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在沉默中，楼上却传来了霍北臣的声音。
唐芷音仰头一看，霍北臣站在窗口，脸色依旧苍白虚弱，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杜思琪脸色微变，但她迅速调整情绪，笑着仰头：“北辞哥，我这给阮小姐开门呢。”
杜思琪将唐芷音引进家中，小声在她耳畔说道：“北辞哥的身体状况，干妈不知道，你说话什么都注意点。”
唐芷音点了点头，对杜思琪的印象，不停在发生改变。
之前以为她是霍北臣的新女友，甚至是未婚妻，对她有种愧疚感。
现在听着她是霍北臣的心理医生，而霍北臣又因为自己的离开，变成那副样子，心底的感觉更加复杂。
霍母正在客厅和阮母聊天，或者说是阮母正在热脸贴冷屁股中。
“这刚解决完一个又来一个吗？”霍母看到唐芷音后，话语中无不讽刺。
阮母看到唐芷音后，也是两眼冒金光，这就是自己的招财树呀。
“女儿呀，妈在跟亲家聊天呢！”
“谁是你亲家，一把年纪了说话注意点分寸！”
霍母当真是非常嫌弃阮母，若不是霍北臣执意要留阮母在家中用餐，她一定会将这个女人扫地出门。
“哎，旧亲家也是亲家了，不都一样吗……”阮母看到霍母铁青着脸，稍微收敛了情绪。
唐芷音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妈你跟我走。”唐芷音拉着阮母的手上楼，直接去找霍北臣。
19章
霍母还想说什么，杜思琪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书房内，唐芷音将母亲带到霍北臣跟前后，将门锁紧。
“把钱还给人家。”唐芷音平静看着母亲，声音坚定。
阮母瞪了瞪眼，双手不由自主护住胸口位置。
“前女婿给我的钱，你凭什么要我还？”
霍北臣也没料到唐芷音刚一上来便是这方架势，张嘴准备缓和一下气氛，唐芷音却已经伸手去夺阮母内口袋的物品。
“女婿救命啊！不孝女抢钱啊！”阮母年纪虽比唐芷音大，力气却不比她小。
两人僵持了许久，唐芷音都没能顺利拿到阮母内口袋中的支票。
“把钱还给他！你还嫌不够丢我的脸吗？”唐芷音急红了眼。
“这是我的钱！给我了就是我的！有本事你自己还他！”阮母毫不示弱。
霍北臣看着他们母女两，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气氛。
“唐芷音，我说过不用还了，你别这样跟你妈说话。”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她打着我{水木}的名义找多少人要过钱吗？”
唐芷音不耐烦地怼了霍北臣一句，双手依旧死死扣着阮母的外套不松手。
霍北臣愣了愣，他对唐芷音母亲，的确是今天才开始了解。
以前两人交往时，唐芷音说过自己的原生家庭并不幸福，霍北臣当时以为只是缺少父爱，没想到连养育她长大的母亲也是如此……
“阮阿姨，您先冷静下来，好好和苏苏聊聊。”
霍北臣想着阮母开始和自己交谈时，态度还算温顺，便打算从她开始下手做教育。
阮母知道自己霍北臣极有可能是自己永不枯萎的摇钱树，急忙老实坐了下来。
“你这次拿了多少钱？”唐芷音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再次发飙。
阮母一副小白兔的样子，担心受怕地看着唐芷音，不愿透露半分。
“妈你是想逼我去死吗？”
唐芷音尽量不让自己在这种环境下落泪，她不怕死，却不想死后还遭人诟病。
“你要拿我的钱，也是逼我去死！”阮母依旧不愿做任何松懈。
霍北臣看着两人的架势，觉察到她们是不可能冷静交谈，决定换一种战术。
“阮阿姨，要不今天您先回去吧，改天再请您来家中做客。”
阮母此刻也想拿着钱一走了之，唐芷音这个样子，只怕是不把自己兜里的钱拿出来会誓不罢休。
“那行，前女婿啊，阿姨就先走了，你帮我好好教育一下苏苏，告诉她怎么孝顺父母！”
阮母说完，恶狠狠瞪了一眼唐芷音，然后迅速从书房离开。
唐芷音没有伸手去阻拦，而是定睛看着霍北臣。
“你给她的是支票吗？”
霍北臣点了点头：“就一点点，真的不足挂齿。”
“现金支票是可以作废的，请你务必让她取不到钱。”唐芷音对霍北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霍北臣没想到唐芷音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联想她刚才说过的话，再权衡事情的两面性，只能点点头。
“我会打电话给银行。”
“请你，现在立刻，她离开这里就会去银行将钱套现出来。”唐芷音太清楚自己的母亲的性子。
霍北臣看着唐芷音一脸痛苦又强装坚强的样子，心底也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啃噬，隐隐泛疼。
“好。”霍北臣选择了站在唐芷音这边。
20章
“谢谢。”亲耳听到霍北臣将电话命令传送出去后，唐芷音才诚恳道谢。
霍北臣沉默着看着唐芷音，不知道接下来的对话要如何开展。
“你……”他刚张嘴，唐芷音脱口而出的话让他猛地顿住。
“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这是欠条。”
唐芷音在书桌上拿起纸笔，每一行字，都是潦草中透着倔强。
霍北臣脸色变了变：“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一码归一码。”唐芷音想起杜思琪告诉自己的那些，心底堵得慌。
霍北臣紧了紧拳头：“那五十万算我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需要。”唐芷音没有过多思索便脱口而出。
“我知道我这阵子对你造成的伤害，那五十万是远远不够，这样，你想要多少，随便说……只要我能给。”
霍北臣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唐芷音跟前。
唐芷音的心一抽抽地疼，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母亲一样的金钱势力眼吧。
她还未张嘴说话，书房的门就被人从外头猛地推开。
“儿子，你要再给这女人一分钱，就别再认我这个娘了！”
霍母气冲冲走进来，手指直直指向唐芷音。
“我们家就算有金山银山，都会被这女人的妈妈给掏空！这样的女人太恐怖了！”
唐芷音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她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可被人戳着脊梁骨地指责，她的心底也很难受。
“对不起。”此时此刻，她能说的就是这句话了。
唐芷音说完后，便准备从书房离开，可有人偏不让她如意。
“你站住！”霍母叫住了她，“我警告你，以后都不要靠近我儿子，永远！”
唐芷音没有扭头去看霍北臣的神态，甚至都没有出声回答霍母，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每走一步，都恍若千斤重。
临到客厅，兜中的手机又开始叮铃作响，是郭栋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芷音想起他昨晚叫嚣着要自己还二十万，此刻内心崩溃到绝望。
“明天还不拿钱来，就要还二十五万了。”郭栋在电话中的语气并不友好。
“二十五？两天涨五万，你这利息比高利贷还高！”唐芷音急了。
“还不起就走我给你留的第二条路，继续老老实实做我女朋友。”郭栋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势在必得。
“你死了这条心吧！”唐芷音真想对着电话破口大骂。
“唐芷音，你别给脸不要脸！对了，你还有老男人可以一下子给你五十万的支票，怪不得死也不愿跟我和好……”郭栋的声音沉了几分。
“郭栋你听好了，我只会还我妈拿的那五万，多的一分没有，只有命一条，大不了一起死。”
唐芷音对着电话一字一顿说完，然后迅速挂断电话，整个人的力气都好似耗空。
妈，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如果我不在了，谁来替你收拾这些烂摊子……
唐芷音叹了口气，准备继续往屋外走，这才看到客厅中的杜思琪一直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惊，那自己刚才的电话内容，都被杜思琪听到了?
21章
唐芷音看了看杜思琪，不知道现在是该继续装成没事人一样出去，还是跟她说点什么。
“当初你和北辞哥分手，是因为你妈吗？”杜思琪已经将话题开展了过来。
唐芷音脸色微微苍白，不知如何作答。
“我突然有些好奇。”杜思琪耸了耸肩，“北辞哥这五年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但你这五年呢？”
唐芷音抿了抿唇，眉眼闪过一丝窘迫：“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她不等杜思琪做出回应，便逃离般离开了宅子。
杜思琪托腮看着唐芷音离去的背影，心底认真思考。
当霍母摇头叹气从楼上下来后，杜思琪便悄悄跑了上去。
“哥，大情况！”杜思琪立马向霍北臣汇报情况。
霍北臣和母亲刚才应该聊得不愉快，他整个人都在冒烟，并未搭理她。
“刚才唐芷音接到了她前男友的电话，好像是她妈借了人家五万，现在要还二十五万了。”杜思琪将情况简洁说明。
霍北臣脸上的表情终是有一丝变化，双眸也认真看向杜思琪。
“哎，就知道只有她的事，才能让你如此紧张。”杜思琪叹了口气。
霍北臣没有说话，低头将抽屉一份资料翻了出来，递给了杜思琪。
“有些事，看来该提前了。”他淡声说道。
杜思琪看了看手中的资料，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错呀哥，你老早就把情敌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
“这是要把他家所有丑闻和触犯法律边缘的事全都公诸于众吗？”杜思琪歪着脖子问道。
霍北臣点了点头：“我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她了。”
杜思琪撅了撅嘴，看着自己的表哥兼病人，有些怜悯。
“现在对她，还是有那种疯狂执念吗？”
霍北臣对唐芷音的感情，已经演变成一种特殊的占有欲。
杜思琪清楚这一点，却没有过多去了解他是如何执行。
“她捅了那一刀子后，倒是让我清醒了。”霍北臣笑了笑，只是显得有些牵强。
“那……药还吃吗？”杜思琪看了看桌上的几个瓶瓶罐罐，小声问道。
“不吃了。”霍北臣摇了摇头。
杜思琪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自己憋在心底难受。
“哥，我觉得你们当年分手是另有隐情，是不是应该彼此好好说清楚呀。”
霍北臣握着药瓶的手一顿：“我的事你就少操心了，还是安心做你的准新娘吧。”
杜思琪吐了吐舌头，只能乖乖听话闭嘴，但心底已经有了别的计划。
入夜，秋风瑟瑟。
唐芷音坐在公交站牌的冰冷石凳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上车又下车。
自己第一步要做什么，第二步要做什么，唐芷音没有一点思绪。
“哎！”她看着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沉沉叹了口气。
电话都是阮母拨过来的，应该是没取到钱，然后准备质问痛骂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