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担心这个!”粗狂男声不以为意,他笑道,“放心吧,军中的探子都说了,镇国公的确去找过这新来的督军,想让他派人来寻,不过被那阉人拒了!”
“这倒省事了,这阉人是上京的红人,来到南境免不得也要立威,恐怕这一威就是立给镇国公府之人,倒也正好如了我们的愿。”
两人的交谈就在不远处。
尽数入耳。
沈遂离这位当事人的脸色自然jsg不大好看,尤其是在听见最后一番话后,跟沈洛曦对上了视线,鬼使神差的,他低哑着嗓音开口解释:“本千岁倒不至于立这种威。”
沈洛曦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要同她解释这个。
她没有多言,很快便敛起心思,只认真望着前方的两人。
沈洛曦和沈遂离四人躲得隐蔽。
那两人往这边寻了几分,并未看见身影后便做了罢,转身离开。
听他们的话,似乎是两名境外探子。
沈洛曦心急,想悄无声息跟着寻去,肩膀却被沈遂离按下。
“有足迹可寻,先不必打草惊蛇。”
听了这话,沈洛曦才算是冷静下来。
待周身全无动静了,他们这才起身。
“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寻了踪迹再叫你。”
沈遂离嘱咐过后,同两位侍卫先上前去探寻足迹。
可沈洛曦在原地等了片刻。
往前行进的三人却突然没了声响。
“千岁?”
她只觉不对劲,试探喊了人,借着长草掩护往前行。
才踏三步。
一柄冰凉的剑便抵在了沈洛曦的脖颈上。
“站住!”
第18章
剑刃锋利。
沈洛曦几乎都能感受到脖颈上被划破了,她僵直身体没有动。
“小女子只是过来采点草药,侠士饶命!”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很快放软了语气。
那人似乎是在斟酌她话语的真实性,但手里的剑倒是松了几分。
趁着对方未注意,沈洛曦的手不着痕迹地放在腰间别的匕首上,估摸着自己该以何种角度和力道才能偷袭成功时,她耳朵一动,神色霎时僵住。
因为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一大群的脚步声。
起码不下十人。
这境外贼子竟能在灵松谷窝藏这么多人?!
沈洛曦心里大受震惊的同时,也悄然松下了自己的手,寡不敌众,如若只有一人,她倒是又几分逃命的机会,可如今这么多人,她是怎么都逃不脱的。
就在她略有些自暴自弃之时。
身后却陡然传来一声惊呼:“阿洛?”
竟是萧云廷的声音!
沈洛曦下意识转头,却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剑,身后萧云廷吓得忙喊:“别动!快放下剑!”
身后的人听见萧云廷的话,剑收得快,但还是让沈洛曦的脖颈上泛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来。
萧云廷匆忙上前,拿出手帕心疼地替她捂住:“阿洛,怎么样?疼吗?”
“不疼!你没事我怎样都不疼。”
沈洛曦欣喜若狂,完全没晏忌到脖子上的伤,只担忧地扶着萧云廷:“倒是你,如何了?”
“我没事,只是中了麻沸散,全身酸软无力,”萧云廷安抚地向她笑笑,随即指了指刚刚险些危及沈洛曦性命的人,“多亏了有这位叫许涵的小兄弟相救。”
沈洛曦这才看向刚刚这位许涵,倒是有些意外,这位许涵身形娇小,使的这柄剑倒是沉得很,她刚刚还当是位彪形大汉。
许涵这会儿知道她并非敌人,拱手行礼:“刚刚怕是敌人,因此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恕罪!”
沈洛曦一愣,刚刚事出突然并未注意,此刻才发现这许涵的声音低沉,却比起普通男人少了几分磁性。
更像是……
沈洛曦没多打量,只浅浅一笑:“无碍,理解的。”
萧云廷这时才又问:“阿洛,你怎的突然来这里了?你可知这里危险得很,里面有南境探子栖身,我们需急出谷通知督军派人……”
“沈遂离!”
沈洛曦惊呼一声,才猛地反应过来,“沈遂离带了两个侍卫寻了探子的足迹,过去找你们了,迟迟不见回应,我这才寻了过来!”
“什么?”萧云廷神色一惊。
沈洛曦看了看他身后几名亲兵,大抵是由于麻沸散未消,他们连脚步都虚浮得很。
“云廷,你们先出谷去,千岁还有八名精兵在外候着,让他们进来支援,再派人去军中调人。”她这般说道。
萧云廷却不同意:“你同他们出谷去,我去寻千岁。”
“无碍的,我只悄悄做个引路记号,等支援进来不至于毫无方向,”沈洛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我不会逞强去独自救人,也不会小心不暴露自己的。”
“不行,你怎么可……”
萧云廷并不放心。
就在他还想要说什么时,身后陡然传来沈遂离高扬的语调。
“不必麻烦世子爷和陆姑娘互相推脱了!”
“本千岁已经将探子活捉回来了!”
他将手里瘫软像半死的男子往身后侍卫手里一扔,拍拍手不爽至极走过来。
沈遂离看着俩人亲密至极的推脱,只觉刺眼。
他在谷内惊险搏斗,生怕没能护住她。
沈洛曦却在这里同她的未婚夫上演你侬我侬!
第19章
这一幕,属实可笑得很。
沈遂离脸色阴沉,懒得多看沈洛曦一眼,只冷冷吩咐。
“两名探子抓回去审问,世子爷无碍后再领多些人过来将灵松谷彻查,日后最好是在谷内设巡逻处。”
说完,他冷着脸大踏步走出去。
出了谷。
沈遂离正要骑马离去。
沈洛曦的声音却从身后骤然传来——
“千岁!”
听见她声音的那一刻,沈遂离的手便不自觉般拉住了缰绳。
但他面上依旧是冷冷的,低头看去:“陆姑娘还有何事?”
“这个给您。”沈洛曦从竹篓里掏出一瓶药膏伸手递给他。
沈遂离并未接,只扫了一眼:“这是何物?”
“民女自调的药膏,专治被虫蚁花草引起的红癣,”沈洛曦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脖颈处,难得朝他露出一抹笑来,“千岁从未接触过南境的毒花毒草,易起红癣,这药也是民女多谢千岁今日相救了。”
她说得坦然。
沈遂离的心却并不坦然,他能感受到胸膛里那抹异样的暖流,只觉荒唐又不可置信。
因为自己竟然因她这一句话,而感到无比难过。
那是一种无来由地、莫须有地难过。
他无从寻起。
“多谢。”沈遂离接过。
沈洛曦便自然退开,去了萧云廷身旁。
于是沈遂离心里的那些难过在看见沈洛曦站在萧云廷身旁时,更是翻江倒海般袭来。
他紧紧捏着那带着沈洛曦余温的药膏瓶,眼底深意渐浓。
一路回了督军府。
沈遂离握着那瓶药膏直接进了书房。
他再一次拿出那封上京的回信。
他一时看看手里的药膏,一时又紧盯着回信上的一字一句。
不知过了过久,沈遂离忽地意识到什么般,猛地瞪圆了双眼。
目光紧紧落在那仵作的量骨结果上。
“经鉴定,尸首为年纪十八,身高四尺八寸女子,身形瘦弱,与已逝千岁夫人多方相符。”
他叫来属下,冷声询问:“我记得,当初府上可是有位跟夫人身形相近的试衣丫鬟?”
那丫鬟特意按照萧霓凰的身形找的,平时萧霓凰无空去裁艺铺时,便是由她负责试衣。
暗卫显然也记起来了:“是。”
“她人呢?”沈遂离问。
暗卫拧眉:“那场大火府内死了不少下人,还趁机跑了不少下人,管事后来忙着处理府内事,又忙着夫人出殡之事,只派人寻了跑走的,没寻回来的,便算作死在火场了。”
“去查,去把当初那些焦尸一具一具查!除非查到另一具同夫人身形相近的尸首!”
沈遂离冷冷下令。
暗卫一愣:“千岁,这恐怕会引起死者家属不满……”
“不满又如何?本千岁就是要掘地三尺!”
沈遂离打断了他,脸色透着浓切的偏执。
暗卫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沈遂离则将那封信烧成了灰烬。
他紧紧盯着手里仅剩的那瓶药膏,唇角勾起一抹笑。
距沈洛曦与萧云廷成婚之日不到半月。
他得在这之前,确认她的身份。
隔日。
沈遂离骑马出行,照常去军营督军。
途径集市。
街上不远传来吵闹声。
沈遂离嫌烦闷,正要换路。
却听一道惊喜的女声自吵闹中心朝他奔来——
“千岁!千岁!我可算寻到您了!”
沈遂离抬眼看去。
那灰头土脸背着包袱奔来的人,竟是楚水瑶!
第20章
当初楚家被凌阳王牵连,楚父将楚水瑶送到沈遂离府上。
沈遂离一口拒了。
但念及楚水瑶那一粥之恩,沈遂离虽然没有将人收入府中,但也还是保下了楚水瑶。
楚家其他人被流放,楚水瑶却被沈遂离另外安置在了宅邸里,吃穿用度跟以往并无不同。
“你怎么会来南境?”
沈遂离扶住了楚水瑶,眼里透出诧异来。
楚水瑶眸色水光潋滟望着他,委屈至极扑进了沈遂离的怀里,“千岁,您一离开上京,就有人来欺负我了。”
她一撇嘴,豆大的泪珠便砸了出来,俨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沈遂离眉头轻蹙:“谁?都有谁来欺负你?”
可不等楚水瑶回答,她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竟直直晕了过去。
沈遂离只得将人带入督军府。
“请大夫过来看看。”
军营操练场。
萧云廷正将那两名潜藏在军中的细作找出来,逼问之jsg下,那两人竟直接咬舌自尽。
“确认死亡后扔去乱葬岗。”
他拧着眉下令完,一转身却是换了副面容。
“阿洛!你怎么过来了?”
萧云廷一路小跑到沈洛曦面前,忙不迭拉她到一旁:“这等骇人场景,别吓着你了。”
“无碍的,我是镇国将军未来夫人,怎会怕这点血腥?”沈洛曦却不以为意地笑笑。
萧云廷愣了一瞬,唇角泄出笑意:“你当真是这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