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
太小了。
还是上学的年纪。
颜望舒眉心微蹙:“在M国上大学?”
“没有。”温冉摇头,毫不避讳,“我没上学。”
她真的很坦率,连学历也不装,颜望舒这样想。
突然,白光一闪,照亮温冉小脸。
她似乎被吓了一跳,侧头看向亭外,小嘴微张,眼睛慌乱的眨了好几下。
接着,是“轰隆隆——”的响雷,开始下雨。
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天气。
温冉倏然站起身,她纤细的手指还覆在慌乱跳动的胸口,却语气凿凿的说:“您等一下。”
说完,她冲进细雨中。
温冉跑到偏厅,拿了一把伞。
她回到亭子的时候,雨已经比先前密集不少。
温冉把伞柄靠在瘦薄的肩膀上,招手时,手臂上都是水珠:“我送您回宴客厅。”
颜望舒没有拒绝。
他走向温冉时,温冉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优越的身高,这让她打伞有点难度,毕竟她近日都在练习雕刻,手腕有些痛。
她抓着伞柄,往更高处举着,伞柄却突然被男人夺过去。
温冉侧抬头,看见男人清晰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
“没有女孩儿撑伞的道理。”他把伞偏向她,直视前方,这样说。
石阶蜿蜒在花圃中,不算宽,雨伞也不大。
男人腿脚扫过花枝脏了裤脚,半个肩头也在雨里。
温冉就着身高,趁机观看他胸口的胸针。
胸针用细钻镶嵌出一只小鸟,小鸟呈预展翅起飞姿态,脚下是一颗黑色“石头”。
温冉确定这颗“石头”,是黑钻。
而且是天然黑钻。
约65至68克拉,不透明,没有解理。
黑钻本就少见,加上很多人认为黑色不吉利,鲜少用它做饰品,所以他胸口这样品质的黑钻饰品称得上稀有。
温冉抿唇,这样的设计,这样的切割工艺,真想上手摸一摸。
她的手比脑子反应快,已经下意识抬起小臂,却在男人侧低头看过来时,瞬间清醒。
温冉意识到失礼了,应该先得到主人的同意才行。
她不好意思的握爪,然后收回手臂,不敢冒昧。
屋檐小灯是铁艺制造,灯芯仿照蜡烛火星,灯光会摇曳。
远处的月亮已经消失云层里,眼前的雨水连成细线。
颜望舒把伞收了,靠在墙边,抬手拍了拍右肩头的雨水。
温冉看着他动作,带着些愧疚:“对不起,我应该拿两把伞的。”
“有两把伞?”
温冉很老实:“有的。”
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心机,做就做了,倒也没必要事后来坦诚。
或许,这就是她的手段?
颜望舒看着她小脸,并不恼,戏谑道:“那下次记得,一把伞,两个人是遮不住的。”
温冉点头,然后往前一步,语气轻轻的:“我只是想让你感觉到,我帮了你。”
“是吗?”颜望舒扯开嘴角,“我感觉到了,然后呢?”
温冉离他有些近,被他居高临下的凝视,有些压迫。
他头发是很自然的亚麻色,额头饱满,眉骨凸出,眼窝较深,瞳色是很特别的浅褐色。
温冉在心里思量,他应该是位商人,话语间虽然语气不重,但有种运筹决算、天然占据主导的气性。
而他现在的眼神,让温冉想起昨晚看的一部爱情电影里面的男主角。
电影里的男主角是纯西方人,瞳色也是浅褐色,他对所爱的女孩儿很深情,但不妨碍他对下一个女孩儿依旧深情。
风雅又风流,深情也多情,大概就是这种眼神。
按照翟芯颐的话说,这是渣男,还是顶级的那种。
温冉突然想起翟芯颐的警告,要离这种男人远一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冉也就不磨蹭了,开口道:“先生,既然您觉得我帮了您,那我提一个不情之请......”
温冉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玻璃门被推开,暖黄色的光在地板上切割出一个平行四边形。
翟芯颐探出脑袋,对温冉招手:“冉冉,快快快!”
温冉心里衡量了一下轻重缓急,抬步往那边走,回头看着男人胸前,恋恋不舍:“您等我一下。”
直到玻璃门关闭,颜望舒才收回视线。
他包里的手机震动,是秦霄打来的。
秦霄是颜望舒助理,这时候打电话肯定是极重要的事。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秦霄就撑着伞找来。
黑色轿车停在大门门口,颜望舒伸手压了一下衣摆,抬腿坐进车里。
秦霄半个身子已经湿透,刚打算收伞上副驾驶位,突然车窗降落。
秦霄赶紧把伞举到车窗之上,避免雨水淋进去。
颜望舒手心托着黑钻胸针从车窗里支出来,声音混在雨水中:“告诉白先生,我无意折了他两株茉莉花,这是赔罪。”
秦霄顿了两秒,伸手接过胸针。
车窗匀速上升,颜望舒:“你亲自去吧。”
******
翟芯颐告诉温冉,翟程敬在工作室等她。
工作室里,翟程敬穿着利落的整套西装微靠在椅背上,他手上拿的是温冉的设计图稿,上面是一枚男士戒指设计稿。
戒指以三角设计风格为主,搭配一颗不规则的白蓝色翡翠,飘彩的意境犹如一副山水画。
温冉小跑过去:“师兄,你看怎么样?”
“好看,我很喜欢。”翟程敬点头,指着戒圈部位,“但是戒圈不要光面,要磨砂的。”
温冉点头:“好,那就定了?”
“嗯,提前谢谢师妹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你喜欢就好。”温冉拿起戒圈尺寸棒,“师兄,我帮你量一下尺寸。”
等温冉给翟程敬量好尺寸再下楼时,会客厅人已经少了一大半。
她走到屋外。
墙脚靠着一把孤零零的雨伞,雨水顺着伞尖流向花圃。雨势比刚才更大,院子里的小茉莉被砸的摇摇欲坠。
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温冉又回到会客厅转悠几圈,脸色难掩失望。
晚宴结束后,翟芯颐在工作室找到温冉。
她拉了把椅子坐下,看温冉发呆模样,问:“怎么?又断了?”
温冉摇头。
翟芯颐:“你怎么了?”
“我今天看见一位客人,戴着一枚黑钻胸针,切割很特别,很漂亮。”
“......”
“可惜我还没看仔细。”
翟芯颐眼珠一转:“是不是有只小鸟?”
“你也看见了?”温冉转身握住翟芯颐手臂,激动道,“是不是很漂亮?”
“看见了看见了,刚才我去白爷爷工作室的时候,看见在我哥手里,白爷爷还交代,要还回去什么的。”
温冉愣了两秒,站起身:“我去找师兄。”
温冉往白伟良工作室跑,很巧,在走廊就遇见翟程敬。
她如愿以偿的观摩到那颗黑钻。
好一会儿,她放下胸针,摘下手套:“师兄,我看完了,这枚胸针很漂亮,设计特别,简约又不简单,镶嵌技术也很好。”
翟程敬:“看完就回去休息,我还得亲自给还回去。”
温冉送翟程敬下楼。
她看着翟程敬手里的盒子:“这胸针是谁拿来的?”
“‘Carllyle(卡莱尔)’的人送来的,说是折花的赔罪之物。”翟程敬顿了顿,“谁会拿这个来赔罪?”
“‘卡莱尔’,有点耳熟。”
翟程敬不掩饰的笑了一声:“你能耳熟才怪!”
他这个师妹,除了珠宝设计相关,对什么都兴致恹恹,怎么可能对国内的珠宝公司名字耳熟?
“好吧,不耳熟。”温冉问,“‘卡莱尔’是人名吗?”
“‘卡莱尔’是国内最大的珠宝定制企业,已经成立六十多年,创始人是一对跨国夫妻,‘卡莱尔’是那位夫人的名字,是位英国人,‘卡莱尔’现任管理者是那对夫妻的孙辈,今天受邀来赴宴的是‘卡莱尔’CMO(首席营销官)颜望舒,我想这枚胸针,是他合作的诚意。”
颜望舒?
原来他叫颜望舒。
温冉想起教导国学的家庭教师上课时曾讲过,‘望舒’为古代神话中为月驾车的神,在诗词中用来代指月亮。
“望舒,月亮。”温冉眨了下眼睛,“教国学的老师说过。”
翟程敬笑着拍了一下温冉的脑袋。
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听着刚才那番话,定是会感慨一番用夫人的名字命名公司,多浪漫的爱情故事。
而她,却在回忆功课。
温冉抬手勾了下头发:“所以老师让还给他,是不打算和‘卡莱尔’合作吗?”
“不打算。”翟程敬翻开盒子,看了两眼又扣上,“老师想用自己的品牌入驻国内市场。”
温冉大概了解了,没再多问。
翟程敬停下脚步:“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下午我叫人来接芯颐。”
“芯颐可以在这儿多玩儿两天。”
翟程敬提醒:“她后天有课。”
温冉抱歉的笑:“差点忘了。”
送走翟程敬,温冉回到工作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回房间时,翟芯颐正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床上。
她抬了一下眸:“冉冉,我找个电影看。”
温冉想起昨夜看的那部电影还不错,于是向翟芯颐推荐了。
等温冉洗漱完毕上床的时候,翟芯颐已经哭了好几团纸巾。
她靠在温冉肩上,为电影里的男主角感动:“他好帅,好有魅力,好爱珍妮弗。”
温冉没忍住,剧透:“他后面还会爱好几个。”
翟芯颐立马没了眼泪,红着鼻子骂:“渣男!顶级渣男!”
温冉被她这变脸速度逗笑。
或许是因为她的话,温冉脑海里突然浮现颜望舒英挺的面容。
鼻尖似乎也隐隐约约萦绕他身上那种有热度的雪松味。
但他的眼睛,是没有温度的。
翟芯颐突然抱住温冉,打断她思绪。
温冉:“怎么了?”
“冉冉,我失恋了,男朋友被绿茶抢了,呜呜呜——”
翟芯颐经常失恋。
据温冉所知,光上大学这三年,她就失恋四次了。温冉还是安慰她:“没事儿,下一个更好,更帅!”
翟芯颐抽了张纸巾擦眼泪。
温冉突然想起来:“绿茶,是今天那个吴云姗?”
翟芯颐哭声一顿,忙点头:“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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