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雪音顾莫安(迟雪音顾莫安)在哪免费看-迟雪音顾莫安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时间:2023-06-02 21:23:23   热度:37.1℃   作者:网络

周身的将士悲壮的大喊着:“将军,我们胜了,你一路走好……”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我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我爱了一辈子的人。

王爷,你自由了。

一滴清泪划过颊边,我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我以为自己会去阴曹地府,但再次清醒,我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永安王府。

我站在王府熟悉的回廊下,看着院中梨花树下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子不敢置信。

那样英俊锋利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冷淡神情,是他,楚国皇帝的胞弟,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三年前,我的哥哥楚国战神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我和男人的婚约。

皇上赐婚,就算贵为王爷亦无法拒绝。
为此,男人恨透了我,因为我阻断了他和心爱之人的婚约。

我就和他开始长达三年的折磨。

初嫁他时,他身体不好,我褪下戎装为他洗手作羹汤,手上还留着当时学厨留下的疤。

婚后,我知道男人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男人。

但当我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男人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男人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我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男人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我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我永远成不了男人爱的那种女子。

甚至我向他求来的青丝都是他从乞丐身上拿来的。

当时我得到他的青丝时,高兴了许久。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身体直直穿过我,我才从回忆中清醒,原来自己真的死了,成了魂魄。

“王爷,边疆传来捷报,大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我倏然回神,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沐家军能克敌。

哥哥不良于行,我代兄出征却因永安王妃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我已随军出征,包括我的丈夫。

战争我们胜了,而我永远待在了异国他乡。

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看来,男人还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看着那张几乎刻进我骨血的冷峻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

我不想再待在他的身边,作势往外走,可是一道白光又把我吸了回去,看来我成了魂魄,也不能离开他。

我苦笑,又让你受委屈了。

突然侍卫又说:“王妃上镇国寺为大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王爷您真不去接她么?’

此刻,我清晰地看到男人眼中寒意凌然:“她要是诚心祈福,不若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侍卫低头掩去对王妃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男人一甩衣袍往外走去,我跟在他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我完全愣在原地,只见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而男人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我心上:“本王明日就亲自去下聘,我要以正妃之礼迎娶我心爱之人。”

我苦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那日下聘后,我家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所有人都期待我回来自请下堂,可惜他们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兄长得知这个事后,写下和离书让男人签字,男人却讥讽道“你们就会装模作样,当初用你那残废的腿换的婚约,你妹妹会舍得?”

兄长不愿与他多说,丢下和离书走了。

男人依旧一意孤行,准备迎娶白月光。

他大婚当日,十里红妆,一片喜庆。

我的棺椁到了京城,满城白绫,一片肃静。

皇帝将他喜服扒掉换上丧服,他被强行带往城门,我的兄长在棺椁前面,高声道:“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我妹妹斩首敌方主帅后,中箭而亡。”

“我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男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不可能,皇兄,他是在欺君,他妹妹明明在祈福,怎么可能。”

男人跑上前要掀棺盖,众人都拦住他,兄长则下令,“开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随后我那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我本以为他会欣喜不已,毕竟不用再忍受我这个令他作呕的妻子,可男人却上前紧抱住我,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迟雪音死了。
死在满是硝烟的战场上,死于楚国与羌国的最后一战。
远处传来将士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将军,迟将军,我们胜了……”
楚国大捷,黎明将现。
迟雪音躺在死人堆里,心脏被利箭洞穿,鼻尖尽是血腥气弥漫。
她倾尽全力保全了迟家的世代忠魂之名。
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看着落下来的雪花,脑海里骤然闪过顾莫安的脸。
你自由了,顾莫安。
一滴清泪划过颊边,迟雪音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她以为自己会去阴曹地府,但再次清醒,迟雪音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永安王府。
她站在王府熟悉的回廊下,看着院中梨花树下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子,不敢置信。
那样英俊锋利的眉眼,那样熟悉的冷淡神情。
震惊之下,她讷讷唤了一声:“顾莫安……”
但无人回应。
这时,顾莫安的贴身侍卫卢风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来,却对迟雪音视而不见。
迟雪音伸手一拦,卢风却径直穿过她的掌心走过去。
她怔愣着抬起自己的手。
这算什么?阴魂不散吗?
卢风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王爷,边疆传来捷报,迟家军连胜,只待最后一战夺回云鹫城就可班师回朝!”
闻言,迟雪音倏然回神。
最后一战已经结束,云鹫城到楚国都城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半月才能抵达。
看来,顾莫安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迟雪音看着那张几乎刻进她骨血的冷峻脸庞,心中满是苦涩酸楚,嘴边却泛出自嘲笑意。
“顾莫安,你若知晓我死了,一定会很开心。”
毕竟,是因为她的存在,顾莫安才娶不了秦子依。
三年前,她的哥哥,楚国战神迟靖用赫赫战功和一双残废的腿向皇上求来了她和顾莫安的婚约。
皇上赐婚,就算贵为王爷亦无法拒绝,为此,顾莫安恨透了她。
想到哥哥迟靖,迟雪音便急匆匆往院外走去。
只是刚走出院落,一道白光闪过,迟雪音竟再次回到顾莫安身边!
不死心的尝试多次后,迟雪音终于发现,她没办法离开顾莫安身边三丈之内。
站在顾莫安三步之外,迟雪音苦笑出声:“顾莫安,活着你逃不过我,死了也是如此,也算委屈你了……”
那边,卢风又道:“王妃上镇国寺为迟家军祈福已经三月未归,王爷您真不去接她么?”
迟雪音闻言一怔。
三月前楚羌两国再次开战,楚国节节败退,唯有与羌国世代作战的迟家军能克敌。
迟靖不良于行,迟雪音代兄出征却因永安王妃的身份不便大张旗鼓,便假称去镇国寺祈福。
故此除了皇上和兄长,无人知她已随军出征,包括她的丈夫顾莫安。
此刻,她清晰地看到顾莫安眼中寒意凌然:“她要是诚心祈福,不若一世长伴青灯佛前,少来我面前碍眼。”
迟雪音黑白分明的眼中先是出现一丝茫然,随即漾起一个悲凉的笑:“你放心,再也不会碍眼了。”
卢风低头掩去对王妃的怜悯,轻声回道:“按照您的吩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目。”
顾莫安一甩衣袍往外走去。
迟雪音跟在他身后,推开院门那一刻,她完全愣在原地。
只见各种各种珍稀的珠宝奇珍随眼可见地摆了满地,阵仗惊人!
而顾莫安的话更是如雷般劈在她心上:“本王明日就亲自去秦家下聘,我要以正妃之礼,迎娶子依!”

第2章 
迟雪音心头疼痛难忍。
顾莫安,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她看着查看聘礼的男人,蓦地想起当初顾莫安迎娶自己时,甚至都没有到迟家迎亲……
迟雪音唇边溢出一个苦涩又嘲讽的笑。
翌日,盛京城内最繁华的朱雀街。
顾莫安领了人马浩浩汤汤前往秦家下聘,走到半路却被一眉眼英气的女子拦住。
——正是迟雪音的手帕交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夏英。
夏英面容冰冷,声音十分愤怒:“顾莫安,你不能这样对阿音?”
顾莫安冷眼睨她,不耐道:“迟雪音让你来的?身在佛门净地还一心二用关注着我,本王真是好生荣幸。”
夏英沉默一会,反驳道:“雪音一心祈福闭门不见我,还不知晓此事。”
“不知晓?”顾莫安冷笑,“迟雪音这么会演,不入梨园戏台真是可惜。”
夏英霎时白了脸:“你怎么可将阿音和伶人作比?”
身后,一抹无人可见的幽魂叹息一声。
她只怕自己在顾莫安心里甚至比不上伶人。
夏英仍不甘心好友遭受这样的屈辱,咬唇道:“迟家为我朝鞠躬尽瘁,世代忠魂,你这样对阿音……”
话未说完,顾莫安冷冷打断:“可笑,真正的忠魂应该刻在碑上,迟雪音要拿迟家在我面前做大旗,就等她的名字也刻在碑上再说吧!”
迟雪音望着顾莫安冷漠而讥诮的神情,巨大的不可言说的悲哀萦绕全身。
夏英亦不可置信的看向顾莫安。
顾莫安不想再理会夏英,一拉缰绳欲走。
夏英咬牙挡在马前:“不行!你若今日敢去秦家下聘,我便到皇上面前告上一状,看你待如何?!”
夏英父亲亦是朝中重臣,又是家中掌上明珠一般的存在,自是有几分气性。
一旁看着的迟雪音心中一暖,低喃道:“英英。”
顾莫安眼眸黑沉地盯着夏英,却是勾唇笑了。
“你只管去。”
话落,他倏地一扬马鞭抽在马身上!
骏马一扬马蹄就朝前冲去,竟是毫不顾忌夏英,就要从她身上撞过去!
“英英!”迟雪音顿时亡魂大冒。
千钧一发之际,夏英被侍卫扯到一旁。
带着聘礼的车队一路从她身边驶过。
跟在顾莫安身后的卢风忧心忡忡道:“王爷,真要闹到如此地步?”
顾莫安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许久,他寒声道:“你将聘礼送去,我去趟镇国寺。”
卢风惊喜出声:“王爷,您要去迎王妃……”
顾莫安蹙眉打断他:“本王去拜佛散散晦气,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再听见有关迟雪音的任何事!”
镇国寺。
顾莫安抬步迈入大殿。
而迟雪音却站在殿门口,阳光穿透她的身体,没在地上留下任何影子。
她听着阵阵庄严梵音,静静看着端坐莲台的佛像,神情茫然。
佛祖,人死后不该一了百了么?为何让我这一缕孤魂留在这世上?
待上完香,顾莫安不知为何却没有离开。
本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住持,缓缓睁眼问道:“王爷,可是在等什么人?”
迟雪音也回神看过去,心口莫名揪紧。
顾莫安愣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弧度。
笑话!
他沉声道:“请住持转告迟雪音,十五日后记得准时来参加我的婚礼!”
那一丝悸动瞬间消散,迟雪音只觉浑身越发寒冷起来。
顾莫安说完话便要走,但转身的瞬间,眼眸却猛然定住!
只见门口,迟雪音竟穿着戎装站在那里?

第3章 
顾莫安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两人擦肩而过那一瞬,迟雪音却瞥见住持那双澄澈通达的眼眸看向了自己。
她一怔,就见面容慈悲的住持双手合十,轻轻叹息道:“尘归尘,土归土,施主莫再牵挂,早登极乐。”
迟雪音心口猛然一颤,就要上前:“大师,您看得见我?”
但不等住持回答,迟雪音眼前白光一闪,再次回到顾莫安身边。
住持定定看着一人一魂离去的方向,低声念佛。
“阿弥陀佛,皆是痴人!”
第二日,顾莫安才亲自去了秦府。
秦子依人如其名,一声清新淡雅的素绿衣衫。
迟雪音就看着她露出自己从来做不到的神情,委委屈屈道:“王爷,为何昨日你没有亲自前来?”
顾莫安温声安抚:“临时有急事,待半月后我们成了亲我日日陪着你。”
秦子依又展颜一笑:“南山的桃花开了,你陪我去看吧!”
两人挨得很近,亲密姿态是迟雪音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不,曾靠近过一次。
——她跟顾莫安成婚那日。
那天秦子依留书出走,顾莫安走进洞房,将手中书信狠狠砸在她身上。
他满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这里的该是谁?”
她当时不明所以:“夫君,我……”
“闭嘴!”顾莫安怒喝打断,“你不配这样叫我。”
“你不是想当王妃吗?”顾莫安道,“我满足你!”
那一夜,迟雪音的尊严被碾成碎片。
此刻已成幽魂的迟雪音收回思绪将目光放在那一对璧人身上。
秦子依又郁郁道:“王妃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顾莫安眼眸幽深,“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她又如何有福分成为永安王妃,按理,她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秦子依羞赧的低头道:“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迟雪音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秦子依?
当初明明是她救下的顾莫安!
她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迟雪音呐呐止住了声,最终,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其后两日,迟雪音跟在顾莫安身边,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顾莫安成亲时,他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顾莫安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迟雪音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顾莫安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王爷您胃不好,这道汤是王妃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王妃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顾莫安一怔,迟雪音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迟雪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顾莫安胃口全无。
坐了会,顾莫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雪音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顾莫安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迟雪音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顾莫安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迟雪音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顾莫安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迟雪音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迟老将军亲自为迟雪音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顾莫安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迟雪音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顾莫安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顾莫安从小到大的好友。
迟雪音跟着顾莫安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迟雪音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音:“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迟雪音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顾莫安对面坐下。
顾莫安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迟雪音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迟雪音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迟雪音知晓吗?”
顾莫安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迟雪音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顾莫安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迟雪音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迟雪音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子依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迟雪音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顾莫安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顾莫安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迟雪音?”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晚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顾莫安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迟靖迟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迟雪音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迟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迟靖,明明流不出眼泪,迟雪音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迟雪音状况的迟靖,神情冰冷看向顾莫安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顾莫安看着迟靖与迟雪音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迟将军有何指教?”
迟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迟雪音就见顾莫安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迟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迟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迟靖悔不当初。”
迟雪音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迟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迟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迟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顾莫安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迟雪音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迟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迟雪音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顾莫安!”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顾莫安说完拂袖而去。
迟雪音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迟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顾莫安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迟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迟雪音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迟雪音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顾莫安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迟雪音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迟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迟雪音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顾莫安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顾莫安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顾莫安:“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迟雪音,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顾莫安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顾莫安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迟雪音就看见顾莫安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迟雪音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迟雪音又倏地转头看顾莫安,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子依,你怎么来了?”
秦子依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顾莫安与秦子依坐于庭院中。
秦子依纤手抚琴,顾莫安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迟雪音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顾莫安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顾莫安。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顾莫安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顾莫安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迟雪音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顾莫安爱的那种女子。
迟雪音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顾莫安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迟雪音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迟雪音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迟雪音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秦子依疑惑的声音打断顾莫安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皇宫,紫微殿。
迟雪音跟着顾莫安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顾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顾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迟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顾莫安沉吟一瞬:“迟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迟明修吧?真是无用。”
迟雪音一顿,说是迟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迟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迟雪音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顾莫安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顾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淮,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迟雪音?”
迟雪音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顾莫安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迟雪音,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顾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顾莫安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顾莫安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顾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顾莫安识相地沉默。
顾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顾莫安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顾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顾莫安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迟雪音一路跟着,看着顾莫安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顾莫安,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顾莫安回到王府时,秦子依还未离去。
顾莫安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秦子依敏锐地察觉到顾莫安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顾莫安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秦子依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顾莫安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秦子依这才放心离开。
迟雪音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顾莫安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顾莫安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顾莫安,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顾莫安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顾莫安入寝后,迟雪音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顾莫安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迟雪音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迟雪音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迟雪音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没两日,顾莫安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迟雪音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顾莫安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顾莫安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顾莫安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顾莫安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迟,叫……迟雪音!”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迟雪音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迟雪音忍不住望向顾莫安,却见顾莫安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子依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迟雪音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顾莫安跨步往台阶上走去,迟雪音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迟雪音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顾莫安平安无恙,岁岁长安。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迟雪音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顾莫安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顾莫安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迟雪音就见顾莫安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顾莫安就一直情绪不虞。
迟雪音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1
到了京郊门口,顾莫安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迟雪音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顾莫安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迟雪音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顾莫安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迟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迟雪音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迟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迟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迟雪音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迟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迟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迟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顾莫安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迟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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