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祀被这力道带了下,身体趔趄,胳膊撞到一旁的隔断。
姚政长得有些粗狂,寸头,穿了件风衣,两手背上都有纹身,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非常目中无人。
他朝花清祀扬扬下巴,在挑衅,“刚刚打我妹妹的时候不是很能叫嚣,花小姐现在不舌灿莲花的在嚷嚷一个?”
“江南第一名媛,花家三小姐,算个什么东西?”姚政扭头,更挑衅的呸了口,“这是东都,你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跟我妹妹抢男人,还动手打她……”
姚政张口便是一阵阴阳怪气,而花清祀依旧落落大方的站着,颇有敌军千万,我自岿然不动的从容。
迎上姚政的目光时,好像也有点挑衅。
“姚先生,我今晚能平安无事走出兰桂坊吗?”
姚政吸了口烟,哼笑很嘲弄,“怎么,花小姐现在才想着在我这儿讨一个人情?”
花清祀的一双杏眼很薄利,像被打磨过。
她一偏头,伸手,五指插进黑发中,理了理被姚菲抓乱的长发,有无法言说的风情,“很多人想卖人情给我……”
“可我不需要。”
“我孤身来的兰桂坊,姚先生要如何您自便,今晚不管我是磕着碰着,只要我不死,账自然会讨回来。”
她的口吻太过随性,又有点轻狂,没再多言转身走向卡座,目光在酒桌上环视圈,朝一位女士要了支女士香烟。
摩擦打火机,点烟,吸烟,一切都显得生涩,却又有那么点熟练。
第一口,她被呛着,软着嗓子咳了几下,偏头朝姚政看来,吐了口青白的烟雾,转身时偷偷藏了个酒瓶在身后。
月色妖娆,她像冷月下身缠薄纱,恣意纵舞惑人的妖精。
不远处的盛白衣,眸子烧了起来。
奶奶从小就教导她,不要随意惹事,若惹了事也不怕,不管闹成什么样,都有花家在背后撑着。
这,就是江南第一名媛的底气。
第3章 我的人,你也敢动!
会抽烟的花清祀——
那可真是绝杀了!
江晚意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被闺蜜给带坏了啊,这么温婉端雅的姑娘都学会抽烟了。
下意识地朝站在那边的盛白衣看去,太熟悉了,所以看得明白,盛白衣眼里那跳动瑰丽的火焰是为谁。
好神奇啊,清心寡欲32年的盛九爷,怎么就对花清祀如此动心呢!
“哥,别跟她废话,这小贱人就是伶牙俐齿。我看不惯她那张脸,你给我把她脸弄花了!”
姚菲急着找回场子,急着报仇。
一丁点都容忍不了花清祀那不动如山的从容优雅,眼下什么情况拎不清么,还在那儿装大脸。
听着这话,花清祀努努嘴,有点俏皮。
好像再说:哦,都是这脸惹的祸。
刚被踹一脚的韩栋好像缓过来,战战巍巍的站起来还想英雄救美,也就支棱了几秒,姚政一偏头,他身后的兄弟就侵略过来,又是一拳把韩栋打倒在地,动手的那人一转身,手朝花清祀伸过来。
嘭——
酒瓶碎裂,玻璃飞溅。
那人没碰到花清祀,反而被一酒瓶直接砸在脑门。
“啧。”
江晚意轻啧一声,哪里想过,花清祀能这么野!好像温婉端雅是她面具,保护伞,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花清祀。
“妈的!”姚政咒骂声,“你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吗!”
显然,花清祀有身手在身,顷刻间反客为主,碎裂的酒瓶怼到男人勃颈上,一点都没含糊,尖锐凸起的部分已经划破脖颈,洇出了鲜红的血。
“你想怎么收拾我?”她扭头,杏眼眯着,眸色肆意轻狂,眼尾给带长了,浸上一点红,添了娇和媚。
姚政真的被挑衅到,咬牙切齿骂了句‘臭婊子’,看样子是要自己动手了……当时,花清祀在想一句话。
擒贼先擒王。
控制住姚政,这场闹剧就会结束,只要给她打电话的时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谋定而后动。
花清祀扭身,朝着男人私密位置踹过去,确定这一击后需要时间缓和,花清祀才迎上气急败坏的姚政。
几厘米距离的时候,姚政从侧面像个物件猛地飞出去,好像那侧有超强吸力的东西。
这一变动,猝不及防。
花清祀跟姚政都没碰上肯定不是她,那……
余下的两个兄弟和姚菲同时扭头,在那方阴影下缓步走出来一人,身量很高,清瘦高挑,内穿白色衬衣,外搭一件黑色双排扣风衣,全身上下都透着精致二字。
黑白二色于他,似乎格外贴切。
垂下的右手指腹间勾着一串沉香木,褐色的流苏微微摇曳。
“你……”盛白衣站的那处是阴影,角度问题,姚菲先看见他,眸子狠狠一颤,惊异于他太过精致的颜值而哑口。
“跟一个姑娘动手,还用刀?”盛白衣说的很随意,嗓音不刻意,天然的优越,昆山玉碎。
只有一刻,花清祀就想起,是刚刚在洗手间外通道‘撞’到的那个人。
就这小小走神一下,盛白衣已经靠近她。
他目光很克制,明目张胆看她时非常柔软,仔仔细细端详一阵,“受伤没?”
这人是谁?
认识吗,为什么这双眼有点熟悉。
“花小姐?”盛白衣言语里含笑,叫她的时候异常柔软,“抱歉,我是江晚意老同学,我叫沈寒衣,跟麓时也熟,你可以打电话佐证一下。”
盛九爷有个化名,随母姓,叫沈寒衣。
花清祀挺客气,说‘不必’但心里想的是需要佐证。
“我插手的仓促,但他动了刀。”
盛白衣在解释帮忙的缘故,他可不想跟那些‘英雄救美’模棱两可的形容搭上关系。
他的确肖想她,有意亲近,徐徐图之。
但需要迂回着慢慢来,不能急功近利。
这一瞬花清祀才了然,若不是姚政动了刀,可能他也不会出手相助,刚刚撞到,大抵也是因为江麓时的关系才提醒她的吧。
没给两人太多寒暄的时间,被踹的姚政半坐在地,因为腰上的疼痛,脑门冷汗涔涔,五官愤怒到变形。
“弄死他,弄死他!”
这个‘他’没有意外,指的是盛白衣。
几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肯定不会落下风,要不是盛白衣横插一脚,这时铁定把花清祀给收拾了。
“你往后退,注意安全。”盛白衣拂了她一下,只碰到了毛衣,没有肢体接触。
“沈先生。”花清祀喊,想让他不要管闲事,就猛地被推了下手臂,而眼前的人已经动手。
此时,不仅是姚政的兄弟,连店里的男服务生都围拢过来。
以多欺少。
“你别动!”盛白衣撂倒一个人时,朝她看了眼,“保护好自己。”
人多混杂,他才不想花清祀出手。
他那一眼,急射过来,像盛夏夜晚,海边的海浪,看似湍急凶猛好像要把人卷入海底溺毙,可涌到海边时……
剩下的只有无法言说的暧昧温柔。
攥着半截酒瓶的手指下意识蜷起,心脏因为眼前一幕幕冲击都颤动的十分厉害。
她把盛白衣那一眼带来的惊颤归咎到眼下的画面中。
盛白衣出手,爽快利落,稳准狠,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这一堆的人也得有八九十个,他依然游刃有余,动手的身姿都显得那么洒落。
花清祀看的有些出神,没在意被踹一脚的姚政已经偷摸过来。
“清祀,小心!”
韩栋又喊了声,才让花清祀回神,头皮一阵发麻,危险就在背后,就在咫尺之间。
姚政可是拿着刀的!
“花清祀!”
花清祀扭头时已经避让不及,而姚政握着那把折叠刀意图很明显,不弄花她的脸也要捅上一刀才作数!
盛白衣奔袭过来,一串余温的沉香木打在姚政脸上,小穗飘进眼睛,他就眨了下眼,盛白衣已经赶到。
事出紧急,盛白衣扣着花清祀手臂非常用力,她被一股力道扯到怀里,脸撞在他结实的胸膛处,汹涌而来的是一股檀香混合的烟草味。
一切太过突然,盛白衣用手挡了下,利刃在手背蹭了道血痕的瞬间,姚政又被一脚踹出去。
“伤到没!”他急切回头,嘴比身体反应还要快,温热急切的呼吸全洒在她耳骨处。
“花清祀,回答我!”
花清祀的心脏,砰砰的乱跳,脑袋有一刻混沌,“没,没伤到。”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她听到他长吁口,嘀咕句:没伤到就好。
花清祀抬头看他,目光只交汇一瞬,盛白衣就夺了她手里的半截酒瓶,攥在指尖飒沓流星的朝姚政逼过去。
她心下一动,预感的他要做什么,喊了句,“沈先生……”三个字,没有下文。
盛白衣脚步没停,裹挟着一身阴戾,抬脚就朝姚政的脸踹过去,然后他蹲下尖锐的酒瓶刺穿姚政的掌心。
他披着一身华光。
一双眼眸狂悖邪佞,润着细碎的笑。
俯身,凑近姚政耳朵,“你好放肆,敢动我的人!”
姚政痛苦地哀嚎着,扭头对上他的眼。
很散漫又有冷淡的杀意,或许是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玩物,才能用如此这般的眼神打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自觉地,姚政就浑身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