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君夜宸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看这个干吗？”
云清歌轻轻抚摸着照片，嗓音茫然：“渝州，我们真的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会。”
他坚定的语气，深深暖着她的心。
云清歌舒心的笑了：“嗯，一定会的。”
不想话音刚落，君夜宸的手机就响起。
他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云清歌坐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其实她看到了，那通电话……是方晴打来的。
明亮的灯光下，云清歌却好像置身黑暗。
她就这样坐了一整夜，而君夜宸，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云清歌收拾好要去法院，电话先一步响起。
接通，就听见路母大骂的话语：“云清歌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在牢里过得有多惨，那些人全都欺负他，还打他！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做下的孽！”
“我告诉你，你不让小宇好过就是不让我们好过，那就一起鱼死网破！”
那话里的憎恶恨意如刀扎进心里。
纵使云清歌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偏心，此刻还是想问个清楚。
“为什么？明明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电话那头路母沉默了瞬，随即冷哼：“我可没你这样的女儿！大师说得对，你就是个灾星，是个祸害……”
路母的辱骂还在一句接一句，云清歌再也承受不住。
她猛地挂断电话，急促呼吸着，直到翻出许久没用的抗抑郁药咽下去，才慢慢好转。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云清歌以为是君夜宸回来了，连忙下楼开门。
却不想下一秒，一个巴掌用力的甩在了脸上。
谢母站在门口，厉声呵斥：“给我滚，我绝不同意你这样的女人进我们谢家的门！”
第7章
云清歌早知道谢母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谢母见她不说话，更以为她心虚：“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弟弟是个强奸犯，你能好到哪儿去？！”
脸上还在火辣辣的泛疼。
云清歌试图解释：“我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
可谢母根本不听：“可你的存在就是渝州前途上的污点！”
‘污点’两个字砸过来，云清歌怔怔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这时，消失一夜回来的君夜宸看到谢母也愣了下：“妈，你怎么来了？”
谢母没理会他的话，昂着头盛气凌人：“渝州，你现在就和她分手，正好小晴也回来了，你们之前不是很好吗？干脆结婚算了。”
“您怎么又说起这件事了？！”君夜宸眉心紧皱。
云清歌站在两人之间，一颗心因为君夜宸的话，摇摇欲坠。
她早知道谢母不喜欢自己，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伯母，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们是奔着结婚相处的。”
云清歌紧攥着手，为她和君夜宸这份感情做抗辩，“是吧，渝州？”
她看向君夜宸，希望他也能表明立场。
君夜宸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回谢母身上：“我们还要工作，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聊。”
闻言，谢母嘲讽的看了下云清歌，对君夜宸说：“没答应结婚，算你还清醒。”
扔下这话，谢母大步离开。
云清歌站在原地，四肢发僵。
她望着君夜宸，声音沙哑：“你刚刚……”
“法院还有案子，先走了。”君夜宸打断了她的话，回屋换衣服。
这一刻，云清歌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不懂，君夜宸也嫌弃她这样的出身吗？
那如果他知道了自己以前的事，该怎么办？
法官休息室。
云清歌强行集中精神，给“欺女案”做结案报告。
倒水的空隙，方晴走了过来。
“你弟的二审结束了，维持原判。”
云清歌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我已经知道了。”
她还记得那天母亲找过来时的模样，还有早上那通骂她的电话。
方晴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诡异：“调查期间，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你过去的事……”
“不得不说，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和我成为同事，还真是不容易！”
闻言，云清歌脑海里涌现起那些想要埋葬的过去。
她不可抑制的害怕，发抖……
方晴看出她的异样，手指摸上了她的脖子。
触及的那一刻，云清歌仓皇的后退了两步避开：“你干什么？！”
方晴轻轻一笑：“云清歌，你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事，告诉过渝州吗？”
滚烫的杯子贴在掌心，云清歌强装镇定：“那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扔下这话，她回到位置上继续整理报告，却始终静不下心。
一直到午休，来到食堂，云清歌才找回镇定。
她看着老师常坐的位置，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人。
她下意识的问出口：“今天怎么没见到院长？”
助理叶菲菲有些狐疑的看向云清歌：“院长因为夫人生病，已经请假好几天了，你不知道吗？”
听着助理的话后，云清歌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她想着等晚上下了班，和君夜宸一起去探望老师和师母。
“嗡——”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清溪，你好点了吗？”
听着萧煦柔和磁性的声音，云清歌脸上也浮起真诚的笑意。
“嗯，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每次她这么客气对他说谢谢的时候，萧煦就明白自己永远不会是站在她身边的人。
良久后，他才继续开口，只是声音里带了抹苦涩：“我要回桐城了。”
“这么快？我这次都没有好好招待你。”
“那不如明天，明天你陪我一天。”萧煦小心翼翼的说着，生怕她会拒绝自己。
电话那头，云清歌静了几秒就答应了。
“好。”
萧煦心中一喜，忙开口说道：“那明天见。”
随后，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晚上，临近下班。
云清歌正准备打电话给君夜宸。
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检查官走向云清歌，为首的人脸色严肃。
“你是云清歌吧？夏城法院张青山院长涉嫌受贿，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第8章
“啪——”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被摔的粉碎。
云清歌茫然的跟着检察官走了！
讯问室内，白炽灯下。
“路小姐，对于张青山院长受贿一事，你是否知情？”
检察官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云清歌的耳朵里，可她还是无法相信。
“老师……张院长不会做这些事，你们一定是弄错了。”
云清歌情绪激动地摇头，语气执着而倔强。
老师是……她成为法官的引路人！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知法犯法？！
“路小姐，请你保持冷静，配合我们的工作。”
……
二十分钟后。
云清歌浑噩的走出来，君夜宸面色担忧地看着女人。
一直到走进法院，他沉吟着要说些什么。
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办公室里传来的一阵议论声。
“张院长的报道你们看到没，没想到他真的受贿了，人不可貌相，平常装得道貌岸然的样子。”
听到有人诋毁自己的老师，云清歌心中愤懑不平。
“方晴，身为法官，在案件没有定案之前不可议论当事人，你难道这点法律常识都没有吗？！”
方晴脸色瞬间垮了下去：“我不过就事论事。阿州，这件事你怎么看？”
门口，君夜宸目光淡然，平静的陈述：“利益面前，人心不一定经得住考量。”
云清歌僵硬回头看向君夜宸：“你也不相信老师？”
“法官是靠证据和物证审判的，我只是在说一个最坏的结果。”
他的声音凉薄至极，不带一点感情。
恶语伤人六月寒，云清歌顿时脸色发白，心里冷得像结了冰！6
她不再去看两人，投身去调查案件真相。
才知道原来老师会接受那笔资金，是为了凑钱给师母动手术。
可手术还是失败了，师母也在一周前离开了人世……
云清歌看着调查到的这些真相，心情格外沉重。
青城拘留所。
曾经背影如山的老师，如今却佝偻的不成样子。
“小溪，你来了。”
云清歌鼻尖一酸，眼眶泛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张青山却并不在意，只是向往常一样，关心着她。
“怎么又瘦了，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还像个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云清歌默默的听着，拼命压住内心的苦楚。
粗糙又带茧的大手如今被一双金属手铐禁锢着，连像以前那样摸她的头都做不到。
云清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老师，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身为法官，所有物证清楚的提醒着她，老师的确犯错了。
可身为学生，即使知道老师是身不由已，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情绪全都堆积在心里，拔不出也吞不下。
张青山明白云清歌的为难，片刻后，拘留室响起一道和蔼又温柔的声音。
“孩子，别为难自己。”
“回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
话落，他便起身，离开了探望室。
云清歌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拘留所的门就在她眼前被重重的关上。
转眼，庭审的日子到了。
这天天气很好。
可云清歌凝望着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法官席，如今只觉得压抑得太过沉重。
法庭上，云清歌看着台下自己的恩师，拿着法槌的手微微发颤。
“被告，你认罪吗？”
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张青山回望着法官席上的学生，四目相对间，目光平静的点了点头。
“我认罪。”
简单的三个字，云清歌却觉字字重如千斤。
她颤抖着手，读着案宗上的审判结果。
“经本庭宣判，犯罪嫌疑人张青山受贿情况属实，根据我国《刑法》第三百八十五条规定，处七年有期徒刑！”
宣判完毕，法槌重重落下。
随着警车声响起，狱警上前押送张青山。
经过云清歌身旁时，他笑的和蔼又亲切：“小溪，不要有负担，往后要继续做一名好法官。”
一瞬间，热泪滚烫。
蓝天下，云清歌抬头望向法院正中央那枚法徽，阳光下，闪闪发亮。
翌日，她带着师母最爱的百合花，去了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