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窈一张脸拉的老长，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们看，偏偏慕景川当做没看见似的，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病床的姜小染见两人手拉着手一块来，眼底划过抹阴冷，又很快被温良掩盖。
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景川哥，云窈姐，你们和好了吗？”
“嗯。”
“没有！”
两人截然不同的回答让姜小染愣了愣。
江云窈狠狠甩开慕景川的手，拧着眉看向姜小染：“来也来了，看也看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景川看着她走，也没有追，毕竟一会儿回去还能见到。
眼见男人的目光黏在江云窈身上，姜小染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竭力克制内心的嫉妒和不甘。
她咳了两声，声音虚弱：“景川哥，你去陪云窈姐吧，我没事的……”
慕景川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她。
姜小染本就瘦弱，坐了三年牢出来又憔悴了些，现在更是瘦的像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想到她的哥哥，他始终是于心不忍：“好好养病吧。”
姜小染眼眶微红：“谢谢……景川哥，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你还能对我这么好……”
说着，她苍白一笑：“我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求老天爷保佑你跟云窈姐，希望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看她满眼真诚，慕景川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她就这样善良，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
慕景川留下跟姜小染说了会儿话，想到军区还有工作，嘱咐她几句后便走了。
目送男人远去，姜小染才毫无忌惮的露出狠毒的眼神：“江云窈江云窈，你眼里只有江云窈！迟早有一天，我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
另一边。
刚换回作训服回到训练场的江云窈忽觉背脊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皱起眉，脸上闪过抹疑虑。
奇怪，这种感觉只在半年前去做卧底时有过，好端端，怎么会……
“云窈！”
许少聪的声音猛然打断江云窈的思绪。
抬头看去，只见许少聪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听说你去市里帮公安解救人质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江云窈见他嘴上关心着自己，眼神却往女兵那儿飘，便给了他一拳：“你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看女兵的吧！”
许少聪脸一红：“我早到了谈对象的年纪了，替自己物色物色一个不行啊？”
听了这话，江云窈想想也是，他比自己大两岁，也有二十五六了，是该结婚了。
她顿时变成月老，开始给他牵线搭桥：“你看第一列第三个，那个女兵叫谭燕，所有训练的女兵里就属她最能吃苦，也最有潜力。”
许少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确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女兵。
她眼神很坚定，额前头发都被汗水汗湿了，别的女兵双手都已经开始发抖，她还是不动如山。
他由衷夸赞：“是个当狙击手的好苗子啊……”
江云窈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许少聪翻了个白眼：“瞧把你能的。”
慕景川一来，就看见江云窈跟许少聪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在说什么，偏偏江云窈还笑的很开心。
他脸一黑，二话不说上去硬生生挤在了两人中间，将江云窈掩在身后，略带敌意的目光扫视着许少聪：“许教员，这里是女兵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27章
对方冷冽的目光看的许少聪这个扛过枪林弹雨的汉子都不禁头皮发麻。
但来看女兵被上级逮个正着，怎么说都有些掉面子，他有些窘迫地敬了个礼后忙回了自己带训的连队。
江云窈看着许少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又气又觉得好笑。
虽说慕景川是旅长，他也没必要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那么快吧……
“以后在公共场合，别跟异性靠那么近，影响作风。”慕景川硬邦邦开口。
江云窈看向他，险些气笑：“慕旅长，你也知道作风问题啊？刚刚在外头，那么多人跟我拉拉扯扯，你没想过作风？以前跟姜小染亲密的跟夫妻似的，也没想过作风。”
听着她挖苦的语气，慕景川头一回哑口无言。
江云窈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见她这样，慕景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来要让她彻底消气，还是要费一番功夫……
之后几天，江云窈都刻意避着慕景川，哪怕他故意过来，她也会找各种理由躲开。
天一夜之间更冷了。
下了训，江云窈坐在树下擦着自己的狙击枪。
突然，她眼神一凝，猛地抬手一抓，摊开手，掌心里是颗大白兔奶糖。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擦枪：“我说你烦不烦，这伎俩玩不腻啊？”
许少聪嘿嘿一笑，往嘴里塞了颗糖便坐到她身边：“警觉性灵活性这么好，不愧是你。”
江云窈舒了口气：“你专门来夸我的？”
“那倒不是，就是想问问你，对跟慕旅长的感情咋想的。”
听见许少聪的话，不远处的慕景川猛然停住脚，怔怔看着那坐在一起的两人背影。
江云窈停下手，仰头看着天，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觉得我跟他……其实没什么感情。”
许少聪不解：“没感情？没感情怎么结了婚？你还让我假装你未婚夫气他，他还经常来找你。”
江云窈有些烦躁，撕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当初我用绝食逼我爸成全我跟慕景川，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又蠢又过分，为了一个我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的男人去气我爸……他对我，还不如对姜小染的一根脚指头。”
“难怪你千里迢迢跑去燕北军区当兵，原来是受了打击了。”许少聪半知半解。
“倒也不是，就是突然想明白了，我没必要把一个男人看做我生命的全部……”
江云窈突然停住，似是把没说完的话给咽回去了。
从加入野战队的那一刻开始，她仿佛才觉自己真正重生了，可又觉得上辈子的一切都好像是场梦。
也是从那一瞬间，她才明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
许少聪看着江云窈好像历经沧桑变换的眼神，心下一震：“那……你还爱慕旅长吗？”
江云窈沉默了。
慕景川看着她，只觉呼吸都仿佛都被扼住，只等待着一个回应。
良久，她才吐出一句：“没以前那么爱了。”
顿了顿，江云Ṗṁ窈又继续说：“现在就是分开我也过得下去，不会去要死要活，在一起的话……估计也不会多开心，大概就是这种心境。”
第28章
江云窈一番话，像是盆冷水浇灭了慕景川想上前的火苗。
他几乎已经快要忘了害怕是什么感觉，但这一刻真实又强烈……
紧握的拳用力到颤抖，慕景川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重新找回身体的支配权，正准备迈步过，却见江云窈背上枪转身要走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许少聪疑惑抬头，见慕景川在身后，赶忙起身敬了个礼，识趣地先走了。
等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人，江云窈才幽幽开口：“你都听见了？”
慕景川嗯了一声，拧起的眉头似是在斟酌什么。
良久，他缓声道：“你说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也不会多开心？”
左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江云窈便大大方方承认：“换做是你，你会开心吗？”
说完，她也没了耐心再继续纠缠，撂下一句‘饿了，回去吃饭’便要走了。
可走了两步，她又补充了句：“训练期间，慕旅长还是别老过来，影响训练。”
慕景川转过身，望着江云窈越来越远的背影，胸口就像被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又沉又闷。
如果他再自私点，就该再强硬地否决她离婚的提议。
可她那句‘我没必要把一个男人看做我生命的全部’也让他没有勇气那么做……
想到这儿，慕景川苦涩一笑。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窝囊了，居然开始对一个女人束手无策。
可遵从心的话，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放手……
又过了几天，气温骤降。
天刚亮，草上还覆着一层霜，江云窈整装待发，准备带着女兵去野外拉练。
刚出门，就看见姜小染站在门口。
她诧异了瞬，昨天下午姜小染才出院，今天一大早就来，是要干什么？
虽说姜小染变的温良了，但江云窈还是抱着一丝防备和警惕：“有什么事吗？”
姜小染病容未褪的脸上浮起抹小心又期盼的笑：“云窈姐，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江云窈怔了瞬，依稀记得慕景川说等她出院就送她回老家。
“一路顺风。”她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后就要走。
姜小染忙叫住她，有些笨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香包，递了过去：“云窈姐，以后我也不知道有不有机会再见到你……昨天出院后我去市外的罗汉寺求了个平安符，希望你随身带着，保你事事顺利，一生平安。”
江云窈一下愣住，她看着姜小染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伪装的破绽。
可她两眼微红，目光真诚，还带着一丝怕被拒绝的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忘了姜小染曾经是怎么伤害自己的了……
江云窈皱皱眉，如果姜小染真心改过，她也懒得去计较什么。
接过香包，她语气缓和了些：“谢谢……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写信给我，或者……还是找慕景川吧。”
听到这话，姜小染摇摇头：“我不会再找景川哥了，我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别再吵架。”
江云窈没说话，他们倒是能好好的，只不过是各自的而已。
“那云窈姐……我就走了。”
“嗯。”
姜小染转过身，眼神骤然阴毒。
江云窈，好戏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