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意话落又看向何皎皎莞尔一笑：“你看，对待有些人是不需要那么温柔的。”
何皎皎只能小鸡啄米点点头：“殿下说的都对。”
眼看谢子意手上又溅了血，何皎皎默默将手帕递给他。
谢子意轻笑接过，将指尖血迹仔细都擦干净，这才喟叹地将手搂在何皎皎腰上。
何皎皎视线下移落在他那只手上，刚刚还轻而易举的扭断了三个人的脖子：“......”
薛敏痛的眼前发黑，一个劲儿往后退却没有任何退路，她害怕得将唇都咬破了，鲜血淋漓。
从她的角度看去，谢子意身形邪肆：“告诉孤，你是怎么欺负她的？”
薛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那些曾经对何皎皎说过的恶毒话全部冒了出来。
“这样啊？”
谢子意像是在思考什么：“那好像让你直接死了也不太好。”
“太子殿下，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何皎皎了！”
“丞相府所有东西都是何皎皎的！”
薛敏拼命磕头，磕得血肉模糊，眼泪惊恐的哐哐掉。
“这样啊，可是你今日都这样欺负人了，孤放了你，来人你依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可怎么办呢？”谢子意有些苦恼的样子。
“皎皎认为该怎么做？”谢子意指尖落在她脸上，何皎皎依旧能闻到他手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试探握住谢子意的手。
谢子意眼睫微颤，静静凝视着她。
“殿下希望我怎么做？”
这并不是她认知里的世界，所以杀人不犯法。
可直到此刻她背后还是有些发凉，近距离接触死人她没办法不头皮发麻。
“自然是杀了。”谢子意凑近她耳畔：“杀人很简单的，像我刚才一样，用上一些力你就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清脆悦耳。”
感觉到何皎皎在强装镇定，他轻笑，语气更加温柔：“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殿下，我不喜欢，所以之后薛敏就交给你了，在此之前我有一些话想跟她说。”何皎皎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好吧，这样看来是有些可惜。”谢子意叹了口气，将这一刻的时间交给她。
“薛敏。”何皎皎视线落在薛敏身上。
少女眼眸澄若秋水。
“想必你忘了，我娘才是丞相府的嫡夫人，我也是正儿八经嫡出的丞相府大小姐，你当年不过是与我爹无媒苟合的一个外室，一个趁我娘大意，借着孩子以命威胁进丞相府的外室。”
“自你进府以后，强抢嫁妆，虐待我还克扣衣食住行，不敬嫡妻，蛊惑何瑞将我养废，如今你又拿着孝道来压我。”
“那么我且问你，这些年你敢发誓对我是真心的好吗？”
“还是薛敏你忘了，你的卖身契至今还在我娘的灵牌下面？”
说到此，何皎皎神情很淡。
“薛敏，这些铺子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不是什么有能耐的女子，可今日我代阿娘林茵茵决意，之后将你交给太子殿下发落，拿回铺子后将我娘灵牌迁出丞相府，此后与丞相府恩断义绝。”
“我可是丞相夫人！我不是外室！”
薛敏像是被吓疯了，口水滴答对着所有靠近她的人狂吠。
“她好像疯了，不然一刀一刀将她削了？”
谢子意提出建议。
“我没疯！我可以说话！我可以听太子妃说话！”薛敏妆发乱成一团，连滚带爬解释。
“殿下，我和大夫人还有些话没说完。”何皎皎戳戳他：“殿下回避？”
“你还想和她说什么话？”谢子意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笑容如春风拂面。
“恶毒的话。”
“......”
谢子意点点头，站远了些，他没告诉她，就算站远了些他也能听见。
何皎皎走近，青衣拂动。
“你想干什么？”薛敏捂着断指脸皮抽筋。
何皎皎笑意不减：“我以为大夫人还算聪明。”
薛敏怒道：“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薛敏嘴上骂她，可心里越来越害怕，断指都被自己掐紫了。
“我以为大夫人没脸没皮这些年，已经没什么在乎的了，可我又想想，人活在这世界上总归有弱点的，有些亏欠一时之间还不清的。”
何皎皎又笑了。
可薛敏只觉得这张面容精致的脸恐怖至极，她呼吸急促。
“大夫人，你说我将你的卖身契重新卖给醉春楼如何？”何皎皎慢条斯理出声，她可费了好些功夫从谢子意那儿得来消息的。
真正的恐惧终于爬上薛敏心头，那是她最不愿启齿的过往，肮脏下流的曾经！
薛敏缓缓眼看向何皎皎平静的眼眸。
空气几乎凝滞。
何皎皎红唇轻启：“想必大夫人细皮嫩肉保养了这么些年，重出江湖也有的是人愿意千金买美人一笑？”
薛敏浑身发抖：“不要......不要......求你不要......”
何皎皎像是应了一声：“哦......”
“那么曾经皎皎求大夫人救命的时候，大夫人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第39章 伤疤不会好
薛敏真的快疯了，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奢侈生活，她怎么可能回去！
她是风光无限的丞相夫人啊！
她眼泪夺眶而出：“何皎皎，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何皎皎居高临下，认真拧眉思考。
“大夫人，说到底，我觉得我和你是无冤无仇的。”
薛敏满眼狼狈，飞快点头：“是是是，没有仇，我们没有仇的，我们是一家人。”
何皎皎垂眸看她：“可你和何皎皎有仇啊，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你几乎剥夺了她作为人的权利，吃狗食，住柴房，抢走她的一切，一寸寸压塌她的脊梁，以及永无止境的羞辱与打骂。”
“以及......你在我娘林茵茵生产的时候动了手脚才导致她难产而亡。”
何皎皎越说，薛敏就抖的越厉害。
这些年何皎皎竟然将所有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怎么当时那婆子下手不再多用点力，淹死她就好了！
如今的何皎皎分明就是一条阴毒的毒蛇！
薛敏不寒而栗：“你......你要什么条件才能放过我？”
“你不是想要和你爹娘团圆吗？这样好不好，我和景舟滚出临安城，彻彻底底的滚出临安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何皎皎静静的看着她说话颠三倒四，原来嚣张跋扈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何景舟倒是没习到薛敏的半分习性。
“大夫人当真是这样想的？”何皎皎似乎在考虑。
“是，我是这样想的。”薛敏分外狼狈。
“那真不好意思，我不是这样想的，大夫人，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你想干什么？”
“这样吧，大夫人年纪大了送去醉春楼也不太好，人老珠黄没生意，人家老板也不做亏本买卖。”
“常言道父债子偿，那么母债女尝也是应该的，换何景舟如何？”何皎皎勾起唇角。
“不可以！”
薛敏跟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睚眦欲裂：“何皎皎，你有什么冲我来！”
“你猜我会不会找何景舟？”何皎皎笑得很纯洁天真，只留下这最后一句疑问，便不再搭理薛敏了。
她模棱两可的态度足以让薛敏精神崩溃。
“何皎皎！你这个疯子！疯子！”
“你敢对景舟做什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侍卫将薛敏拖走，那样绝望的呼喊从她耳边消失。
处理完薛敏的事情，何皎皎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闷闷的东西消失，连着这具身子都轻盈了许多。
或许，如今真正离开的才是何皎皎的执念。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旨意降下，允许林茵茵休弃何瑞，自此，太子妃与丞相府再无瓜葛，着薛敏身故后由其女何景舟返回林茵茵所有家产铺子。
这是临安城第一起女子休弃男子事件，还是世家权贵，惹得百姓唏嘘不已。
该是怎样的磋磨，才使从前的大小姐连亡母灵牌都不留给何家。
丞相府，何瑞凄然的闭了闭眼，茵茵彻底离开他了，这是报应。
他这十几年不管不问的厌弃皎皎，不过是因为皎皎出生才导致的茵茵难产而亡。
他是真的想疼爱这个女儿，可每次见到皎皎的眉眼都像是看到了茵茵，像是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茵茵是因为皎皎而死。
他做不到去爱她，可如今有人告诉他，茵茵的难产是因为薛敏在其中动了手脚！
他没了最爱的妻子。
如今也没了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