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
她不由得叫了一下赵大山,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阿喻。”赵大山抚摸着骨灰盒,嗓音极哑,“你要相信,在你喜欢我的这些年来,我……也是同样喜欢你的。”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表达的性子。”
说着说着赵大山顿一下,向来运筹帷幄的的俊脸上竟然写满了不确定。
“所以,我一直不敢对你有所回应,因为我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我陷得比你深。”
“阿喻,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我和叶袅袅有些什么,但在叶袅袅和你面前,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那次叶袅袅突发心脏病,我没有怪过你,但是,我要是不做出任何反应,母亲的责骂,你受不了的……但是,这些年冷漠冷得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你为我付出,早就习惯你就这样站在身后日复一日的爱我,早就忘记,原来,你也是会累的,你也是会走的。”
“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很痛苦吧,但我偏偏不在你身边,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对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换我来主动,换我来喜欢你,换我守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感受我的爱就可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叶母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听着赵大山的自言自语。
想起之前对程弯弯做的种种,连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她知道景川的悔意一定不会比她少。
可是,他也不能对着一个骨灰盒……
那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从小,她这个儿子就是最优秀的,相貌好,家世好,头脑好,在一种同龄人优秀到无人超越,
只要他一出现,就定是聚光灯的焦点。
可现在程弯弯已经死了,她要他正常起来,不要因为程弯弯的事情成疯成魔,从此变成一个疯子。
“景川。”叶母流着泪叫了一声,“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院长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你……你让阿喻安息吧,死的人已经没办法复生了,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
“死?”赵大山抬眸,甚至没看叶母一眼,只是依然温柔的抚摸着骨灰盒,“阿喻没死,她只是睡着了,我还有很多假,我要陪着她,以前没时间陪着她,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如果医院不同意,就帮我递交辞呈吧。”
“景川!”叶母痛到不行,“程弯弯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手里是一个骨灰盒,不是一个活人,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这样大的音量,让赵大山紧紧皱住了眉头。
手下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捂住骨灰盒。
“她没死,只是睡着了。”赵大山厉声道,“妈,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和“死”有关的字,哪怕是您。”
既然她想睡,那就睡吧。
他会好好守着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叶母看着这样近乎疯魔的赵大山,整个人钻心的痛。
她不要他这样,程弯弯,也一定不愿看到他这样。
仿佛是为了彻底唤醒赵大山,叶母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尽全力的砸下来,大声吼道:“景川,你给我醒过来,死了就是死了,我不仅要说一遍,我还要说两遍,要说三遍,程弯弯死了!死了整整一周了,她再也不会呼吸,不会心跳,不会说话,她现在只是一个骨灰盒,她应该下葬,而不是被你绑在这里!”
她知道他痛。
可她不要他这样憋着,她宁愿,他能痛快淋漓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和她对骂一场,哪怕是对打,都好。
可是,她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场呐喊,却只换得赵大山缓缓的抬眸。
“妈,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用来管我,哪怕我疯了,也是活该。”
叶母就像泄了力气一样,捂住眼睛不停的流泪。
再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可也不能就这样任由他继续癫狂下去。
于是,在持续一个月之后,终于惹来了从国外匆匆赶来的叶父。
彼时,赵大山正准备推着程弯弯去晒太阳,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叶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有违世俗的一幕,肝胆俱裂,猛地扬起拐杖就狠狠抽在了赵大山身上。
“畜牲!你这是在干什么!”
只是听别人说,他还不肯相信。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他才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他无比骄傲的儿子,究竟疯成了什么样。
赵大山硬生生挨了这一拐杖,甚至都顾不上疼痛,反倒是第一时间护住程弯弯的骨灰盒,避免她受到半点伤害。
“父亲……”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在了程弯弯的前面,“阿喻在睡觉,您别吵到了她。”
听到这儿,叶父怒意更甚。
又是一拐杖打了过去,这一拐杖正好打在赵大山肩上。
接下来,是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
叶父虽已年迈,但心中有气,所以打下去的每一次都尽了狠力,只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眼看着已经快打到几十棍,赵大山也被打得连衬衫都被血色染得一片鲜红,整个人看上去都像要随时昏厥过去,但他却始终将身下的的骨灰盒护得好好的,片刻力度都未曾松懈。
“你知不知道现在骨灰盒里的是个死人!她已经死了,不会说话,也不会睡觉!你每天跟个死人同眠,简直丢尽了我们叶家的脸!医院你不顾了,叶家你也不顾了,你准备这辈子就守着这么个死人过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说我们叶家的!”
“阿喻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赵大山仿佛看不见眼前暴怒的叶父一般,沙哑着嗓子开口。
“如果您过来,是想打我的话,您尽管打,但不要当着阿喻的面,不要吵到她。”
看着这样冥顽不灵仿佛走火入魔了的赵大山,叶父险些气得吐血,他不欲再与他纠缠,抬手一挥。
“来人!给我把这个骨灰盒带走下葬!”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保镖冲了过来,想要将骨灰盒抢走。
这顿时触到了赵大山的逆鳞。
他立马冲过去。
“滚!滚开!”
“谁准你们碰我的阿喻的!”
“阿喻没死,只有死人才需要下葬!她还在睡觉,谁要是敢碰她,我让你们陪葬!”
保镖在叶家从事多年,何曾见过这么疯狂的赵大山。
无论何时见到他,他都是得体的,高高在上的,淡漠的,天之骄子。
于是众人纷纷都被吓得后退好几步,不敢上前。
尤其是看见赵大山竟然还掏出枪的时候。
叶父已经被气得双目通红,拐杖狠狠得敲在地上,“你Ns是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今天我还非要把这具尸体火葬了,你开枪,你有本事就拉着我这把老骨头陪葬!”
“来人,把人给我拖出去!!!”
保镖一窝蜂蜂拥而上,赵大山一人抵挡不及,只得红着眼挡在程弯弯前面!
而且,在叶父震惊的眼神中,把抢抵在了自己心脏处!
“父亲!!!”
“您今天要是带走阿喻,我无力阻止,但是,带走她的同时,我也会一枪结束了我自己!”
叶父整个人都在发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叶家最为优秀的儿子。
他这是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你知不知道这是个死人。”
赵大山红着眼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一字一句道;“我只知道……这是阿喻。”
“既然这么喜欢她,她还在你身边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待她!”
闻言,赵大山的眼神终于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种痛苦,只要看过的人,心脏都会狠狠一颤。
他明明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可就是有一种感觉,让人觉得,他好像再也活不下去了。
他缓缓流下一行泪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她。”
“我明明是喜欢她的,但却……做了那么多让她受伤的事情,所以她现在才一直睡着不肯醒来,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原谅我,晚上也不入我的梦来,爸,我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她是我唯一的慰藉,如果你非要硬生生的把她从我身边夺走,这和直接要了我的命没有区别。”
“如果您觉得我丢了叶家的脸,我可以自此和叶家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和叶家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是我欠了她的,父亲,这辈子,您就让我守着她偿还吧。”
“我不会娶妻,也不会有孩子,更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辈子,我就只剩她,我也……只想要她。”
叶父怎么也没想到,赵大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他一直以为,他最多疯一阵子,却万万没想到,他是准备疯一辈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连声音都在颤抖。
从小到大,叶家为了培养他,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努力。
才成就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赵大山!
可现在,他竟然跪在他面前,说他要彻彻底底和叶家断绝关系!
叶父放在拐杖上的手不停颤抖着,“他真打算这辈子就守着这具尸体了?!”
“你知道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你自己在自说自话吗!”
赵大山缓缓闭上眼睛。
“我知道……”
“但我,舍不得放手。”
“爸,这辈子,我从未求过您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事,也只会有这一件事。”
“求您不要再干涉我和阿喻的任何事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求您了……”
……
也许是看赵大山实在太过疯魔,一副要是有人敢把遗体带走,他便也死在当场的意味太浓,叶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造孽,真是造孽啊!”
叶父没有再强硬的非要将骨灰盒带回去,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这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终于确定没有人跟他再抢身下的人后,赵大山才终于伸出手,慢慢俯下身,,犹如抱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温柔的抱住了她。
“阿喻。”他轻声道,“我好疼。”
空气很静,并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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