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霎时雅雀无声。
许母像是被人点了哑穴,所有的话卡在喉间,她的嘴唇还在无意识的动着,但嘴里却没了声音。
半响后,她才回过神来,轻声呢喃:“你疯了?我可是你亲妈!”
许暮洲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空荡荡的没有丝毫情绪。
恰恰相反,他此刻无比清醒,甚至于从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加清醒。
“如果您不是我的亲妈,我不会容忍你这么久。”
许暮洲摩挲着右手上的两枚戒指:“哪一次你和清允起争执我没有帮您?”
“您把意意弄丢的事情,我也始终没有多说过你一句。”
许母红润的脸色此刻有些发白,她蠕动着嘴:“可我都是为了你好……”
“黎清允有什么好?连你都照顾不好!”
许暮洲的表情古怪又复杂:“所以你就是这样照顾我的。”
“现在我妻离子散,说是家破人亡都不为过。”
许母脸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她浑浊的眼里流淌出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低落在病床上。
俨然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只剩深深的无力和颓败。
许暮洲的心被狠狠拧了一下,好似被人抓住了软肋。
更早之前,母亲一个人带着他长大的场景浮现在眼前。
这时许暮洲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亲人了。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拿过纸巾放在母亲面前:“没有下次。”
许母接过纸巾,哀声痛哭:“儿子,我是为你好啊……”
“妈妈怎么会害你?要是你没有儿子,我下去看见你爸可怎么交代啊?”
许暮洲嘴角抿的笔直,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是眼里却没了光彩,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不想继续再听下去,转身离开,木然的回了家。
屋内所有的物品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积压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昭示着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许暮洲兀的想起黎清允在的时候。
即使再忙,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女儿也照顾的很好,从来不需要他去担心。
许暮洲心口上涌上刺痛,他僵硬的走进卧室。
里面的陈设如旧,可敞开的衣柜里却少了不少的东西。
他剑眉一拧,立即上前查看。
里面属于黎清允的衣服只剩下几件,许暮洲心一沉,又进了浴室,黎清允所有的生活物品都消失不见。
他浑身的血液僵住,思考了一瞬后,走进女儿许意的房间。
原本温馨可爱的儿童房内空空荡荡,许意所有的生活痕迹都被抹去。
许暮洲的胸腔急速起伏着,汹涌的怒火不断蚕食理智。
他立即拿出手机,给母亲打去电话。
片刻后,许母接了电话。
许暮洲忍住翻涌的怒气:“你把黎清允和意意的东西弄到哪儿去了!?”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许母支支吾吾:“就……她们都死了,我就收拾收拾……送到焚烧场去了。”
“什么时候送去的?”
“就……今天上午。”
许暮洲呼吸一窒,心口的阵阵泛痛。
他急匆匆挂断电话,直奔车库,导航了最近的焚烧场后,许暮洲一脚踩下油门,黑色的悍马宛如奔腾的巨兽在公路上疾驰。
可无论他怎么赶,等到焚烧场时,工作人员已经将东西丢进锅炉。
许暮洲喘着粗气,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念ʟʐ想在他眼前被焚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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