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姜肆绾萧姜衡全文在线赏析-抖音新上热文分享姜肆绾萧姜衡
时间:2023-05-26 10:14:4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皇族嫡长子,多么尊贵的出身。大雍暗影阁,又是多么残酷的地方。
云端和地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卑职倒觉得,这是卑职的幸运。”萧姜衡声音低沉内敛,习惯性地隐藏着情感起伏,“东幽皇子的日子未必就比现在更好。”
姜肆绾沉默不语,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去假设,所以谁也不确定,当初他若留在东幽做他的嫡长子,是否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事实却是东幽帝后亲自舍弃了自己的儿子,任由他在异族他乡的暗影阁受尽苦楚,承受了长达十几年的训练煎熬。
那些年里,暗影阁葬送了多少条性命,血腥味至今浓烈。
姜肆绾觉得那对帝后不值得饶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江山就拿过来吧。”她平静地开口,眼底色泽寒凉无情,“是他们自己开口求你回去,自然就要拿出一番诚意。”
萧姜衡点头,想到姜肆绾睡前说的话,说道:“萧家被下狱了。”
姜肆绾转头看着他。
萧姜衡淡道:“军中有几位将领今日下午进宫面圣,跪求皇上彻查此事,说萧远霆是被人栽赃陷害。”
姜肆绾哂笑:“栽赃陷害?”
萧姜衡嗯了一声。
“若说有人陷害他谋逆倒有可能,贪墨军饷那是实打实的证据,谁会陷害他?”姜肆绾冷笑,“那一箱箱黄金白银都是旁人运到他府里去的?难不成萧将军府地下有密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赃银运过去……”
话没说完,姜肆绾忽然一默,随即迟疑地说道:“那么多箱的金银是怎么运进萧家书房密室的?不会真有密道吧?”
萧姜衡摇头:“世家府中每日都有固定之人出门采购,将军府也不例外,把银子放在采买的食材中运送进府,对一个精通兵法的将军来说,是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姜肆绾缓缓点头:“倒也是。”
萧姜衡道:“皇上见了几位将领,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但是那几位将军好像不太买账,依然要求彻查真相。”
姜肆绾扬唇:“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主将一职本就容易引起忌惮,军中将领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表忠诚,反而越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拥兵自重,闹大了对萧家没好处。”
虽然不管闹不闹,萧家此番都必死无疑,就算父皇有心保下他们,没有正当的理由。
贪墨军饷,且数额巨大,只有死路一条,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姜肆绾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沉静:“这一夜就快过去了。”
“殿下再睡一会儿?”
姜肆绾摇头,放松身体斜倚在榻上:“这两天不太平,本宫想待在府里好好清静几天,不过大概不太可能如愿。”
萧姜衡道:“殿下想休息也是可以的,外面卑职会安排人守着,没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有人进来惊扰到殿下。”
“本宫明天想去见见凤国舅。”姜肆绾沉吟,“要让人家最宝贝的嫡孙为本宫所用,本宫理该去见见这位老人家。”
自从凤辞那一夜来公主府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确实够低调的。
第143章哪哪都好看
姜肆绾其实挺喜欢坐山观虎斗。
争储一事本就残酷,各方手段尽出,但凡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方法,都绝不会有一丝丝手软。
她算到了萧家落难,魏丞相和景王一党绝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太子的机会,可她没想到,魏丞相出手会这么快。
翌日天还没亮,宫里就乱起来了。
太子私通后宫嫔妃,被皇帝抓个正着!
这个消息在宫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早朝也因此被耽搁,待在殿内等候皇帝的大臣都纳闷皇帝迟迟不来,而各宫里嫔妃则精神一振,惊惧的惊惧,看好戏的看好戏。
总之都明白帝王一怒,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个个老老实实待在各自的寝宫里,静待事情发酵。
姜肆绾因为住在宫外,得到消息比较迟,此时已用过早膳,喝了一盏茶,心血来潮正在临摹字帖。
“太子私通嫔妃?”姜肆绾站在长案后,诧异地看着带来消息的冷霜,手上动作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干净的宣纸上,“事实确凿?”
冷霜点头:“确凿。”
姜肆绾沉吟片刻:“跟莲月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冷霜斟酌着用词,“那位莲嫔傍晚因无聊去逛御花园,被太子偶遇,太子见她年轻貌美,就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封号里有个莲字,一时有些激动,就……”
哦,那确实是有点关系。
姜肆绾玩味:“父皇怎么发现的?”
“昨晚皇上翻牌子,说是宣莲嫔侍寝,杨喜派人去传的时候,发现莲嫔在太子东宫。”冷霜言简意赅,“杨喜回去之后支支吾吾把这件事跟皇上说了,皇上亲自带人去了东宫。”
姜肆绾轻笑:“可真是一出好戏。”
莲嫔位分低,还没有自己独立的宫殿,应该是跟哪位妃子同住一宫,傍晚时分去逛御花园?偏又让太子瞧见了?
那么凑巧的,皇帝当晚宣她侍寝。
若说没人设计,那还真是出了鬼。
姜肆绾垂眸看着被污染的宣纸,慢条斯理地搁下笔,旁边立即有侍女端来水让她净手。
姜肆绾安静地在盆里洗着手,“太子这番要被废了。”
“吴贵妃也会失宠。”萧姜衡取过帕子,细细替她擦拭双手,眸光低垂,看着这双纤长白皙却能翻云覆雨的手,一时有些着迷。
素来提到“翻云覆雨”这四个字,大多用来形容帝王权臣,少有人会把它灌在一个公主的身上,可这双素手确实在悄无声息间翻覆了天地——属于太子的那一方天地。
“看什么?”姜肆绾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本宫的手很好看?”
冷霜沉默地瞥了萧姜衡一眼,屈膝告退,端着水盆的侍女也识趣地退下。
“好看。”萧姜衡声音低沉,“殿下哪哪都好看。”
姜肆绾挑眉,转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殿下想不想知道详情?”萧姜衡跟过去,“可以找莲月过来问问。”
“不用。”姜肆绾对太子私通嫔妃一事不感兴趣,“本宫没那么多时间去理会这些腌臜之事,只要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以后我们自己防着这些手段就行。”
萧姜衡沉默片刻:“殿下放心,卑职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殿下身上。”
姜肆绾抬眸看着他,须臾,抬手招了招。
萧姜衡见她动作,矮身蹲跪下来,却见姜肆绾伸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以后别再那么生分,动不动‘属下’‘卑职’的,我听着别扭。”
萧姜衡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此前皇帝说的一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本萧云衡住进公主府的计划,是想要近水楼台挽回姜肆绾,可事实却是住进公主府也没能靠得姜肆绾多近,反而是萧姜衡这个暗影阁统领仗着职务之便,占到了这个优势。
想到这里,萧姜衡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暗影卫这个身份更便利。
“萧姜衡,你在想什么?”姜肆绾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走神,忍不住挑眉,“暗影阁统领大人也会有走神的时候?”
萧姜衡回神,唇角亦泄露了一丝笑意:“不是,卑职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运?”
“嗯。”萧姜衡点头,“暗影卫这个身份可以让卑职离殿下更近一些——”
姜肆绾轻笑。
萧姜衡声音一卡,默默看着她:“殿下笑什么?”
“无关身份,无关距离远近。”姜肆绾淡道,“就算萧云衡天天跟本宫待在一起,一天十二时辰不分开,本宫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萧姜衡定定地看着她,琢磨着她的话,心底一片柔软欢喜。
嗯,虽然理是这个理儿,可萧姜衡还是觉得离她近一点更好,可以每天看见她,跟她一起用膳,一起讨论正事,一起闲聊,偶尔一起对弈,一起去逛园子……总之,只要视线里的人是她,他就觉得拥有了全天下。
“殿下。”冷月站在殿外,扬声禀报,“程管家说大理寺来了人,想求见公主。”
大理寺?
姜肆绾意外,起身走了出去:“大理寺来干什么?”
“说是四公主告状,安怀山的伤是殿下您刺的,匕首上下了药,大理寺派人过来请殿下前往安家走一趟。”
姜肆绾闻言,着实沉默了一会儿。
都过去了这么久,云子娇还想着怎么对付她?
“大理寺问案,为什么要去安家?”
“说是去案发地点,也就是安怀山被刺伤的那座阁楼。”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云子娇突然想起要反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照顾一个傻子,磨尽了她的耐心,让她觉得人生无望,所以才想孤注一掷?
“公主殿下。”任嬷嬷匆匆走过来,也跟着禀报,“刑部那边传出了消息,说萧云衡吵着闹着要见殿下一面。”
姜肆绾闻言,表情淡漠讽刺:“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
“是。”
“刑部是萧家当家做主?”姜肆绾冷冷一笑,“他吵着闹着想见本宫,刑部就真有人帮他传?”
任嬷嬷迟疑:“确实是刑部派了人过来。”
姜肆绾道:“去回绝了他们,就说大牢之地脏污不堪,本宫不愿踏足那种地方。”
“是。”
“今天可真是奇了。”冷月撇嘴,“大理寺和刑部同时派人过来,一个想处理安家案子,一个想让公主去刑部……不知他们都是怎么笼络了这两位大人。”
姜肆绾走出去,站在殿阶上看着远方天际,眉眼泛上几分疏离嘲弄之色。
身在居中,每天都得面对各方阴谋诡计,这不算什么,总要学着习惯。
第144章首次做客国舅府
姜肆绾既没去安家,也没去刑部大牢,而是命人带上礼物,打算去凤国舅府走一趟。
刚踏出大门,姜肆绾就看见两个男子像是门神似的站着不愿离开。
“殿下。”程管家行礼,“他们一个是奉刑部尚书大人的命令而来,一个大理寺派来的……”
“参见嫡公主殿下。”身着青衣的男子恭敬地朝姜肆绾行礼,“萧公子说他以前对你不起,临死前想跟殿下说一些话,尚书大人体恤他一片夫妻情深,特准小人跑一趟,请公主殿下前往一见。”
“夫妻情深?”姜肆绾语气寒凉,“你回去告诉他,本宫与他早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何来的夫妻情深?让他不必自作多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青衣男子低着头,“小人本不敢多言,只是那萧公子瞧着也挺可怜……”
“本宫若是没记错,萧家昨天才被抄家下入大狱,今天就开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姜肆绾冷冷一笑,“本宫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人——”
“嫡公主殿下。”另外一个男子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跟着开口说道,“我家大人请公主殿下去安家一趟,之前那件案子还需要公主再去做个陈述。”
“本宫没空。”姜肆绾径自抬脚走向马车,“安怀山的事情跟本宫毫无关系,本宫没有义务去接受他的调查。大理寺若有证据,让你家大人拿证据过来说话。”
这番话说完,姜肆绾利落地上了马车。
萧姜衡目光如剑,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人脸色瞬间僵白,蹬蹬退后两步。
萧姜衡很快驾着马车往凤国舅府而去,冷月和冷霜跟随左右,身后带了六个侍女。
阵仗不算大,却也没有刻意低调隐瞒行踪的意思。
因姜肆绾事先未递帖子,故冷霜奉命提前去叫了门,凤国舅得知嫡公主要来,连忙命人开了正门,携夫人和国舅府所有人亲自出来迎接嫡公主大驾。
姜肆绾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凤国舅走大门内走了出来,恭敬地朝她行礼:“臣率凤家所有人,参见嫡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国舅免礼。”姜肆绾虚虚扶了一下,语气温和,“本宫没有提前告知,忽然上门叨扰,国舅是否觉得唐突?”
“不敢。”凤国舅笑道,“嫡公主能来,凤家蓬荜生辉。”
“是啊,这还是嫡公主第一次来凤家吧。”老夫人也跟着笑道,“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姜肆绾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凤国舅。
眼前这位老人身形清瘦高大,从年轻时的沙场武将到现在的闲职老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却未曾减少属于凤家该有的风骨,眉眼间气度也一点点沉淀下来,看着沉稳慈祥,但威严犹在。
老夫人面目平和,面带笑意,给人一种种温婉慈爱之感,即便如今已是当家老夫人,脸上依然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婉约秀美。
凤家嫡孙凤辞安静地站相爱祖父身后,一副公子温润谦谦端方的公子模样。
姜肆绾嘴角轻扬:“本宫早就想来拜访国舅爷,可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抽出空来。”
至于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凤老国舅夫妇自然清楚,毕竟萧家昨天才被打入大牢,从此萧云衡跟嫡公主才算是真正断了关系。
一行人把姜肆绾迎进府去,国舅府下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茶水、瓜果、点心。
“老大去上朝还没回来,凤辞倒是被老臣一直带在身边。”老国舅把嫡孙叫过来,“此前凤辞夜半潜入公主府,是老臣授意,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姜肆绾淡淡一笑:“没什么。凤家嫡子温润如玉,文武双全,是权臣武将的好苗子,老国舅培养这个嫡孙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凤老国舅听她此言,知她对凤辞印象不错,笑了笑:“老臣就这么一个嫡孙,教导上确实费了一些心思,好在老臣这些年闲下来,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时间上倒也很充裕,不会觉得吃力。”
说话间几人一道走向正厅,凤老国舅和姜肆绾说话,跟在后面的凤辞则沉默地打量着走在姜肆绾身侧的萧姜衡。
这位朝中文武百官谈之色变的暗影阁统领,近段时间不常出现在人前,此次见面,凤辞从萧姜衡身上感受到了疏离冷漠之气,却并无多少杀伐冷酷的煞气。
是传闻不符,还是因为待在嫡公主身边,让他性情改变了不少?
进入主厅依次落座。
侍女们端着新鲜的瓜果、点心,刚沏的香茗走来,不大一会儿,老国舅抬手屏退下人,转头看向姜肆绾:“嫡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本宫待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想着来拜访一下国舅爷,顺便聊些事情。”姜肆绾笑了笑,“有些事情想听听国舅爷的见解。”
老国舅道:“殿下请说。”
老夫人见他们谈正事,笑着说道:“嫡公主难得来一趟,老身得好好设宴款待一番,殿下稍作,我去厨房看看。”
姜肆绾矜持地回礼:“老夫人不必太过客气。”
“这是臣子应尽的礼数。”
于是姜肆绾没再推辞,正好她本来也打算跟凤家拉近一下关系,这些年太过生疏,仅靠太后从中穿针引线显然并不合适。
老夫人离开之后,姜肆绾转头看向老国舅:“今天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国舅爷想必已经听说了。”
凤国舅神色微正:“确实听说了一些。”
“国舅爷怎么看?”
“应该是有人算计太子。”凤国舅道,“但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太子真就如此荒唐,皇上此番雷霆大怒是必然的,绝对不可能善了。”
“父皇会废太子吗?”
“应该会。”凤老国舅缓缓点头,“太子如此荒唐,丢尽了皇族颜面,明晃晃地把绿帽子送给自己的父皇,如此祸乱宫闱之举,不仅仅是废太子,严重点说不定会直接打入天牢。”
第145章殿下很聪明
姜肆绾沉默一瞬:“国舅爷觉得父皇会杀了太子吗?”
“愤怒之下没什么不会的。”凤老国舅淡笑,笑意透着看透一切的深沉,“何况皇上根本不是真心疼爱太子,盛怒之下杀了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祖父。”凤辞谦恭地开口,“孙儿倒是觉得皇上就算废太子,应该也不会把他打入大牢,最多让人打一顿,然后会留在东宫养伤。”
“留在东宫养伤?”凤国舅眉眼一动,“你的意思是,皇帝废储君不会真废?”
“萧家虽已被下入大狱,但吴太傅一族势力不容小觑,这个时候废太子,只会让人心不安,引起朝臣臆测。”凤辞声音温雅,不疾不徐的语调让人听着舒适,“只有让太子党的人认为皇上心里依然是宠着太子的,一时气怒不代表就此寒心,待熬过这段时间,太子依然会被复立,这样朝堂才能安稳。”
姜肆绾朝他看去一眼。
凤辞站在其祖父身侧,少年身姿修长雅致,处处透着世家贵公子的教养和气度,此时说话时态度谦恭,言辞有条有理,丝毫锋芒不露。
这样一个少年让帝都各大世家忽略太久了,假以时日出入朝堂,定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
萧姜衡则站在姜肆绾身侧,浑身流露出来的锋锐冷峻气息和凤辞截然相反,一个像精心雕琢的上等美玉,一个像没有出鞘却能感受到锋芒的上古宝剑。
姜肆绾很快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算计太子之人,国舅心里可有人选?”
“实不相瞒,”凤老国舅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微妙,“起初臣以为是公主做的。”
姜肆绾闻言一笑:“后来呢?”
“后来臣觉得应该不是公主做的。”凤老国舅跟着笑道,“因为公主不会这么着急,刚整治了萧家,紧接着就整治太子,这样太快太急,容易出现破绽漏洞。”
姜肆绾点了点头。
这也正是她的想法,毕竟此前一个莲月已经让云宸状况百出,连萧家的覆灭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如此直接导致吴贵妃气急败坏,姜肆绾还击他们母子的目的暂时算是达到了,没打算更进一步。
“况且公主殿下就算要整治太子,应该也不会拿无辜之人下人,后宫那位莲嫔只是个无辜女子。”凤老国舅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是个无辜女子。”
姜肆绾不发一语地啜了口茶,缓缓点头:“嗯。”
“还有一点就是,公主殿下暂时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宫里布置如此计划。”凤老国舅淡道,“暗线需要提前安排,有的暗线可以安排几年,十几年,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就行,甚至有的暗线一辈子都派不上用场。”
姜肆绾琢磨着他的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国舅爷的意思是,莲嫔可能就是某些人提前埋的暗线?”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更说得通了。
莲嫔跟太子发生了这种事情,太子被废,莲嫔也绝无生路,寻常人若想把莲嫔引去御花园虽不难,可知晓规矩之人绝不敢跟太子纠缠,早早就避开了去。
若莲嫔是暗线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她反而会主动迎合太子,直到做出实质性的行为被人发现——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处死或者自尽的准备。
原来如此,计划果然缜密。
姜肆绾猜测着,若不出意外的话,稍后宫里应该就会传出莲嫔自尽的消息,到时候死无对证,太子更是百口莫辩。
姜肆绾真心佩服:“计划是很好的,只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凤辞判断得有道理。
她的父皇暂时根本没想过要废太子,因为景王还没去边关历练,在这条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储君的路上,太子根本就是吸引他人视线的垫脚石。
偏偏景王一党的大臣有些按捺不住。
姜肆绾看了眼厅外,夏季的早晨太阳出来得很早,只这一会儿,外面已是阳光灿烈,看着就灼热难耐。
坐在厅中也能感受到几分热度。
炎热的气候会让人的愤怒加剧,吴贵妃和太子眼下的处境定是万分艰难。
“方才本宫来国舅府之前,大理寺曾派人上门请本宫去安家一趟。刑部也有人来,说萧云衡吵着闹着要见本宫。”姜肆绾转头看向凤老国舅,“国舅爷觉得巧吗?”
“巧。”凤国舅微讶,随即缓缓点头,“应该是朝中有人想借机彻底扳倒太子,再把这件事引导到公主殿下的身上。”
“本宫虽不知道大理寺和刑部派来的人究竟是真是假,但国舅爷猜测的应该没错。”姜肆绾淡道,“事情闹大了总要有个背锅的,为了皇家颜面,父皇定会先杀莲嫔,再废太子,等冷静下来之后,暗中下旨彻查此事真相。”
国舅点头:“殿下说得没错。”
姜肆绾道:“一旦本宫去了刑部,跟萧云衡见了面,说不定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什么计划……比如愤怒中的萧云衡嘶吼谩骂,引导本宫说些什么,或者他幡然悔悟,表演一番深情不悔,让本宫感动?”
凤老国舅面上浮现几许笑意:“殿下很聪明。”
且说话带着几分幽默,让人心情不由就放松了下来。
凤国舅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肆绾,虽然早已从太后和儿子口中得知公主的变化,他还是有些意外,姜肆绾比以前相比,真的变化了太多。
“看来景王一党的人心计不错。”姜肆绾沉吟,“知道利用本宫跟萧家决裂这个机会对付太子,且还试图把一切扣在本宫头上,不动声色间就对付了敌人,又摘除了自己。”
可惜姜肆绾没那么傻,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听说萧统领已经成了嫡公主的私人暗影卫?”凤老国舅目光微抬,看向站在姜肆绾身侧的萧姜衡,“这是谁的主意?”
姜肆绾知他心里对萧姜衡有忌惮,温和说道:“是本宫的主意。”
第146章凤家之行
凤老国舅对萧姜衡确实有所忌惮,但他忌惮的不是萧姜衡可怕的名声,而是暗影阁一直效忠皇上。
虽然他隐隐听闻皇上对萧姜衡起了杀意,但皇族之中真真假假,没人敢确定皇帝的杀意是真是假,也没人敢确定萧姜衡到公主身边,究竟怀着何种意图。
正如宫中的莲嫔,没有爆发出事态之前,谁也不会怀疑她是别人的暗线,或许直到死,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是太子的荒唐行为害死了一个无辜女子。
“本宫不是以前在萧家懦弱无能的姜肆绾。”姜肆绾淡淡开口,“如果说本宫现在能托付性命地相信一个人,那么这个人非萧姜衡莫属,所以国舅爷不用担心他。”
托付性命地相信?
凤老国舅心头微惊,不由看了萧姜衡一眼。
他虽不知道萧姜衡跟姜肆绾之间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她愿意如此信任萧姜衡,甚至愿以性命相托,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凤国舅只能选择相信她,相信萧姜衡。
凤家如今跟姜肆绾算是福祸相依——事实上,就算没有姜肆绾,皇帝早晚也会对付凤家。
所以凤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肆绾身上,这个跟凤家有着斩不断血缘关系的女子,兴许能让曾经发生的事情被掩埋,在真相覆盖中拨正混乱的血脉,让凤家的罪孽得以减轻稍许。
凤老国舅从思绪中回神,抬眸看向姜肆绾,“恕老臣直言,殿下可曾想好了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荆棘之路,通天之路。”姜肆绾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决绝意味,“本宫很清楚这是一条难走的路,踏错一步可能就会粉身碎骨,但本宫已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不会后悔?”
“没有后悔的余地。”姜肆绾道,“父皇想让我死,国舅爷觉得我有后悔的资格?”
没有。
因为退不退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在这条死路上闯出一条生路。
凤老国舅缓缓点头:“有公主殿下这句话,凤家会倾尽一切助殿下达成所愿。”
“多谢国舅爷。”姜肆绾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福身,“不管本宫以后如何,至少可以承诺,凤家任何人不会比本宫早逝。”
这话说得直白,却是最坚定让人信服的承诺。
凤老国舅一懵,随即跟着站起来,摇头失笑:“那哪儿能?老臣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必定走在公主殿下前面。”
这句话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却能听出他对姜肆绾已经予以信任。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生老病死这种事情非人力可以控制,但只要有姜肆绾在一天,必定能保凤家安然。
几人谈了小半个时辰,凤国舅邀请姜肆绾去了书房,萧姜衡和凤辞贴身跟随,凤老夫人则负责操持午膳,用了两个时辰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膳食。
午时之前,凤首辅下朝回来,得知父亲在书房,便径自去给父亲请安。
进了书房看见姜肆绾也在,他着实有些意外,方才一路走来,他并没有留意到家里来了客人。
不过权臣向来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讶异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朝姜肆绾见礼,态度从容不惊,须臾又给父亲请了午安,“今天宫里炸开了锅,父亲可收到了消息?”
“有所耳闻。”凤老国舅威严地点点头,“具体是什么情况?”
“太子被杖责二十,暂时幽禁,吴贵妃教子无方,降了妃位。”凤首辅语气平静,带着点嘲弄,“皇帝勃然大怒,却只是小惩大诫一番,连废太子都没有。”
凤老国舅沉眉:“没有废太子?”
“没有。”凤首辅点头,“看来皇上暂时还不会舍弃太子。”
凤老国舅看了凤辞一眼:“辞儿的判断是对的。”
凤辞说,就算废太子也不会打入大牢,最多打一顿留在东宫养伤,眼下皇帝却是连废都没废,只是打了一顿,降了吴贵妃的位份。
在外人看来,他们母子太过得宠,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都能轻飘飘揭过,实则根本是皇帝暂时还不太让景王暴露在人前罢了。
“那位莲嫔如何处置了?”
“莲嫔自尽了。”凤首辅面上泛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服毒而亡,死之前还喊了句是被太子强迫的,可是一句话没说完就魂归了黄泉。”
凤老国舅看向姜肆绾:“殿下怎么看?”
姜肆绾淡笑:“父皇心深如海,非凡人可以猜透。”
此言一出,凤老国舅和儿子齐齐静默,随即凤首辅轻笑:“公主殿下说得对,皇上心深入海,非凡人可以猜透。”
“祖父,父亲。”凤辞走进书房,“祖母已经准备好午宴,可以请嫡公主殿下和萧统领入席了。”
凤老国舅嗯了一声,抬手示意:“殿下请。”
一行人于是走出书房,去往膳厅。
正事基本说完,其他细节无需言明,以后凤家便是嫡公主姜肆绾的后盾,随着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结束,凤老国舅心里那点仅剩的疑虑也终于拂去。
姜肆绾走这一趟算是安了凤家的心。
至于他们为什么相信一个公主能成事……原因其实不少,姜肆绾敢有野心只是其中之一,她聪明通透是其二,凤家掌兵权是其三,萧姜衡愿意助她是其四。
最最重要的是姜肆绾行事果决,手段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从她处理萧家之事以及对待安怀山一事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行事果决利落对于掌权者来说非常重要,优柔寡断之人很难成事,且关键时刻能犯下致命的错误。
凤老国舅一生浸淫沙场和朝堂,看人眼光精准,他在姜肆绾身上看到了一个男人才有的气魄和胆识,看到了一个权臣才有的谋略和心计,以及很多人没有的沉稳和从容。
一顿午膳用得极为轻松和谐。
凤家氛围好,家规严格却并不严苛,处处透着武将世家的坦荡和勋贵门庭的涵养,以及书香之气,让人倍感舒服。
用完午膳,姜肆绾起身告辞,算是结束了今日凤家之行。
云端和地狱,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卑职倒觉得,这是卑职的幸运。”萧姜衡声音低沉内敛,习惯性地隐藏着情感起伏,“东幽皇子的日子未必就比现在更好。”
姜肆绾沉默不语,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再去假设,所以谁也不确定,当初他若留在东幽做他的嫡长子,是否能安然活到现在。
可事实却是东幽帝后亲自舍弃了自己的儿子,任由他在异族他乡的暗影阁受尽苦楚,承受了长达十几年的训练煎熬。
那些年里,暗影阁葬送了多少条性命,血腥味至今浓烈。
姜肆绾觉得那对帝后不值得饶恕。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江山就拿过来吧。”她平静地开口,眼底色泽寒凉无情,“是他们自己开口求你回去,自然就要拿出一番诚意。”
萧姜衡点头,想到姜肆绾睡前说的话,说道:“萧家被下狱了。”
姜肆绾转头看着他。
萧姜衡淡道:“军中有几位将领今日下午进宫面圣,跪求皇上彻查此事,说萧远霆是被人栽赃陷害。”
姜肆绾哂笑:“栽赃陷害?”
萧姜衡嗯了一声。
“若说有人陷害他谋逆倒有可能,贪墨军饷那是实打实的证据,谁会陷害他?”姜肆绾冷笑,“那一箱箱黄金白银都是旁人运到他府里去的?难不成萧将军府地下有密道,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些赃银运过去……”
话没说完,姜肆绾忽然一默,随即迟疑地说道:“那么多箱的金银是怎么运进萧家书房密室的?不会真有密道吧?”
萧姜衡摇头:“世家府中每日都有固定之人出门采购,将军府也不例外,把银子放在采买的食材中运送进府,对一个精通兵法的将军来说,是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姜肆绾缓缓点头:“倒也是。”
萧姜衡道:“皇上见了几位将领,说了一些安抚的话,但是那几位将军好像不太买账,依然要求彻查真相。”
姜肆绾扬唇:“让他们闹吧,闹得越大越好,主将一职本就容易引起忌惮,军中将领越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表忠诚,反而越容易让人觉得他们拥兵自重,闹大了对萧家没好处。”
虽然不管闹不闹,萧家此番都必死无疑,就算父皇有心保下他们,没有正当的理由。
贪墨军饷,且数额巨大,只有死路一条,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姜肆绾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沉静:“这一夜就快过去了。”
“殿下再睡一会儿?”
姜肆绾摇头,放松身体斜倚在榻上:“这两天不太平,本宫想待在府里好好清静几天,不过大概不太可能如愿。”
萧姜衡道:“殿下想休息也是可以的,外面卑职会安排人守着,没惊天动地的大事,绝不会有人进来惊扰到殿下。”
“本宫明天想去见见凤国舅。”姜肆绾沉吟,“要让人家最宝贝的嫡孙为本宫所用,本宫理该去见见这位老人家。”
自从凤辞那一夜来公主府之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确实够低调的。
第143章哪哪都好看
姜肆绾其实挺喜欢坐山观虎斗。
争储一事本就残酷,各方手段尽出,但凡能有置对方于死地的方法,都绝不会有一丝丝手软。
她算到了萧家落难,魏丞相和景王一党绝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太子的机会,可她没想到,魏丞相出手会这么快。
翌日天还没亮,宫里就乱起来了。
太子私通后宫嫔妃,被皇帝抓个正着!
这个消息在宫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早朝也因此被耽搁,待在殿内等候皇帝的大臣都纳闷皇帝迟迟不来,而各宫里嫔妃则精神一振,惊惧的惊惧,看好戏的看好戏。
总之都明白帝王一怒,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个个老老实实待在各自的寝宫里,静待事情发酵。
姜肆绾因为住在宫外,得到消息比较迟,此时已用过早膳,喝了一盏茶,心血来潮正在临摹字帖。
“太子私通嫔妃?”姜肆绾站在长案后,诧异地看着带来消息的冷霜,手上动作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干净的宣纸上,“事实确凿?”
冷霜点头:“确凿。”
姜肆绾沉吟片刻:“跟莲月有关?”
“算是有点关系,但是关系不大。”冷霜斟酌着用词,“那位莲嫔傍晚因无聊去逛御花园,被太子偶遇,太子见她年轻貌美,就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封号里有个莲字,一时有些激动,就……”
哦,那确实是有点关系。
姜肆绾玩味:“父皇怎么发现的?”
“昨晚皇上翻牌子,说是宣莲嫔侍寝,杨喜派人去传的时候,发现莲嫔在太子东宫。”冷霜言简意赅,“杨喜回去之后支支吾吾把这件事跟皇上说了,皇上亲自带人去了东宫。”
姜肆绾轻笑:“可真是一出好戏。”
莲嫔位分低,还没有自己独立的宫殿,应该是跟哪位妃子同住一宫,傍晚时分去逛御花园?偏又让太子瞧见了?
那么凑巧的,皇帝当晚宣她侍寝。
若说没人设计,那还真是出了鬼。
姜肆绾垂眸看着被污染的宣纸,慢条斯理地搁下笔,旁边立即有侍女端来水让她净手。
姜肆绾安静地在盆里洗着手,“太子这番要被废了。”
“吴贵妃也会失宠。”萧姜衡取过帕子,细细替她擦拭双手,眸光低垂,看着这双纤长白皙却能翻云覆雨的手,一时有些着迷。
素来提到“翻云覆雨”这四个字,大多用来形容帝王权臣,少有人会把它灌在一个公主的身上,可这双素手确实在悄无声息间翻覆了天地——属于太子的那一方天地。
“看什么?”姜肆绾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本宫的手很好看?”
冷霜沉默地瞥了萧姜衡一眼,屈膝告退,端着水盆的侍女也识趣地退下。
“好看。”萧姜衡声音低沉,“殿下哪哪都好看。”
姜肆绾挑眉,转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殿下想不想知道详情?”萧姜衡跟过去,“可以找莲月过来问问。”
“不用。”姜肆绾对太子私通嫔妃一事不感兴趣,“本宫没那么多时间去理会这些腌臜之事,只要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以后我们自己防着这些手段就行。”
萧姜衡沉默片刻:“殿下放心,卑职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殿下身上。”
姜肆绾抬眸看着他,须臾,抬手招了招。
萧姜衡见她动作,矮身蹲跪下来,却见姜肆绾伸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以后别再那么生分,动不动‘属下’‘卑职’的,我听着别扭。”
萧姜衡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此前皇帝说的一句话,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本萧云衡住进公主府的计划,是想要近水楼台挽回姜肆绾,可事实却是住进公主府也没能靠得姜肆绾多近,反而是萧姜衡这个暗影阁统领仗着职务之便,占到了这个优势。
想到这里,萧姜衡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比暗影卫这个身份更便利。
“萧姜衡,你在想什么?”姜肆绾敏锐地察觉到他在走神,忍不住挑眉,“暗影阁统领大人也会有走神的时候?”
萧姜衡回神,唇角亦泄露了一丝笑意:“不是,卑职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
“幸运?”
“嗯。”萧姜衡点头,“暗影卫这个身份可以让卑职离殿下更近一些——”
姜肆绾轻笑。
萧姜衡声音一卡,默默看着她:“殿下笑什么?”
“无关身份,无关距离远近。”姜肆绾淡道,“就算萧云衡天天跟本宫待在一起,一天十二时辰不分开,本宫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萧姜衡定定地看着她,琢磨着她的话,心底一片柔软欢喜。
嗯,虽然理是这个理儿,可萧姜衡还是觉得离她近一点更好,可以每天看见她,跟她一起用膳,一起讨论正事,一起闲聊,偶尔一起对弈,一起去逛园子……总之,只要视线里的人是她,他就觉得拥有了全天下。
“殿下。”冷月站在殿外,扬声禀报,“程管家说大理寺来了人,想求见公主。”
大理寺?
姜肆绾意外,起身走了出去:“大理寺来干什么?”
“说是四公主告状,安怀山的伤是殿下您刺的,匕首上下了药,大理寺派人过来请殿下前往安家走一趟。”
姜肆绾闻言,着实沉默了一会儿。
都过去了这么久,云子娇还想着怎么对付她?
“大理寺问案,为什么要去安家?”
“说是去案发地点,也就是安怀山被刺伤的那座阁楼。”
姜肆绾觉得好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云子娇突然想起要反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照顾一个傻子,磨尽了她的耐心,让她觉得人生无望,所以才想孤注一掷?
“公主殿下。”任嬷嬷匆匆走过来,也跟着禀报,“刑部那边传出了消息,说萧云衡吵着闹着要见殿下一面。”
姜肆绾闻言,表情淡漠讽刺:“刑部那边传来了消息?”
“是。”
“刑部是萧家当家做主?”姜肆绾冷冷一笑,“他吵着闹着想见本宫,刑部就真有人帮他传?”
任嬷嬷迟疑:“确实是刑部派了人过来。”
姜肆绾道:“去回绝了他们,就说大牢之地脏污不堪,本宫不愿踏足那种地方。”
“是。”
“今天可真是奇了。”冷月撇嘴,“大理寺和刑部同时派人过来,一个想处理安家案子,一个想让公主去刑部……不知他们都是怎么笼络了这两位大人。”
姜肆绾走出去,站在殿阶上看着远方天际,眉眼泛上几分疏离嘲弄之色。
身在居中,每天都得面对各方阴谋诡计,这不算什么,总要学着习惯。
第144章首次做客国舅府
姜肆绾既没去安家,也没去刑部大牢,而是命人带上礼物,打算去凤国舅府走一趟。
刚踏出大门,姜肆绾就看见两个男子像是门神似的站着不愿离开。
“殿下。”程管家行礼,“他们一个是奉刑部尚书大人的命令而来,一个大理寺派来的……”
“参见嫡公主殿下。”身着青衣的男子恭敬地朝姜肆绾行礼,“萧公子说他以前对你不起,临死前想跟殿下说一些话,尚书大人体恤他一片夫妻情深,特准小人跑一趟,请公主殿下前往一见。”
“夫妻情深?”姜肆绾语气寒凉,“你回去告诉他,本宫与他早已经不再有任何关系,何来的夫妻情深?让他不必自作多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青衣男子低着头,“小人本不敢多言,只是那萧公子瞧着也挺可怜……”
“本宫若是没记错,萧家昨天才被抄家下入大狱,今天就开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姜肆绾冷冷一笑,“本宫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人——”
“嫡公主殿下。”另外一个男子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跟着开口说道,“我家大人请公主殿下去安家一趟,之前那件案子还需要公主再去做个陈述。”
“本宫没空。”姜肆绾径自抬脚走向马车,“安怀山的事情跟本宫毫无关系,本宫没有义务去接受他的调查。大理寺若有证据,让你家大人拿证据过来说话。”
这番话说完,姜肆绾利落地上了马车。
萧姜衡目光如剑,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人脸色瞬间僵白,蹬蹬退后两步。
萧姜衡很快驾着马车往凤国舅府而去,冷月和冷霜跟随左右,身后带了六个侍女。
阵仗不算大,却也没有刻意低调隐瞒行踪的意思。
因姜肆绾事先未递帖子,故冷霜奉命提前去叫了门,凤国舅得知嫡公主要来,连忙命人开了正门,携夫人和国舅府所有人亲自出来迎接嫡公主大驾。
姜肆绾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凤国舅走大门内走了出来,恭敬地朝她行礼:“臣率凤家所有人,参见嫡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国舅免礼。”姜肆绾虚虚扶了一下,语气温和,“本宫没有提前告知,忽然上门叨扰,国舅是否觉得唐突?”
“不敢。”凤国舅笑道,“嫡公主能来,凤家蓬荜生辉。”
“是啊,这还是嫡公主第一次来凤家吧。”老夫人也跟着笑道,“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姜肆绾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凤国舅。
眼前这位老人身形清瘦高大,从年轻时的沙场武将到现在的闲职老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苍老的痕迹,却未曾减少属于凤家该有的风骨,眉眼间气度也一点点沉淀下来,看着沉稳慈祥,但威严犹在。
老夫人面目平和,面带笑意,给人一种种温婉慈爱之感,即便如今已是当家老夫人,脸上依然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婉约秀美。
凤家嫡孙凤辞安静地站相爱祖父身后,一副公子温润谦谦端方的公子模样。
姜肆绾嘴角轻扬:“本宫早就想来拜访国舅爷,可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抽出空来。”
至于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凤老国舅夫妇自然清楚,毕竟萧家昨天才被打入大牢,从此萧云衡跟嫡公主才算是真正断了关系。
一行人把姜肆绾迎进府去,国舅府下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茶水、瓜果、点心。
“老大去上朝还没回来,凤辞倒是被老臣一直带在身边。”老国舅把嫡孙叫过来,“此前凤辞夜半潜入公主府,是老臣授意,有冒犯之处,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姜肆绾淡淡一笑:“没什么。凤家嫡子温润如玉,文武双全,是权臣武将的好苗子,老国舅培养这个嫡孙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凤老国舅听她此言,知她对凤辞印象不错,笑了笑:“老臣就这么一个嫡孙,教导上确实费了一些心思,好在老臣这些年闲下来,待在家中无所事事,时间上倒也很充裕,不会觉得吃力。”
说话间几人一道走向正厅,凤老国舅和姜肆绾说话,跟在后面的凤辞则沉默地打量着走在姜肆绾身侧的萧姜衡。
这位朝中文武百官谈之色变的暗影阁统领,近段时间不常出现在人前,此次见面,凤辞从萧姜衡身上感受到了疏离冷漠之气,却并无多少杀伐冷酷的煞气。
是传闻不符,还是因为待在嫡公主身边,让他性情改变了不少?
进入主厅依次落座。
侍女们端着新鲜的瓜果、点心,刚沏的香茗走来,不大一会儿,老国舅抬手屏退下人,转头看向姜肆绾:“嫡公主殿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本宫待在府中闲着也是闲着,想着来拜访一下国舅爷,顺便聊些事情。”姜肆绾笑了笑,“有些事情想听听国舅爷的见解。”
老国舅道:“殿下请说。”
老夫人见他们谈正事,笑着说道:“嫡公主难得来一趟,老身得好好设宴款待一番,殿下稍作,我去厨房看看。”
姜肆绾矜持地回礼:“老夫人不必太过客气。”
“这是臣子应尽的礼数。”
于是姜肆绾没再推辞,正好她本来也打算跟凤家拉近一下关系,这些年太过生疏,仅靠太后从中穿针引线显然并不合适。
老夫人离开之后,姜肆绾转头看向老国舅:“今天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国舅爷想必已经听说了。”
凤国舅神色微正:“确实听说了一些。”
“国舅爷怎么看?”
“应该是有人算计太子。”凤国舅道,“但不管是被人算计,还是太子真就如此荒唐,皇上此番雷霆大怒是必然的,绝对不可能善了。”
“父皇会废太子吗?”
“应该会。”凤老国舅缓缓点头,“太子如此荒唐,丢尽了皇族颜面,明晃晃地把绿帽子送给自己的父皇,如此祸乱宫闱之举,不仅仅是废太子,严重点说不定会直接打入天牢。”
第145章殿下很聪明
姜肆绾沉默一瞬:“国舅爷觉得父皇会杀了太子吗?”
“愤怒之下没什么不会的。”凤老国舅淡笑,笑意透着看透一切的深沉,“何况皇上根本不是真心疼爱太子,盛怒之下杀了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祖父。”凤辞谦恭地开口,“孙儿倒是觉得皇上就算废太子,应该也不会把他打入大牢,最多让人打一顿,然后会留在东宫养伤。”
“留在东宫养伤?”凤国舅眉眼一动,“你的意思是,皇帝废储君不会真废?”
“萧家虽已被下入大狱,但吴太傅一族势力不容小觑,这个时候废太子,只会让人心不安,引起朝臣臆测。”凤辞声音温雅,不疾不徐的语调让人听着舒适,“只有让太子党的人认为皇上心里依然是宠着太子的,一时气怒不代表就此寒心,待熬过这段时间,太子依然会被复立,这样朝堂才能安稳。”
姜肆绾朝他看去一眼。
凤辞站在其祖父身侧,少年身姿修长雅致,处处透着世家贵公子的教养和气度,此时说话时态度谦恭,言辞有条有理,丝毫锋芒不露。
这样一个少年让帝都各大世家忽略太久了,假以时日出入朝堂,定会惊艳所有人的目光。
萧姜衡则站在姜肆绾身侧,浑身流露出来的锋锐冷峻气息和凤辞截然相反,一个像精心雕琢的上等美玉,一个像没有出鞘却能感受到锋芒的上古宝剑。
姜肆绾很快收回目光,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算计太子之人,国舅心里可有人选?”
“实不相瞒,”凤老国舅沉默片刻,语气有些微妙,“起初臣以为是公主做的。”
姜肆绾闻言一笑:“后来呢?”
“后来臣觉得应该不是公主做的。”凤老国舅跟着笑道,“因为公主不会这么着急,刚整治了萧家,紧接着就整治太子,这样太快太急,容易出现破绽漏洞。”
姜肆绾点了点头。
这也正是她的想法,毕竟此前一个莲月已经让云宸状况百出,连萧家的覆灭都没能让他清醒过来,如此直接导致吴贵妃气急败坏,姜肆绾还击他们母子的目的暂时算是达到了,没打算更进一步。
“况且公主殿下就算要整治太子,应该也不会拿无辜之人下人,后宫那位莲嫔只是个无辜女子。”凤老国舅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对于公主殿下来说,是个无辜女子。”
姜肆绾不发一语地啜了口茶,缓缓点头:“嗯。”
“还有一点就是,公主殿下暂时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宫里布置如此计划。”凤老国舅淡道,“暗线需要提前安排,有的暗线可以安排几年,十几年,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就行,甚至有的暗线一辈子都派不上用场。”
姜肆绾琢磨着他的话,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国舅爷的意思是,莲嫔可能就是某些人提前埋的暗线?”
若是这么说的话,那更说得通了。
莲嫔跟太子发生了这种事情,太子被废,莲嫔也绝无生路,寻常人若想把莲嫔引去御花园虽不难,可知晓规矩之人绝不敢跟太子纠缠,早早就避开了去。
若莲嫔是暗线就不存在这些问题,她反而会主动迎合太子,直到做出实质性的行为被人发现——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被处死或者自尽的准备。
原来如此,计划果然缜密。
姜肆绾猜测着,若不出意外的话,稍后宫里应该就会传出莲嫔自尽的消息,到时候死无对证,太子更是百口莫辩。
姜肆绾真心佩服:“计划是很好的,只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凤辞判断得有道理。
她的父皇暂时根本没想过要废太子,因为景王还没去边关历练,在这条让他成长为一个合格储君的路上,太子根本就是吸引他人视线的垫脚石。
偏偏景王一党的大臣有些按捺不住。
姜肆绾看了眼厅外,夏季的早晨太阳出来得很早,只这一会儿,外面已是阳光灿烈,看着就灼热难耐。
坐在厅中也能感受到几分热度。
炎热的气候会让人的愤怒加剧,吴贵妃和太子眼下的处境定是万分艰难。
“方才本宫来国舅府之前,大理寺曾派人上门请本宫去安家一趟。刑部也有人来,说萧云衡吵着闹着要见本宫。”姜肆绾转头看向凤老国舅,“国舅爷觉得巧吗?”
“巧。”凤国舅微讶,随即缓缓点头,“应该是朝中有人想借机彻底扳倒太子,再把这件事引导到公主殿下的身上。”
“本宫虽不知道大理寺和刑部派来的人究竟是真是假,但国舅爷猜测的应该没错。”姜肆绾淡道,“事情闹大了总要有个背锅的,为了皇家颜面,父皇定会先杀莲嫔,再废太子,等冷静下来之后,暗中下旨彻查此事真相。”
国舅点头:“殿下说得没错。”
姜肆绾道:“一旦本宫去了刑部,跟萧云衡见了面,说不定就有人提前安排好了什么计划……比如愤怒中的萧云衡嘶吼谩骂,引导本宫说些什么,或者他幡然悔悟,表演一番深情不悔,让本宫感动?”
凤老国舅面上浮现几许笑意:“殿下很聪明。”
且说话带着几分幽默,让人心情不由就放松了下来。
凤国舅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肆绾,虽然早已从太后和儿子口中得知公主的变化,他还是有些意外,姜肆绾比以前相比,真的变化了太多。
“看来景王一党的人心计不错。”姜肆绾沉吟,“知道利用本宫跟萧家决裂这个机会对付太子,且还试图把一切扣在本宫头上,不动声色间就对付了敌人,又摘除了自己。”
可惜姜肆绾没那么傻,会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听说萧统领已经成了嫡公主的私人暗影卫?”凤老国舅目光微抬,看向站在姜肆绾身侧的萧姜衡,“这是谁的主意?”
姜肆绾知他心里对萧姜衡有忌惮,温和说道:“是本宫的主意。”
第146章凤家之行
凤老国舅对萧姜衡确实有所忌惮,但他忌惮的不是萧姜衡可怕的名声,而是暗影阁一直效忠皇上。
虽然他隐隐听闻皇上对萧姜衡起了杀意,但皇族之中真真假假,没人敢确定皇帝的杀意是真是假,也没人敢确定萧姜衡到公主身边,究竟怀着何种意图。
正如宫中的莲嫔,没有爆发出事态之前,谁也不会怀疑她是别人的暗线,或许直到死,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是太子的荒唐行为害死了一个无辜女子。
“本宫不是以前在萧家懦弱无能的姜肆绾。”姜肆绾淡淡开口,“如果说本宫现在能托付性命地相信一个人,那么这个人非萧姜衡莫属,所以国舅爷不用担心他。”
托付性命地相信?
凤老国舅心头微惊,不由看了萧姜衡一眼。
他虽不知道萧姜衡跟姜肆绾之间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她愿意如此信任萧姜衡,甚至愿以性命相托,但既然她这么说了,凤国舅只能选择相信她,相信萧姜衡。
凤家如今跟姜肆绾算是福祸相依——事实上,就算没有姜肆绾,皇帝早晚也会对付凤家。
所以凤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肆绾身上,这个跟凤家有着斩不断血缘关系的女子,兴许能让曾经发生的事情被掩埋,在真相覆盖中拨正混乱的血脉,让凤家的罪孽得以减轻稍许。
凤老国舅从思绪中回神,抬眸看向姜肆绾,“恕老臣直言,殿下可曾想好了自己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荆棘之路,通天之路。”姜肆绾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决绝意味,“本宫很清楚这是一条难走的路,踏错一步可能就会粉身碎骨,但本宫已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不会后悔?”
“没有后悔的余地。”姜肆绾道,“父皇想让我死,国舅爷觉得我有后悔的资格?”
没有。
因为退不退都是死路一条,所以她必须在这条死路上闯出一条生路。
凤老国舅缓缓点头:“有公主殿下这句话,凤家会倾尽一切助殿下达成所愿。”
“多谢国舅爷。”姜肆绾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福身,“不管本宫以后如何,至少可以承诺,凤家任何人不会比本宫早逝。”
这话说得直白,却是最坚定让人信服的承诺。
凤老国舅一懵,随即跟着站起来,摇头失笑:“那哪儿能?老臣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必定走在公主殿下前面。”
这句话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却能听出他对姜肆绾已经予以信任。
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生老病死这种事情非人力可以控制,但只要有姜肆绾在一天,必定能保凤家安然。
几人谈了小半个时辰,凤国舅邀请姜肆绾去了书房,萧姜衡和凤辞贴身跟随,凤老夫人则负责操持午膳,用了两个时辰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膳食。
午时之前,凤首辅下朝回来,得知父亲在书房,便径自去给父亲请安。
进了书房看见姜肆绾也在,他着实有些意外,方才一路走来,他并没有留意到家里来了客人。
不过权臣向来习惯喜怒不形于色,讶异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朝姜肆绾见礼,态度从容不惊,须臾又给父亲请了午安,“今天宫里炸开了锅,父亲可收到了消息?”
“有所耳闻。”凤老国舅威严地点点头,“具体是什么情况?”
“太子被杖责二十,暂时幽禁,吴贵妃教子无方,降了妃位。”凤首辅语气平静,带着点嘲弄,“皇帝勃然大怒,却只是小惩大诫一番,连废太子都没有。”
凤老国舅沉眉:“没有废太子?”
“没有。”凤首辅点头,“看来皇上暂时还不会舍弃太子。”
凤老国舅看了凤辞一眼:“辞儿的判断是对的。”
凤辞说,就算废太子也不会打入大牢,最多打一顿留在东宫养伤,眼下皇帝却是连废都没废,只是打了一顿,降了吴贵妃的位份。
在外人看来,他们母子太过得宠,犯了这么大的错居然都能轻飘飘揭过,实则根本是皇帝暂时还不太让景王暴露在人前罢了。
“那位莲嫔如何处置了?”
“莲嫔自尽了。”凤首辅面上泛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服毒而亡,死之前还喊了句是被太子强迫的,可是一句话没说完就魂归了黄泉。”
凤老国舅看向姜肆绾:“殿下怎么看?”
姜肆绾淡笑:“父皇心深如海,非凡人可以猜透。”
此言一出,凤老国舅和儿子齐齐静默,随即凤首辅轻笑:“公主殿下说得对,皇上心深入海,非凡人可以猜透。”
“祖父,父亲。”凤辞走进书房,“祖母已经准备好午宴,可以请嫡公主殿下和萧统领入席了。”
凤老国舅嗯了一声,抬手示意:“殿下请。”
一行人于是走出书房,去往膳厅。
正事基本说完,其他细节无需言明,以后凤家便是嫡公主姜肆绾的后盾,随着一番开诚布公的谈话结束,凤老国舅心里那点仅剩的疑虑也终于拂去。
姜肆绾走这一趟算是安了凤家的心。
至于他们为什么相信一个公主能成事……原因其实不少,姜肆绾敢有野心只是其中之一,她聪明通透是其二,凤家掌兵权是其三,萧姜衡愿意助她是其四。
最最重要的是姜肆绾行事果决,手段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从她处理萧家之事以及对待安怀山一事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行事果决利落对于掌权者来说非常重要,优柔寡断之人很难成事,且关键时刻能犯下致命的错误。
凤老国舅一生浸淫沙场和朝堂,看人眼光精准,他在姜肆绾身上看到了一个男人才有的气魄和胆识,看到了一个权臣才有的谋略和心计,以及很多人没有的沉稳和从容。
一顿午膳用得极为轻松和谐。
凤家氛围好,家规严格却并不严苛,处处透着武将世家的坦荡和勋贵门庭的涵养,以及书香之气,让人倍感舒服。
用完午膳,姜肆绾起身告辞,算是结束了今日凤家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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