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凄凉。
柴房内。
慕菲舟借着月光看向一旁的棉麻手巾,目光黯淡。
刚才的事,历历在目,曾经最珍重的人都不记得自己。
“嘎吱——!”
柴房的门忽然被人再次推开。
慕菲舟以为是奶嬷嬷又过来了,然而抬眼,就见苏梨一身玄色金爪蟒袍走进来。
“你可知错了?”他声音冰冷。
慕菲舟眼中只剩下空洞:“我何错之有?”
她不再以臣妾自居,因为她明白,如今的自己早不是什么王妃。
苏梨没想到慕菲舟到现在还是不肯和自己服软。
他俯身掐住她的下巴,看着慕菲舟脸上的伤痕,心底隐隐不悦。
“只要你肯认错,本王定会如从前一般待你。”
慕菲舟闻言,死寂得眼眸不起一丝波澜。
“王爷,如今我什么也没了,不求您的宠爱,只求自由之身!”
在奶嬷嬷离开后,慕菲舟想了很久。
是她自愿用一身荣华、亲人和脸来换苏梨的喜欢。
如今,轮此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不求还能恢复丞相之女的身份,只求能有一偏安小筑,了此一生。
苏梨听闻这话,不由想到前些日逃走的程子募。
“本王看你不是想要自由,而是想和程子募双宿双栖吧!”
慕菲舟愣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苏梨高大挺拔的身影压倒性而来!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苏梨身影冷硬,胸口更是如同有一团火再烧。
他不顾慕菲舟的反抗,将她圈在怀中,索取无度!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结束。
苏梨看着角落里蜷缩一团的女人,想伸手去触摸。
然而慕菲舟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
苏梨冷峻的脸更加冰冷:“你以为除了本王,还会有谁要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你?!”
他话落,起身狼狈离开。
“嘭!”的一声。
房门被摔响。
慕菲舟眼里最后一抹光顿灭。
这夜,冬风刺骨。
她不知道是怎么熬到了第二天。
可天色渐亮之时。
慕菲舟就被一行小厮给带到了大厅。
大厅之上,端坐着李丞相,而元柔就坐在一旁。
李丞相面色铁青地看着慕菲舟:“奶嬷嬷好心饶你一命,不曾想你竟然如此歹毒,竟杀害于她!”
慕菲舟瞳孔皱缩,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您是说奶嬷嬷亡了?”她声音沙哑难听,却难掩哽咽。
李丞相此刻已是怒气滔天,没有回答她,大手一挥:“来人,将她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
慕菲舟喉间尽是苦涩,她目光落在一旁元柔似笑非笑的脸上,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想为自己辩驳,可下一秒,就被小厮捂着嘴给带了出去。
……
夏王府邸。
苏梨坐在书房,临摹着案台上的佳作。
可脑海中却总是闪现着慕菲舟!
一个时辰后。
一副画完成,然而宣纸之上,赫然是现在的慕菲舟,就连她脸上的疤痕也清晰可见。
苏梨心底烦闷不已,丢开笔。
“来人。”
蓦得,一个暗卫出现在书房。
“明日将慕菲舟从丞相府接回来!”
他想就算是一把佩剑都有感情,何况是陪伴自己五年的女人。
暗卫自小一直跟随苏梨,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是真的慕菲舟,领命离开!
……
翌日。
午门。
慕菲舟身穿囚服,头戴枷锁跪在行刑台上。
李丞相蹲坐在上方,看着面如LJ死灰的慕菲舟,心底莫名触动。
日头渐渐高悬!
他拿起案前的身份铭牌:“午时三刻已到,斩立决!”
说罢,将手中的竹牌丢了出去。
刽子手抽调慕菲舟背上写着‘杀人犯’字迹的牌LJ子,丢到一边。
随后双手上抬,扬起大刀——
手上的动作带起了一阵微风,吹动慕菲舟脖颈间的青丝。
李丞相猛地站起身,看着她颈侧间的梅花印记,不敢置信!
这时候,程子募携着丞相夫人不知道从哪儿跌跌撞撞地赶来:“老爷,住手,她是我们的女儿!”
李丞相闻言大惊,正要叫住手,然而就见刽子手,已手起刀落!
……
此刻夏王府。
苏梨在书房内批阅文书,猛然一阵心慌!
他落下笔,走出书房。
外面日头高挂,白云被朝霞遮盖,红的让人有些心惊!
苏梨脑海中不由得想起慕菲舟惨淡的一张脸,提步往外走。
他要亲自去接慕菲舟回来!
然而还未行至府门,暗卫匆忙赶来,跌跪在地。
“王爷!下属去迟……王妃已被午门处斩!”
“什么?!”
苏梨心底猛然一缩,眼中是不可置信。
下一刻,他跨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午门方向飞驰而去。
苏梨心神大乱,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恐慌。
他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天时间,慕菲舟竟然会被斩首示众。
夏王府距离午门有一段距离,苏梨从未觉得有什么时候比此时更难熬。
跨下的马已是最快的速度,沿途带起一阵狂风。
仿佛过了一生般长久,苏梨终于看到了午门。
然而行刑台边长杆上满是鲜血的白布让他心惊,浑身发抖。
苏梨踉跄的翻身下马,朝着刑台而去……
这时,原本高悬的太阳突然隐匿了下去,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洋洋洒洒,很快屋顶便被覆上一层白蒙。
刑台上慕菲舟的身体渐渐被白雪覆盖。
今年,显昭国的冬天,便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临了。
刽子手从怀中拿出一块白布,拭去刀身上的鲜血后随手丢弃。
转身面向李丞相复命。
李丞相跌坐在椅子上,双目失神。
丞相夫人看见慕菲舟被斩首的一幕时便已昏厥,她身边的程子募神色微动。
刑台下守卫的士兵见状把慕菲舟头摆放好,扯过长杆上渐着鲜血的白布盖在她身上,随后想把她带走丢到乱葬岗。
“滚开!”
苏梨不知何时出现在刑台上,声音冰冷,像是长久的淬在冰窖里一般。
士兵看到苏梨威风凛凛,不可侵犯的样子,心里惶恐,立马垂首恭敬离开。
此时雪越下越大,比往年更甚。
苏梨失神的看着前面染着鲜血的白布,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一样,变得空落落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丞相夫人悠悠转醒,看到刑台上的慕菲舟。
推开身边的程子募,踉跄着跑到刑台上,跌跪在白布边。
她伸手抱住慕菲舟的身体,崩溃大喊:“啊……”
“英儿……你为什么不等娘回来……娘还没有见你最后一面。”
“娘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吧,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