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承受着心理上的矛盾和隐隐的痛楚。
直到天黑，手术灯才灭了，门“吱”的一声开了
医生一出来便撞见裴念尧那阴翳的眼神，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连嘴里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人怎么样了？”裴念尧语气平静，但目光如刃，好像医生只要说出什么尽力之类的话，他就立刻把他撕了一样。
医生吞咽了一番才战战兢兢道：“先生放心，人没事，如果再晚一些可能真的就抢救不过来了。”
裴念尧闻言，眉梢一松，身上无形的刺似是都软了些。
手术门再次打开，半张脸都被氧气罩扣住的夏时艺被推了出来。
裴念尧上前一看，她面色依旧苍白如纸，胸膛起伏和呼吸虽然微弱但很均匀。
活着就好……
他一闪而过的心思让他皱起了眉。
夏时艺推进新的病房后，裴念尧在外头站了一会儿才回了沈依蓉的病房。
而杨娅在裴念尧离开后也落荒而逃了。
裴念尧见床上昏睡的沈依蓉，舌扫了遍腮帮，眼底透着嗜血的冷意。
杨娅有胆子跑，就别怪他心狠。
另一边，找了夏时艺好几天的叶晨从同事那儿得知有个吞食过多抑郁症药差点死了的病人，他下意识地想到了夏时艺。
叶晨立刻奔到病房去，那好似都快陷进病床里的身影让他心头一颤。
他悄声走到床边，俯视着昏睡中却还蹙着眉的夏时艺。
叶晨伸出手，轻轻抚着她冰凉的脸颊，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棉花一样难受。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发现……”
“叶医生还是不长记性啊。”
第十一章 自负
叶晨一愣，转身看去，裴念尧站在门口，嘴角扬起，笑却不及眼底。
裴念尧刮了眼叶晨触碰夏时艺的手。
再看叶晨，怎么看都碍眼。
叶晨回身替夏时艺捻了捻被角，转身走了出去：“要说出去说，别打扰思思休息。”
裴念尧剑眉一蹙，神情冷了下来。
这语气这称呼都像戳中了他最难忍的地方。
他看了眼夏时艺，也转过身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叶晨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道：“你放过她吧。”
裴念尧闻言，只觉可笑，他到底是以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盼着我把她甩了，你好再捡回去？”
叶晨表情一狞，咬牙切齿：“你折磨她折磨的还不够吗？”
从裴念尧五年前突然提出要娶夏时艺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
裴念尧是何等孤傲冷厉的人，又是大企业的总裁，怎么会突然去和一个小公司的千金夏时艺有交集。
叶晨虽不知道原委，但他知道此刻的夏时艺不过是裴念尧手中的玩物而已。
裴念尧又讽笑一声，拿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在吐出的烟中，他的眸光模糊不清：“这是她该受着的。”
因为顾心妍，这都是夏时艺该承受的。
叶晨紧捏着拳：“你既然那么讨厌她，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让她死？”
话一说完，叶晨自己也愣了。
他懊恼地一把攥住窗沿，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虽然对于夏时艺来说，死的确是解脱，但他并不希望她就这么放弃了。
裴念尧眼眸微垂，指间夹着的香烟忽的一抖，灰缓缓落下砸在地上。
“她不能死。”
裴念尧又抽了一口烟，眸子中的情绪更加复杂。
叶晨恨恨地看着他：“你真的是个无情无义而又冷血的小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骂裴念尧。
然而裴念尧并没有因为他这话而燃起怒火，反而冷声刺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另外，你最好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夏时艺现在还是我的合法妻子。”
话毕，他转身而去。
叶晨瞪着他那风轻云淡的背影，怒上心头：“裴念尧，思思她会被你害死的！”
裴念尧背脊一怔，脚步却依旧不慌不忙。
他心中冷哼一声，他只要保证夏时艺不死便罢了，其他的都不用在乎。
根本也不会在乎！
夜渐渐深了，裴念尧站在夏时艺病房外，墨眸定在她那惨有些枯黄的头发上。
医生说夏时艺身体状况很差，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导致了严重的贫血，如果不好好调理，心脏都可能会出现问题。
裴念尧眼眸眯了眯，紧抿的唇微微动了下。
想起之前沈母提议要夏时艺去抽血，他心里掠过一丝后怕，更觉烦躁。
他不该在乎她死活以外的事的。
“总裁。”
一身西装的保镖走了过来。
“人找到了吗？”裴念尧声音低沉，目光却未挪开。
“没有，不过我已经让人在杨娅家周围监视着了。”保镖回道。
裴念尧眉头一拧：“三天之内找不到人，后果自负。”
保镖高大的身体一抖：“是，是……”
待保镖转身正准备离开时，裴念尧又道：“把公寓里的东西都处理了。”
第十二章 伤
保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裴念尧的意思。
“是。”
保镖走了，裴念尧才走进病房，缓缓将门关上后，再走到夏时艺病床旁坐下。
他眼神又复杂起来，少了几分冰冷的脸多了些温和。
夏时艺原本长相精致，但自从换上抑郁症后整个人都开始慢慢憔悴，到现在瘦得都快脱了像，一头乌黑的长发也变的像一把长在荒漠中的干草一样。
裴念尧扫了一眼她放在外面的左臂。
良久，他还是伸出手执起她的手，准备将她放进被子里。
顺着手臂的移动，袖口也往上收了几分，一道还带着血的新疤让裴念尧一怔。
他迟疑了一会儿，将袖子翻上去。
足足近十厘米长的狰狞伤口在她那病态白的皮肤上非常扎眼。
裴念尧心突然一沉，眸光也不觉暗了下去。
“就那么想死？”他低喃着，声音沙哑地让他也感到意外。
将袖子放了下来，又放轻了动作把夏时艺的手臂塞进被子里后，他才起身离开病房。
次日。
临近中午，沈母就将炖好的鸡汤拿了过来给沈依蓉。
经过一夜的休息，沈依蓉说话稍稍好了些，只是活动还是不方便。
沈母正给她喂着糖，裴念尧走了进来。
沈依蓉一见他，脸色变得凝重：“昀节，思思，她……她人……呢？”
裴念尧闻言，眉头轻蹙了一会儿。
在沈家，除了沈父，就是沈依蓉和夏时艺关系最好。
夏时艺在娘家遭祸时，都是沈依蓉陪着她，也正是因为沈依蓉对她这么好，在得知是夏时艺把沈依蓉推下楼，让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裴念尧才会那么生气。
江家夫妻卑劣无耻，江家女儿恩将仇报，可不是物以类聚吗。
可是现在沈依蓉醒了，并且澄清了一年前的事，裴念尧的心不由再次有了丝迷惘。
见裴念尧不回答，沈依蓉着急了：“你，你说啊……”
从得知夏时艺曾被送到精神病院过后，她的心就一直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