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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6-01 22:43:44   热度:37.1℃   作者:网络

知县大人认得容木兮,她是穆中州的关门弟子,一直赠医施药,造福乡里,说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女子。
司卿尘低头,视线从她头顶掠过,迈开步子走到了床前坐着,“治不好,一并拖出去。”
“是!”容木兮磕头。
大抵之前有些紧张,起身的时候她未能站稳,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好在一旁的刘捕头快速搀了她一把,“容大夫,没事吧?”
容木兮摇摇头,骤见司卿尘正冷着脸打量着自己,她当下深吸一口气,极力保持内心的平静。
稳住自己的情绪,容木兮挺直脊背走到了床前,素白如玉的指尖轻轻搭上了小公子的腕脉,柳眉略略蹙起,这孩子的毒比医馆里的那三人要烈得多。
她掰看孩子的手脚,在孩子左脚的脚腕上发现了血痕。
蛇咬的位置,伤口已经发黑流脓,但是小腿位置并没有肿胀,这种毒最能伤可怕。
一抬头,忽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容木兮的呼吸瞬时乱了,只得快速避开视线,恭敬的躬身,“王爷,民女有一草头方,但药性甚烈,若是王爷允准,民女才敢一试。”
“若本王不允,你便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他字字冷冽,周身寒戾。
容木兮不敢靠他太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若是成了,请王爷放过诸位大夫,若是不成,王爷只管杀了民女便罢!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原就没什么大夫,若是都杀尽了,以后乡亲们怕是要受苦了!”
“你倒是心怀天下。”谁都听得出,他口吻中咬牙切齿的嘲讽。
容木兮不在意,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不管他如今说什么话,她都不会在乎。
临了,他掷地有声,“好!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
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端坐在一旁的司卿尘。
容木兮提笔写药方,不过她用的是左手,字迹工整而娟秀。
司卿尘眯起眼,幽邃的瞳仁里没有一丝光泽,像极了万丈深渊,似乎只一眼便会坠入,从此万劫不复。他就这么半靠着椅子,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俊美无暇的脸上落着斑驳的光影。
“王爷,药方写好了。”容木兮躬身呈递。
“黍离!”他一声喊,冷随扈黍离赶紧进门,“煎好端上来。”
黍离不二话,领了方子就往外走。
他冷漠得压根不愿碰触,权当她是空气一般。
容木兮端坐床前,以银针杜绝毒性蔓延,银针刺穴决不能马虎,稍有差池便是一条人命。是以她不敢分神,额头有司汗渗出,全神贯注的为孩子施针。
待施针完毕,她取出师父特制的解毒丹给孩子喂下,用锋利的刀刃划开被蛇咬出的伤口,能让脓血流得更快些。
做完这一切,容木兮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头的汗,凝眸望着昏迷不醒的孩子。
他们都叫他小公子?
看司卿尘那么紧张,应该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吧?细看孩子的眉眼,还真的跟那人很像,都属于那种很柔和的美丽,让人看着就喜欢。
等待的过程很煎熬,但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看司卿尘一眼。
过了许久,黍离才端着汤药进门,容木兮当即伸手接过,“我来喂!”
闻言,黍离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主子没吭声,只得快速退出去。
容木兮的眉心狠狠蹙了一下,舌尖被咬破出血,然后将汤匙在唇边轻轻碰了碰,瞧着似在吹凉,实则是将舌尖的血悄悄渗入了汤药中,再慢慢喂孩子服下。
如是重复,直到一碗汤药喝完。
“王爷!”她行礼,将空药碗搁在床头,“民女已经尽力,接下来请王爷稍待!”
“出去!”司卿尘下令。
容木兮有些犹豫,想着把汤药碗拿走,却惹来他冷冷的一记眼刀子,吓得她赶紧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恨不能有多远跑多远。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她捂着慌乱的心口,脊背一片寒凉。
屋内,司卿尘端起空药碗轻嗅,俊眉微拧。

第4章随我回东都
足足有半个时辰,屋内毫无动静。
黍离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容木兮身上,总觉得这个女大夫有些怪异,说是紧张又不像紧张,说不紧张又表现得很局促。
“容大夫,你有几分把握?”刘捕头悄悄的问。
容木兮没说话,不是她不回答,只是舌头又麻又疼,她怕万一自己说话异样,会被人瞧出端倪。司卿尘身边的个个都是人精,她不得不防。
门“吱呀”一声打开,司卿尘出现在门口。
容木兮还来不及跪下,身子已被提起,胳膊上一阵剧痛,那张俊美无双的脸骤然在她的视线里放大,她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
司卿尘捏着她的胳膊,目光如刃般剜过她的眉眼,“你给钰儿吃了什么?”
众人骇然,难道小公子……
容木兮身子绷得僵硬,只觉得寒意从他掌心渗入她的肌体,让她遍体生凉。
“民女是按照古方记载下药,有七分把握可以治好小公子。王爷一言九鼎,若小公子有什么好歹,只管拿民女问罪,切莫牵连他人。”她倔强的回望着他。
司卿尘的瞳仁微微一缩,避开了她的视线,约莫觉得无趣,如丢破布般丢开她。
容木兮未防备,身子重重摔在地上,手肘不慎抵在地上,疼得她低哼了声,然后死死的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
“你能治好钰儿,说明有点本事。”司卿尘居高临下,目光冰凉的扫过眼前众人,“随本王回东都。”
容木兮的眉睫骤然扬起,他要带她回东都?回离王府?
不,她不会跟他走!

她跪在地上,狠狠磕了个头,“恕民女不能跟王爷去东都!”

“放肆,你敢违抗王爷的命令!”黍离呵斥。
“请王爷恕罪!”她伏跪在地,极尽恭敬,却也字字清晰,足见此心坚决。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介草民胆敢违拗离王之意,杀了亦不足为惜,谁敢求情,不怕被牵连?
“给你两日时间收拾。”不容置喙的口吻,是司卿尘的专属。他不是在跟她商量,是在下达命令,没人能违拗他的意思,谁都不能。
房门合上,众人面面相觑。
知县让诸位大夫赶紧散了,忙不迭搀起失神的容木兮,好声宽慰,“容大夫,得王爷重用,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你赶紧回去跟穆大夫商量,去东都未尝不是好事!”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不从王爷的命令,只有死路一条,哪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容木兮没说话,抬步就走。
他为什么还要执意留下她?
认出来了?
不可能!她现在这张脸怕是亲爹都不认得,何况是他。她连声音都不似从前清亮,哪里还有半点旧时模样?
容木兮心乱如麻,留在这里只会觉得压抑,不如先回去找师父商量再说。
须臾,黍离推门而入,却见自家主子一动不动的杵在窗口,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主子这般凝神之色。
“王爷!”黍离行礼。
司卿尘负手而立,背对着光,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她可有说什么?”
“她?”黍离一愣,“王爷是在问,容大夫?”
“容?”司卿尘敛眸。
“是!”黍离颔首,“容大夫,容木兮!”
他幽幽转身,墨色的瞳仁里,倒映着明灭不定的烛火,司唇微启,如意犹未尽般咂摸着她的名字,“容……木……兮!”

第5章诡异的东西
容木兮连夜往回赶,县太爷担心她一个女子走夜路不安全,万一出了事没办法跟离王交代,派刘捕头送她回村。
出了县府,容木兮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时不时的回头看。
刘捕头提着灯笼,满是疑惑,“容大夫,你怎么了?”
他站住脚步回头看,身后除了黑漆漆的林子,什么都没有。
容木兮皱眉,“刘捕头,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这一带林子里没什么大型猛兽,安全得很。你是不是听到夜鸟叫?”刘捕头笑了笑。
山里常有夜鸟出没,着实不足为奇。
容木兮觉得那声音不像是夜鸟,是一种很奇怪的沙沙声ʟᴇxɪ,断断续续的,难道是山间猛兽?可猛兽会一路跟着这么久吗?
“我们快走!”容木兮扶了扶肩头的箱带,加快了脚步。
身为大夫,半夜出诊是常有的事,这条路容木兮走了不止多少次,闭着眼睛也能走回村子。可今日不知什么缘故,好似走得很慢。
穿过乱葬岗的时候,激起夜鸟哗啦啦的成片飞,连刘捕头都吓了一跳,“容大夫,你没吓着吧?”
“比起死人,我更怕活人!”容木兮拭去额头的汗,忽然绷直了身子,“你听!”
刘捕头禁声,这次他也听到了,是一阵奇怪的“沙沙”声,这声音稍纵即逝,辨不清到底从哪个位置传来的。
容木兮捏紧手中的灯笼,忽的眉心微蹙,“我好似踩到了什么?”
闻言,刘捕头忙弯腰,用灯火照亮,只见厚厚的落叶堆上,有一根白灿灿的长条状物什,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是何物?”刘捕头随即用刀鞘将这东西挑起。
待二人看明白,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是蛇蜕!”容木兮快速环顾四周,“这蛇蜕足足三指宽,说明这条蛇很大,而且还在成长中。蛇蜕出现在这个位置,说明附近就是这条蛇的活动范围,我们必须小心。”
“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刘捕头脊背发凉,干脆抽刀在手。
容木兮用树枝将蛇蜕铺开,“尾部骤小而细长,头部位置……嗯?”
“怎么了?”刘捕头不解。
容木兮急忙拽了刘捕头一把,“离远点,这蛇蜕不正常!”
“为何?”刘捕头不解。
饶是毒蛇,褪下来的蛇皮经过风吹日晒雨淋,也不可能有再带有毒性,何况蛇毒在齿,不在皮!
“蛇头有冠?”她想起了在县衙里看到的蛇,“刘捕头,像不像你们抓住的那条蛇?”容木兮这一说,刘捕头也觉出味儿来,“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你们抓住的是小蛇!”容木兮呼吸微促,“大的这条,可能在附近。这蛇能长大这么大,肯定异与寻常的毒蛇!”回忆起方才的沙沙声,刘捕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该死的东西!容大夫,你跟紧我!”
容木兮点点头,紧跟在刘捕头身后,她觉得那沙沙声还在附近,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靠近,一直隔了段距离,断断续续的响着。这种感觉就像是猫吃老鼠前的戏耍,让人的心七上八下。
此处距离村子不太远,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随时有可能进村伤人,所以这东西留不得。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进了村。
村子里很安静,这个时辰,村民们应该都睡了。
“医馆就在前面,我可以……”
还不待她说完,刘捕头拔腿就往前冲。
容木兮愕然,但见前方火光冲天,那个方向——医馆!
“师父!”容木兮大惊失色,“郅儿!”
只是从村口跑到医馆的这么点功夫,原本的黑烟已经成了熊熊烈火,火势包围了整个穆氏医馆。
“师父?郅儿!”容木兮歇斯底里的喊着,丢了药箱就往里冲。
“你在外头等着!”刘捕头推开她,快速冲进火海。
村里的人被喊声惊醒,一个个披了衣裳走出门,乍见医馆起火,旋即跑来救火,大家接水的接水,泼水的泼水,可这火却怎么都扑不灭。
容木兮浑身剧颤,双目通红,脑子里满满都是当年的那把火,也曾这样的熊熊不息。
“快,搭把手!”刘捕头扯着干哑的嗓子,满脸碳灰的从火场里背出了穆中州。
春秀气喘吁吁的赶来,帮着刘捕头,将穆中州平放在草垛旁边。
“师父!”容木兮的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师父,郅儿呢?郅儿呢!”
“地、地窖……”穆中州一张嘴,黑血快速匍出唇。
“容大夫你赶紧救人,我去找郅儿!”春秀夺过村民手中的水桶,哗啦从头上浇下,撒腿就往火场里冲。
容木兮快速搭上穆中州的腕脉,却被穆中州摁住了手。
“给……”穆中州颤颤巍巍的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中,艰难的张了张嘴,鲜血染满衣襟,“活、活下去!”
“师父!”容木兮歇斯底里,瞬时泪如雨下,掌心里死死攥着师父给的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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