起一件事儿。”
赵嬷嬷猛地拍掌:“那小娼妇怕不是寻了什么方子,而是不知从何处找了个作坊制作的这些。”
“先前您让老奴安排人去查那小娼妇收了什么,来人回报只说她派出去的管事整日在燕山街那头转悠。那地界不干净老奴也未细问,如今想想那小娼妇怕是黑了心肝,用燕山街那群给烟花女子做胭脂水粉的低等匠人,做这焕颜斋的东西。”
元姝皱着眉,喃喃道:“用最奢豪的粉盒装最廉价伤人的铅粉,自是可一本万利,她甚至连师傅都不必请。”
“可……”
封行简知道林葭玥这做法吗?
这等奸诈取巧的行事法子,真是她所认识的封行简会同意的?
元姝捏着金丝粉盒一脸凝重。
“我去寻大爷,有些话我要问清楚。”
刚走出澜庭院,元姝就见封行简身边的大丫鬟写意一脸喜色匆匆而来。
她将人拦下还未开口,就听写意道:“奶奶大喜,圣上下旨命大爷袭爵,如今大爷正在福鹤堂给老太太报喜,奴婢正是回来通知大奶奶的。”
“袭爵的圣旨下来了?”
“是啊,奶奶大喜。”
元姝点点头,面上倒未见有什么喜色。
将手中粉盒递给蘅芷,元姝略思索一番去了福鹤堂。
福鹤堂中一派欢天喜地模样,封行简同林葭玥站在正堂,侯府各房之人围着二人连连道喜。封行简意气风发,林葭玥面上噙着甜笑,两人亲热模样俨然一对璧人。
元姝的步子忽然顿了顿,随即嗤笑出声。
若是没有封行简的首肯,林葭玥一个后宅女子又如何在外开劳什子胭脂铺?便是她开口问了也无非自取其辱,反显得她不够有眼力了。
“大奶奶……您来了。”
福鹤堂里的丫鬟,捏着封行简刚给的红封走了过来,小丫头满脸笑意,口中不停说着恭贺之词。元姝让蘅芷拿了些银稞子赏给院中下人,自己走了进去。
“嫂嫂。”
封千诀率先开口,元姝闻言朝着他柔柔一笑,这才去到封老夫人身边。
封老夫人搂着元姝,笑道:“好好好,挽儿是个有福的,易儿袭爵,日后你便是侯爷夫人了。”
元姝淡淡一笑,并未开口。
倒是林葭玥面色有些难看,故意走到封行简身边,挽着他的胳膊道:“最近真是多喜临门,不仅制冰铺子日进斗金,行简还成为了侯爷,待我的焕颜斋开起来,侯府必定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封千诀闻言抬起头,见元姝面色平静并未有被人挑衅的愤怒,方略有些心疼的收回目光。
“确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封母站起身轻轻摩挲封行简的脸,眼中带泪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易儿穿朝服的模样。”
“母亲……”
封行简面露羞赧,他拉下封母的手去看元姝,却见元姝察觉他的目光后淡淡垂眸,面上未见一丝喜色。
他正想上前,却被身旁的林葭玥死死拉住。
那股想要同元姝分享的喜悦瞬间消散,封行简回过神,握住了林葭玥的手。
屋中人的小动作尽被封老夫人收入眼底,她微微叹息,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
封母还在滔滔不绝讲着要如何宴请四方宾客,元姝只静静听着,心中想的却是焕颜斋私卖铅粉一事。
若今日去澜庭院送东西的小丫头所言是真,那以林葭玥水粉铺子的定价来看,她所谋必不是寻常百姓商贾之家。
一套胭脂水粉近七百两银子,也决计不是普通官员女眷可用得起的。
怕是林葭玥想要以侯府为靠山,将东西送入宫中亦或是上京世族之家。
可这水粉若是寻常东西便罢了,铅粉可是有毒的。
若不是今日澜庭院的粗使丫头带了银镯导致铅粉发黑,她也未必能想到林葭玥胆子如此大,敢用胡粉糊弄整个上京。
若是她这东西一经放出便被人拆穿还好,若是给宫中贵人,亦或上京里哪位夫人使出了问题,侯府怕是大祸难逃。
元姝心事重重听着众人恭维林葭玥,自己则一直等到人群散场,才寻了宝珠说要见封老夫人。
封老夫人正准备起身,就被身旁的封母一把按住。
“孩儿知道挽儿是为了何事,母亲累了一日让孩儿去劝劝她。”
想到方才元姝一直未见笑脸,封老夫人猜测怕是年轻人心气高,落了风头心中不愿,便点点头道:“那你去劝劝挽儿,绣烟阁那个近日是猖狂了些,你劝过后再去敲打敲打,莫寒了挽儿的心。”
“孩儿知道了,母亲您先歇歇。”
封母拿了夏毯为老太太盖上,随后便走了出去,对封老夫人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

第42章嫂嫂
“母亲。”
见封母出来,元姝微微行礼正准备去见封老夫人,却被她出言拦下。
“挽儿你过来,娘亲有话同你说。”
封母拉着元姝走到耳房,只剩她二人的时候,封母道:“其实娘亲今日猜到你为何而来。”
“母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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