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知心跳骤然停了一瞬。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一转,想挡在顾星辰身前。
然而方才还和她相隔不到一尺的顾星辰,已经直奔楚含烟而去了。
容知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的人,此刻正护着另一个女人。
容知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没看到滚石已经近在身前。
就在滚石将要撞上她时,身后容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她。
顾星辰抱着已然晕过去的楚含烟,道:“含烟体弱,我先送她下去。”
说完,他不再看唇色苍白的容知一眼,转身离去了。
纵然容知心脏已然疼到麻木,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她提起裙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
顾府,卧房内。
容知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浑身都冷。
门轴轻响,顾星辰推门走了进来。
见容知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顾星辰递过一杯热茶:“夫人今日受惊了。”
容知起身坐到床边,眼睛都没抬,淡淡道:“我无事,您还是去照顾楚姑娘吧。”
语气里满是疏离。
“我累了,想睡一会。”
顾星辰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
见容知已经闭上了眼睛,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转身出去了。
容知躺在床上小睡,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
模糊间,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顾星辰的场景。
大雨滂沱,浇得她一身湿透。
“星辰,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我父母年迈,求您高抬贵手……”
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容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已由大理寺查明,任何人不得求情。”
容知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
她揪住顾星辰衣袍下摆,声音已然嘶哑。
“太子殿下,我愿让出正妃之位,从此在您眼前消失,求您放过我全家。”
顾星辰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
她的手心一空,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
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
“容知,这一切,都是容家本该付的代价!”
容知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顾星辰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
字字剜心。
容知觉着脸上似有凉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窗外,一轮弯月洒下银辉,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
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靠着柱子坐下。
晚风带着凉意,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
“星辰哥,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她不会生气吧?”
“无妨。”
容知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
今日顾星辰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顾星辰也要守着她。
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爱与不爱,果真是泾渭分明。
夜风微冷,容知抱住双膝,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大抵是心冷了,就难以捂热了吧。
容知在凉亭里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晌午。
她正靠在窗前小憩,碧桃猛地把她摇醒。
“小姐快醒醒,听说圣上突遇行刺,姑爷舍身护驾,替圣上挡了一剑,伤得不轻呢!”
刹那间,容知呼吸蓦地一窒,连忙往门口跑。
刚跑了几步,顾星辰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
御医把他安置在床上,衣物被血浸透了,面白如纸。
容知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见顾星辰满头是汗,便拿出帕子,想给他擦一擦。
顾星辰瞥了一眼,微微侧头躲了一下,似是避之不及。
容知似是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手僵在了半空。
她怔怔地看着顾星辰,见他苍白的唇抿成直线,双眼紧闭,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
这时,闻讯赶来的楚含烟见状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帕子细细拭着顾星辰额上的冷汗。
“星辰哥自幼不喜他人触碰,只有我和他一起长大,才可以近身。”
闻言,容知心头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垂某掩去眼底涩意,轻声道:“那就有劳楚姑娘了。”
御医上前一步,道:“这里有我就好了,二位夫人请先出去吧。”
容知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辛苦御医了。”
她没去看楚含烟是何神色,径直转身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后,御医拿着剪子刚要剪开被血凝住的上襟,目光却扫到了顾星辰枕畔一个玉坠。
他的手一抖,剪子差点砸在了地上。
那不是二十年前宫乱时皇后亲手系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吗?!
与此同时,前厅。
容知心神不宁,眼前总是闪过顾星辰周身是血的样子。
前世从未发生过顾星辰给圣上挡剑之事,不知为何,容知总有点不安心,眼前莫名闪过一幕幕全族惨死在流放路上的场景。
“碧桃,去拿本心经过来。”
或许念念经,能安心一点。
过了一个时辰,放心不下的容知想去看看顾星辰是何情况。
还未行至卧房门口,见御医们竟又把顾星辰抬了出来。
没等她说话,御医便急急开口。
“顾夫人,顾大人伤得太重,我们必须要带顾大人去宫里医治。”
说完后,又行色匆匆地抬着顾星辰走了。
容知身形一顿,总觉得御医的神色有点奇怪,行事也过于匆忙。
一夜未眠。
天色微明时,容知只觉困意袭来,刚想躺下休息一下,房门猛地被碧桃推开了。
“恭喜小姐!姑爷竟是当今圣上流落民间的大皇子,现已与圣上相认,被册封为太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