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小说董佳慧周长泽赏析-董佳慧周长泽主角是什么书
时间：2023-04-27 22:27:05 热度：37.1℃ 作者：网络
董佳慧松了口气，撑过这三年，军区的医疗设备会大有改进，到时候配合治疗，爷爷一定能安享晚年。
希望重燃，想着爷爷消瘦的脸，董佳慧便出了医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营养品。
再回医院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可刚踏进医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压得董佳慧有些喘不过气。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过额角。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
董佳慧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想多了。
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匆匆过世。
缓和过后，她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楼，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
她心一咯噔，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爷爷！”
刚到门口，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
“周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抢救失败去世了！？”
‘哗啦——！’
董佳慧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董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董佳慧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董佳慧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周长泽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周长泽！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周长泽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4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董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董佳慧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董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周长泽都没有露面，而董佳慧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张燕兰抱着小杰从周长泽的车上下来，但不见周长泽。
见董佳慧一脸憔悴，张燕兰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周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董佳慧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周长泽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董佳慧。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周长泽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董佳慧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董佳慧，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周长泽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董佳慧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周长泽，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周长泽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董佳慧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周长泽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董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周长泽，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周长泽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董佳慧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周长泽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董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董佳慧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董佳慧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董佳慧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周长泽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周长泽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周长泽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董佳慧。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董佳慧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董佳慧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周长泽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周长泽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燕兰姐，你跳的真好，可惜董佳慧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董佳慧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周军长亲自交了燕兰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燕兰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张燕兰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董佳慧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周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周长泽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张燕兰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周长泽抬手打断：“张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周长泽在给董佳慧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董佳慧！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出了文工团，周长泽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周长泽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董佳慧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周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周长泽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五年过去，他翻遍了整个蒙北军区，都找不到董佳慧的半点踪迹……
这时，唐司令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会有两名特种兵来助训，这两人可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师。”
“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女方之前在沪北军区当过兵，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话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报告！”
唐司令抬头看去，笑道：“他们来了。”
周长泽转过身，只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沉稳而来。
杳无音信五年的董佳慧，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周长泽激动朝她走了一步，彻底失去冷静。
却见她端正敬了个礼，眼神陌生疏离：“首长好，雪狼突击队正副队长前来报到，我是副队长董佳慧。”
随后，她温柔一笑，望着站着她左边的男人，介绍：“这位是队长裴延，我的未婚夫。”
======第11章======
一身迷彩服的裴延身姿挺拔，朝周长泽和唐司令端正敬了个礼：“两位首长好，雪狼突击队队长裴延，代号苍鹰！”
然而周长泽却无暇顾及，目光只是定定望着眼前表情淡然的董佳慧。
看着面前五年都不曾见过面的女人，周长泽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和五年前相比，她瘦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一头长发也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
明明正看着自己，可眼中却没有曾经的深情，而是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沉。
见周长泽盯着别人的未婚妻发呆，唐司令轻咳了一声：“周司令……”
周长泽这才回过神，怅然地敬了个礼，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然而，董佳慧的眼神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唐司令语重心长道：“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在董同志和裴同志的帮助下，蒙北军区一定会出一支与雪狼突击队一样优秀的特种兵。”
从办公室出来，董佳慧像是结束了任务，和裴延并肩着准备离开。
“等等。”
周长泽紧拧着眉，才回想起唐司令口中的‘未婚夫妻’。
看着面前穿着同系迷彩服的两人，他眼底掠过丝愠色。
裴延一脸疑惑：“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董佳慧没有说话，睨着他的目光像是雪山上的寒冰，透着刺骨的寒意。2
一下子，周长泽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抑着心头的沉闷，他捏紧了拳：“我单独跟……董同志说两句话。”
这话很不合时宜，也很不符合他的身份。
裴延皱起眉，和董佳慧对视，脸上俨然挂着不悦。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董佳慧语气柔和，仿佛面对着是她铁血军旅中唯一的柔软。
周长泽紧握的手骨节泛了白，从没有过的嫉妒揪住了心。
裴延这才点点头，朝周长泽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董佳慧才转目看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首长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还有很多训练的事需要处理。”
区别对待让周长泽额间青筋猛跳，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个未婚夫。
“你跟那个裴延，是怎么回事？”
董佳慧眉头微蹙，仿佛听见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她抿抿唇，简单回了句：“日久生情。”
周长泽心骤然一紧：“董佳慧……”
“首长请叫我的代号蝴蝶，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苍鹰还在等我。”
说完，她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望着董佳慧离开的背影，周长泽心里堵得慌。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的这样冷漠……
外头。
正等董佳慧的裴延见人出来了，忙迎上去：“周司令跟你说什么了？”
董佳慧也没有直说：“之前一个军区的，叙了两句旧，我们走吧。”
裴延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她不多说，他也从不追问，敛去心思跟着她一块去了训练场。
晚上，宿舍。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董佳慧才放下最后一份战士信息表。
这次特种兵选拔，各个兵种报名的战士不少，但能扛过地狱周的，恐怕也只有三分之一。
她垂眸长舒口气，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察觉到靠近的轻微脚步。
凌厉在眼底一闪而过后又放松下来，这里是军区部队，哪里会有什么不法之人。
董佳慧起身去开门，原以为是裴延，嘴里的‘苍鹰’在看到门外的人后，骤然转变。
“周长泽？”
======第12章======
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周长泽愣了片刻。
回神时，眼前的女人又释放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首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着董佳慧口口声声的‘首长’，周长泽沉下脸：“有些关于训练的事需要跟你谈谈。”
董佳慧沉默了会儿才说：“进来吧。”
周长泽进去坐下，环顾整个宿舍。
十平米，被收拾的一丝不苟，床上是整齐的豆腐块，衣架上挂着的不再是舞鞋，而是作训服。
“喝点水吧。”
董佳慧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恭敬的语气含着丝疏离。
周长泽紧蹙起眉，平生第一次不愿认真的去谈公事：“五年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顿了顿，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是我误会了你，但董司令去世是因为张燕兰在我走后去……”
话还没说完，董佳慧倏然打断：“首长，您目前说的事跟训练无关。”
气氛一下凝结，让周长泽有些猝不及防。8
凝着她平静的眸子，再想起当年她递交的离婚报告申请，他心里莫名升起股怒火：“董佳慧，军婚不是儿戏，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结束的理由。”
董佳慧神情终于有了丝动容，沉默了很久才回应：“好，我给你理由。”
原以为她要说跟裴延怎么样‘日久生情’，却见她背过身去，利落脱掉外套后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周长泽喉间一紧：“你干什么？”
‘哗’的一声轻响，包裹着纤细身躯的衬衣掉落在外套上。
望着眼前上半身只穿着迷彩背心的董佳慧，他愕然的眼神骤变。
他记得她光洁白皙的后背，圆润滑腻的肩头……
可此刻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右肩更是有中弹留下的疤痕，她转过身，左锁骨下又是一条一指长的狰狞刀疤……
面对周长泽错愕的目光，董佳慧声音清晰：“这就是理由。”
“这……”
“周长泽。”
相隔五年，她再认真次叫出这个曾让自己经历生死的沉重名字：“我以前从不知道身为军人的意义，满心都是你，都是想让你爱我，可直到爷爷去世，我才真正明白，就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永远打动不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
董佳慧忽然停下来，微垂了下眼眸，像是再次释怀了什么。
“我应该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当兵真正的意义，这辈子，我要为自己活，为祖国活。”
听着她的话，周长泽的心一下就紧缩在一起，跳动也伴着疼痛。
他压着喉间的涩意，捡起衣服将面前的人轻轻裹住：“这五年，你过的很苦……”
董佳慧抿抿唇，捏住衣角后退几步：“是挺苦的。”
当得到军区选拔特种兵的通知时，她是通讯营里第一个报名的女兵，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人相信她能扛住地狱般的训练，有人劝她不要去自讨苦吃，更有人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最后，她的蜕变，给了所有质疑她的人响亮一耳光！
她不仅扛过了非人的特训，还成了突击队副队长！
董佳慧仰起头，眼神坚定而自信：“但也让我感觉自己真正活着，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
======第13章======
这些年，董佳慧几次忘记自己重生过，只有偶尔梦见前世的种种，才惊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种人生。
上辈子现在的自己，或许正在凌乱的家里喝的烂醉如泥……
察觉到董佳慧的抗拒，周长泽慢慢攥紧手，冷峻的脸如弦绷紧。
不等他再找由头开口，董佳慧已经下逐客令：“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请回吧首长。”
周长泽脸色微变，半晌后才僵硬地吐出句：“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宿舍又恢复一片沉寂。
董佳慧看着紧闭的门，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打从成为特种兵后，无论受多重的伤，伤有多痛，她都没再掉过眼泪。
可这一次，她竟然有些想哭……
董佳慧仰头合眼深吸口气，缓解不该有的低落后，再睁眼时，又恢复清冷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活着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周长泽。
次日。1
训练场，报名参加训练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整齐站立。
董佳慧和裴延看着手中的战士信息表，其他六个雪狼突击队的队友们面无表情看着这两百多名‘菜鸟’。
放下手里的战士信息表，裴延面对战士们，气沉丹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入为期七天的无休止训练，这七天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休息时间，更不会有力气去想训练以外的事！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喊报告退出！”
话音刚落，一句声若洪钟的‘报告’响起。
裴延望去，只见一个战士满眼不满地看着背手站立的董佳慧，奋力嘶喊：“我们到这儿来是要成为特种兵，不是来被女人训的！”
这话直接将董佳慧推至风口浪尖。
她能感受到眼前两百多人至少有一百道视线包含着质疑和看不起。
不远处的营房外，周长泽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刚想过去，却在踏出一步时被身边的唐司令拦住：“周司令，战士们之间的事交给苍鹰和蝴蝶解决吧。”
听到‘苍鹰和蝴蝶’，周长泽表情更加难看，紧握的拳头也‘咔咔’作响。
另一边，董佳慧踱步到那名战士面前，义正词严：“请你正确使用‘女人’这一个词。”
“报告！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女人吗？我们每个人都打算用命争取属于特种兵的荣耀，但你们不能用一个女人来羞辱我们！”
对方声音大到嘶哑，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不悦。
董佳慧目光流转，打量着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小战士。
见此，雪狼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互视一眼，默默替那不自量力的‘菜鸟’叹息。
下一秒，董佳慧眼底一凛，一脚将面前的人踢出三四米。
还没等他站起来，她一个跨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翻身又给人来个过肩摔。
战士咬牙忍痛准备反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喉咙。
董佳慧看着他，语气冷冽：“如果这是战场，你已经死了。”
泛着寒光的眼眸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觉一滞。
他们似乎都忘了，眼前的女人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真正经过浴血奋战的特种兵。
董佳慧起身收好匕首，朝裴延看去。
裴延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扩音喇叭：“欢迎下地狱！”
话音刚落，周围骤然响起‘轰’的爆炸声！
======第14章======
两百多人顿时慌了阵脚，只能抱头卧倒。
董佳慧从容地走到裴延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喇叭，指着远处的山头：“拿上你们的东西，极限越野，快！”
伴着此起彼伏的爆炸，众人浩浩荡荡朝山上跑去。
她转头看向队友：“佩刀，你带着兄弟们去看着，有坚持不下去的就带走。”
“是！”
看着队友们都走了，裴延才开口：“周司令……好像一直在看你。”
作为特种兵，洞察力本就比一般人敏锐，何况周长泽的视线又那样明目张胆。
董佳慧下意识朝营房看去。
只见周长泽站在屋檐下，一身作训服挺拔而俊朗，丝毫看不出他已经三十六岁了。
看她不说话，裴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蝴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第一次，他这样追问董佳慧。
董佳慧抿抿唇，移开了视线，踌躇了半晌才开口：“我说过我在做文艺兵的时候结过婚……”
闻言，裴延愣住：“你不会是想说……你前夫就是周司令吧？”
董佳慧点点头：“之前不说是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也知道瞒不住你。”5
裴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董佳慧结过婚，却没想对方竟然是周长泽。
难怪在唐司令办公室，他看到董佳慧时会有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见裴延紧起眉，董佳慧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裴延双手轻轻捏住她的双肩，语气柔和：“我能理解，我也相信你能处理的好，放心吧。”
听了这话，董佳慧心生感动。
裴延总是能给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就像太阳温暖着她。
“谢谢……”
“我是你未婚夫，谢什么。”
裴延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俊脸上浮起抹温柔的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周长泽神色如冰，恨不得上前把董佳慧拉到面前，质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可理智一再告诉他，自己是军人，是司令，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隐忍的妒意像无数根刺，深深扎在心里，又痛又痒……
天渐渐黑了。
第一天的极限越野就让二十七人退出，跑回训练场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赶下了泥潭做俯卧撑。
“快！别磨磨蹭蹭的！”
“你们这样的速度还参加什么训练，赶紧退出吧，退出不丢人，回到你们的原部队，你们还是优秀标兵！”
听着队友们的刺激话语，董佳慧也见怪不怪。
当初她参加训练时也是被这样刺激过来的，只要心足够坚定，这些言语打击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看向身边的裴延：“我回去拿训练资料，马上回来。”
裴延点点头。
离开训练场，董佳慧一路朝宿舍去。
可刚走过岔路口，她突然停住脚站在灯下，也没有回头：“首长什么时候学会跟踪人了？”
话落，周长泽从暗处走了出来，凝着那背影：“我们能谈谈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私事。”
董佳慧这才转过身，语气淡淡：“首长抱歉，我拒绝。”
======第15章======
周长泽霎时愣住，俨然没想到董佳慧拒绝的这么干脆。
看着她依旧明艳的脸，他试图找到她五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对自己的依恋和深情。
可她就像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让他难以看透。
周长泽一步步靠近，压迫感如山倾倒：“如果我以司令的首长命令你呢？”
即便不愿让两人有上下级的距离感，但这似乎已经成了唯一能让她接受的理由。
董佳慧脸色微变，挺直身子敬了个礼：“首长的命令，我当然要执行。”
不知道为什么，一团无明业火烧上了周长泽的心。
她对裴延笑，对裴延温和，对裴延没有上下级的恭敬，偏偏对曾经是丈夫的自己，疏离冷漠。
他深吸口气，压抑的声音有些发哑：“我在蒙北军区找了你五年。”
董佳慧微垂双眸，没有应答，又听他说：“当年你一声不响的走，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带个未婚夫出现，从头到尾，你就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
闻言，她脸上骤然扶起丝怒意，面对男人鹰爪般的眼神，她一字字开口：“那我也想问你，当年小杰往我鞋子里放玻璃渣，你误会我伤害小杰，又一次次为了张燕兰抛下我，我问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我说我们离婚吧，你给我道过歉，给我解释了吗？”
一句一句，像盆冷水浇在周长泽头上，却熄灭了心头的火：“我……”
“周长泽，我知道那段婚姻是我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我自己活该，但也不是你践踏我自尊的理由。”
董佳慧深吸着气，艰难缓和已经长久没出现过的心痛：“我不想知道你找我有多么艰难，我也不在乎，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期盼，更不是我的全部，所以从前的事，到这一刻就彻底结束吧。”
停顿了瞬，她声音轻了些许：“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留点最后的体面。”
说完，董佳慧转身便要走。
周长泽咬着后槽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愿意。”
董佳慧步伐一滞，侧身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首长别忘了，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我们已经打算特种兵选拔训练结束后就打结婚报告。”
听了这话，周长泽心骤然一紧：“你爱他？”
董佳慧迟疑了瞬：“当然。”
“他是我的教官，他热爱祖国，坚定果敢，会无条件的信任我支持我，在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会在后方保护我，他其实跟你一样是个话少的人，但他会把所有温柔毫无保留的给我。”
她每说一个字，周长泽胸口的沉重感就越重。
无形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追上董佳慧了……
回过神时，眼前的人早已离开。
灯光照在周长泽身上，投下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周长泽立刻敛去落寞，转身看去，竟然是裴延。
看见才被董佳慧夸到天上的人，他拉下脸：“训练结束了？”
裴延立正：“报告，没有！”
顿了顿，他看了眼董佳慧离开的方向，神色肃然：“首长，那是我的蝴蝶，不是你的。”
======第16章======
无形中，两人碰撞的视线电光石火。
第一次，周长泽被人这样正面宣誓主权。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裴延，他薄唇轻动：“她在你那儿是蝴蝶，但在我这儿是佳慧。”
裴延眼神一沉，无疑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
到底是自己的蝴蝶，还是他的佳慧，以后就会知道。
裴延敬了个礼，越过他径自往董佳慧离开的方向去了。
周长泽站在原地，眼眸深邃地让人难以捉摸。
几天后。
烈日下，董佳慧扫了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六七十名战士，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裴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
董佳慧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说着，视线却忍不住扫向不远处的营房。
裴延眸光微暗：“周司令昨天回沪北军区了，听说是要搞两军演练，特训结束前应该过不来了。”
顿了顿，他有些吃昧地问：“你还放不下他吗？”
董佳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特训完后那七天的修整假，要不要回沪北一趟。”
“回去？”裴延皱眉，心里警铃大作。
“这五年我一直都没回去过，也没去给爸妈还有爷爷上柱香。”
只有说起家人，董佳慧才露出柔软的一面：“每次想想，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听到这话，裴延才松了口气。
他差点忘了，董佳慧是土生土长的沪北人，那边还有她过世的家人。
“等训练结束我陪你回去。”
闻言，董佳慧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再说了，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老让她担心。”
乘着没人注意，裴延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是咱妈。”
董佳慧低眉一笑，浅浅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转眼入秋，经过四个月的严格特训，当初参训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只留下了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分别被分入猛虎、闪电、雄风突击队中。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董佳慧正跟裴延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
董佳慧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她揍了一顿的小战士。
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
“怎么还不上车？”她问道。
陈俊明感激地望着她和裴延：“蝴蝶，苍鹰，谢谢你们……”
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
董佳慧和裴延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陈俊明郑重点头，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目送战士们离开琅嬛付费整理，董佳慧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晚上就走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费心思了。”
“我送你吧。”裴延有些不放心。
董佳慧失笑：“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姑娘？”
裴延冷毅的脸松动了几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看见参加特训的董佳慧，他第一句话就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为什么要来边防受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董佳慧深吸口气，望向南方，眼底掠过丝冷意。
她希望张燕兰还在大院里，这样，自己就能跟她好好‘算算账’！
======第17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董佳慧重新踏进了故乡的土地。
时已是1995年，大路上是自行车车流，年轻人打扮时髦，高楼上挂着巨幅广告牌。
她怔看着，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的记忆相互交错。
上辈子的她自从爷爷去世，再和周长泽离婚后，拿着爷爷留下的钱不停酗酒赌钱，过的浑浑噩噩，从没认真注意过时代变迁。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沪北军区，哨兵在看了她的证件后，立刻敬了个礼放行。
和五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并不是很大，但重修了很多旧楼。
训练的战士们喊着口号整齐地在道路上跑过。
董佳慧仔细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眶有些泛酸。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最温暖的存在，却也是让她最伤心的地方。
不知不觉，脚步在文工团外停下。
她犹豫了片刻，迈腿走了进去。
翻新过的舞台更大更明亮，台上二十几个舞蹈演员正在排练舞蹈。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董佳慧站在台下，看着台上年轻而陌生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正当她沉浸在过去时，一道严厉的呵斥从身侧传来：“排练期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你是卫生队还是通讯员的？”
董佳慧转过身。
当看见眼前‘擅闯文工团’的人长相时，队长愣住，再一细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董佳慧！？”
董佳慧敬了个礼：“队长。”
“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
董佳慧秉着礼貌，交谈欲并不大。
两人的动静引来台上人的关注，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董佳慧身上，窃窃私语。
“董佳慧？是不是五年前她们说的那个董司令孙女？”
“应该是，我听说她去蒙北军区当通讯员了，怎么回来了？”
“哎哎哎，我姐之前就跟她一个舞蹈队的，姐说这个董佳慧是周司令的前妻，这回回来铁定是找周司令的。”
董佳慧当做没听见，只是朝队长笑了笑：“队长，我先走了。”
队长啊嗯了两声，显然对她的回归还没缓过神，只能看着她轻飘飘离开。
司令办公室。
刚结束两军演练，周长泽满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去想董佳慧。
已经四个月了，蒙北军区的特种兵训练应该结束了，她跟裴延……结婚了吗？
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心就拧在了一起，钻心的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忽然，喉间的痛痒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叩叩叩！’
“报告！”
敛去心思，周长泽咽下不适感，再次恢复冷漠的模样，转眼望去，是警务员。
“司令，您的药。”警务员将几盒药放在桌上，像是在斟酌字眼，“我刚刚……看见董小姐了。”
闻言，周长泽面色一凝：“董佳慧？”
警务员点点头：“对，她往大院的方向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周长泽风似的起身跨了出去。
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枯枝晃动，飘落几片枯叶。
张燕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什么理由接近周长泽。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张燕兰皱起眉：“谁啊？”
回应她的还是敲门声。
她擦手起身，嘴里抱怨着上去开门：“谁啊？也不说……”
话说到一半，便被门外的人惊的整个人都愣了。
看着一脸惊愕的张燕兰，董佳慧嘴角弯起个冷漠的弧度：“张燕兰，好久不见。”
======第18章======
“你……董佳慧？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回来了？怎么会来这儿？”
董佳慧接过她的话，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张燕兰脸色微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想她跟董司令都去世那么久了，周长泽也跟她离了，这个大院里根本没人会帮她，自己怕她干什么？
“听说董小姐去边防当兵了，没想到你还回来了？”
轻佻的语气仿佛在说‘你就不该回来’。
董佳慧不为所动：“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闻言，张燕兰愣了瞬，下意识想起当年自己在周长泽走后，进董司令的病房的事。
她面色僵硬：“这……恐怕不方便。”
话音刚落，董佳慧推开了她，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
“董佳慧！”张燕兰一恼，也不再伪装礼貌，“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佳慧眉目一拧，稍稍侧过头，抬手一握，掌心多了颗弹珠。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
已经八岁的小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弹弓，警惕又厌恶地瞪着她。
董佳慧手一松，弹珠落地：“这不是往我舞鞋里放玻璃片的小杰吗？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会保护妈妈。”
说着，转头看想张燕兰。
而张燕兰惊愕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弹珠。
这么董佳慧居然接住了小杰用弹弓打来的弹珠，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董佳慧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张燕兰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
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周长泽来了。
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他深眸一亮：“董佳慧？”
一见周长泽来了，张燕兰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抱着小姐，含泪望着董佳慧：“董小姐，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
“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妈妈，不要给这个坏女人跪下！”
董佳慧冷眼看着，又是这套，只要有周长泽在的地方，他们永远玩不腻。
谁知周长泽压根没看张燕兰母子，几步跨
希望重燃，想着爷爷消瘦的脸，董佳慧便出了医院，特地去附近的百货商店，买了些营养品。
再回医院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可刚踏进医院，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压得董佳慧有些喘不过气。
她失神捂着胸口，冷汗划过额角。
这种感觉，为什么让她想起上辈子爷爷去世时的心悸？
董佳慧摇了摇头，自己一定想多了。
医生都说了爷爷至少还能活三四年，自己都能重生了，爷爷也一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匆匆过世。
缓和过后，她才提着补品朝病房走。
但一上楼，就看见爷爷病房外围满了人。
她心一咯噔，随即疯了般冲了过去：“爷爷！”
刚到门口，却听警卫员唐烨悲切斥问——
“周军长到底跟司令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走，我们司令就突发脑疝，抢救失败去世了！？”
‘哗啦——！’
董佳慧手中的袋子脱落，东西撒了一地。
她颤抖着，一步一步朝病床走去。
病床上，老人紧闭双眼，像是睡去。
走到床头，双目已经朦胧，她缓缓蹲下去，颤抖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轻轻喊：“爷爷，起床了。”
老人没有回应，只有医生沉重宣告：“董小姐，司令已经去世了。”
董佳慧不信，她拼命摇头，颤抖求着：“医生，你不是说爷爷还能活三四年吗？他不会丢在我一个人的！”
“求求您们了！再看看，你们再好好看看，我爷爷一定还有救！”
面对她无助的哀求，医生也无可奈何：“司令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脑疝，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一瞬，眼泪决堤似的淌满董佳慧的脸。
情绪激动……
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周长泽的踪迹，再想起他进爷爷病房前冷漠的态度……
是他，是周长泽！
这一刹，一种从没有过的恨涌上心，如千万蚂蚁啃噬着骨血。
望着老人青白的脸，她‘咚’的一声跪下。
像个忏悔的罪人，一遍遍哭喃着：“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早点看清，明白永远无法让周长泽爱自己，早点放下他，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被刺激至死？4
她忍着错，一下一下磕头，转眼，额头就已经渗血。
一旁的警卫员唐烨看不下去，忍着难过劝：“董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明明是鼓励的话，可董佳慧却听得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出病房，叫人不忍靠近。
……
因为董司令生前就说过，他的丧事一切从简。
从老人去世，到下葬，整整三天，周长泽都没有露面，而董佳慧痛哭一场后就跟丢了魂一样，苍白呆滞。
四天后，下午。
她浑浑噩噩回到大院，刚走到门口，就见张燕兰抱着小杰从周长泽的车上下来，但不见周长泽。
见董佳慧一脸憔悴，张燕兰眼中伤过痛快：“小杰这些天住院，多亏了周大哥照顾，他还特意吩咐人接我们回家。”
“听说司令去世了，你可要节哀，毕竟以后再也没人给你撑腰了。”
但董佳慧却视她入空气，面无表情进了屋。
不久，天黑了下来。
雷鸣伴着大雨像要把整片天空撕裂。
周长泽穿着雨衣从雨幕中跨进客厅，刚脱下雨衣，就发现站在窗户边，一动不动的董佳慧。
窗户没关，被风吹进房里的雨全淋在她身上，她身上的白色连衣裙紧贴着身体，湿得在滴水。
周长泽蹙眉走过去，刚要训斥，却发现她没有焦距望着雨空，整个人失了魂般，好像一碰就碎。
在他眼里，董佳慧从来都是骄傲嚣张，这样死寂破碎的模样，叫他心头莫名一软。
抬手把窗户关上，才说：“淋湿了还不知道关窗，去房间换衣服。”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说话声惊动董佳慧，她回过神，却抬起猩红的双眼望着他，一动不动。
只说：“我爷爷去世了。”
周长泽手一紧，心头莫名发慌。
平生第一次，他躲开了她的目光，半晌后才沉声回应：“我知道，只是演练期间，谁也不能离开。”
听了这话，董佳慧心中恨意无法克制的涌上。
到底是不能，还是本就不想？又或者爷爷的死是他本就期望的。
“周长泽，那天你见过我爷爷后，他就因为受刺激突然脑疝去世了，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周长泽的脸瞬时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董佳慧看着他，眼中的恨意一览无余。
“你嫌弃我，讨厌我，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要去刺激我爷爷？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够了！”
周长泽愠声打断，烦躁拂去袖子因为关窗沾上的雨水：“我知道董司令去世让你很伤心，你冷静冷静吧，我先离开。”
说完，他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却听身后传来沙哑的一句：“周长泽，我们离婚吧。”
======第10章======
周长泽步伐一滞，深呼吸压下胸口莫名的怒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砰’的一声，大门被带上。
环顾空寂的房间，董佳慧紧握的手缓缓松开，止不住的颤抖。
她无论是提结婚还是离婚，周长泽都一幅冷漠，仿佛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都没有意义。
她从口袋里逃出爷爷从前送她的一枚英雄宣章，缓缓贴上脸颊，颓丧花落在地，任由泪水肆流。
说到底，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她强求不属于自己的婚姻，爷爷就不会死……
这样不堪的她，到死却还被爷爷宠爱着——
【董小姐，司令最放不下的是你，临终前还说你永远是他的骄傲】
董佳慧呆呆坐在地上，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天亮后，连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天边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落到爷爷的英雄宣章上，金色的阳光跳跃着，像是爷爷慈祥的笑。
董佳慧黯淡的眼眸亮了亮，像是在迷雾中找到了丝方向。
爷爷是英雄，她不能堕了爷爷的声誉，董佳慧望向挂在衣架上陪伴了自己两辈子的舞鞋，深吸口气暗下决心。
周长泽不爱她，她有爷爷的爱就够了。
她今天就去申请离婚，放周长泽自由。
她要离开这里，要彻底改变，一定要成为爷爷真正的骄傲！
……
接连一周，周长泽一直没有回家，刻意避开了董佳慧。
今天，他特意下了个早训，想着董佳慧应该冷静下来了，便特地去文工团找她。
董佳慧提离婚的气话，他没有当真。1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周长泽心里有丝莫名的不安。
二十分钟后。
车在文工团门口停下，文工团队长正好出来。
见周长泽带着警卫来了，以为是视察工作，忙带着他进去。
两人刚走到舞台后侧门时，便听台上传来队员们的说话声。
“燕兰姐，你跳的真好，可惜董佳慧辞职了，要不然咱们一定叫她看看，谁都比她那个靠关系走后门的人强！”
“我听说董佳慧把离婚证拿到手后，就申请去边防的蒙北军区当作战将士了，她那娇滴滴的小姐能吃苦？肯定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回来咱们军区这可没了她的位置，你们不知道吧！周军长亲自交了燕兰姐的再婚申请报告，现在咱们要对燕兰姐改口叫军长夫人了。”
随后，张燕兰毫不遮掩的得意传来：“董佳慧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我和周大哥两情相悦，走了也是不想让她自己太难看。”
话没落音，只听“嘭”的一声！
侧门被人猛地打开。
众人错愕看去，只见周长泽黑着脸站在门口，冷沉的目光刀刃般含着杀意。
刚才还沾沾自喜的张燕兰彻底慌了，白了脸开口：“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却被周长泽抬手打断：“张同志，我对你的照顾仅仅是因为你是烈士遗属，你才是该有自知之明的那个人！”
他身边的队长后脊一凉，才明白过来，周长泽在给董佳慧撑腰，他根本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讨厌董佳慧！
眼看气氛紧张，队长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
“周军长，佳慧退团的时候我劝她考虑过，但她执意要去边防，说是为祖国做贡献，要活出董家的骄傲……”
然而周长泽像是没听见，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文工团，周长泽当即冲警卫员吩咐：“去帮我买张到蒙北的火车票，越快越好！”
警卫员领命，马上开车往军区外去。
周长泽握紧拳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董佳慧这倔脾气，这次把她找回来，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
……
五年后。
蒙北军区，唐司令办公室。
“周司令，感谢你这五年一直组织沪北和蒙北两个军区联合演练，我们边防战士的作战能力大幅提升了！”
荣升为司令的周长泽冷静和对方握手：“能让边防安全，我们也对得起这身军装。”
然而，他频繁来往蒙北军区其实有自己的私心。
但五年过去，他翻遍了整个蒙北军区，都找不到董佳慧的半点踪迹……
这时，唐司令话锋一转：“对了，今年的特种兵选拔，会有两名特种兵来助训，这两人可不简单，一个人可以抵一个师。”
“他们还是未婚夫妻，女方之前在沪北军区当过兵，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话落，‘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
“报告！”
唐司令抬头看去，笑道：“他们来了。”
周长泽转过身，只见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沉稳而来。
杳无音信五年的董佳慧，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
周长泽激动朝她走了一步，彻底失去冷静。
却见她端正敬了个礼，眼神陌生疏离：“首长好，雪狼突击队正副队长前来报到，我是副队长董佳慧。”
随后，她温柔一笑，望着站着她左边的男人，介绍：“这位是队长裴延，我的未婚夫。”
======第11章======
一身迷彩服的裴延身姿挺拔，朝周长泽和唐司令端正敬了个礼：“两位首长好，雪狼突击队队长裴延，代号苍鹰！”
然而周长泽却无暇顾及，目光只是定定望着眼前表情淡然的董佳慧。
看着面前五年都不曾见过面的女人，周长泽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和五年前相比，她瘦了很多，白皙的皮肤成了小麦色，一头长发也成了利落的齐耳短发。
明明正看着自己，可眼中却没有曾经的深情，而是军人特有的刚毅与冷沉。
见周长泽盯着别人的未婚妻发呆，唐司令轻咳了一声：“周司令……”
周长泽这才回过神，怅然地敬了个礼，目光却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然而，董佳慧的眼神始终没有任何波澜。
唐司令语重心长道：“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在董同志和裴同志的帮助下，蒙北军区一定会出一支与雪狼突击队一样优秀的特种兵。”
从办公室出来，董佳慧像是结束了任务，和裴延并肩着准备离开。
“等等。”
周长泽紧拧着眉，才回想起唐司令口中的‘未婚夫妻’。
看着面前穿着同系迷彩服的两人，他眼底掠过丝愠色。
裴延一脸疑惑：“首长，还有什么指示吗？”
董佳慧没有说话，睨着他的目光像是雪山上的寒冰，透着刺骨的寒意。2
一下子，周长泽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抑着心头的沉闷，他捏紧了拳：“我单独跟……董同志说两句话。”
这话很不合时宜，也很不符合他的身份。
裴延皱起眉，和董佳慧对视，脸上俨然挂着不悦。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董佳慧语气柔和，仿佛面对着是她铁血军旅中唯一的柔软。
周长泽紧握的手骨节泛了白，从没有过的嫉妒揪住了心。
裴延这才点点头，朝周长泽敬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董佳慧才转目看去，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模样：“首长有什么事就快些说吧，我还有很多训练的事需要处理。”
区别对待让周长泽额间青筋猛跳，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只想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有个未婚夫。
“你跟那个裴延，是怎么回事？”
董佳慧眉头微蹙，仿佛听见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她抿抿唇，简单回了句：“日久生情。”
周长泽心骤然一紧：“董佳慧……”
“首长请叫我的代号蝴蝶，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苍鹰还在等我。”
说完，她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望着董佳慧离开的背影，周长泽心里堵得慌。
这五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变的这样冷漠……
外头。
正等董佳慧的裴延见人出来了，忙迎上去：“周司令跟你说什么了？”
董佳慧也没有直说：“之前一个军区的，叙了两句旧，我们走吧。”
裴延向来尊重她的意愿，她不多说，他也从不追问，敛去心思跟着她一块去了训练场。
晚上，宿舍。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十二，董佳慧才放下最后一份战士信息表。
这次特种兵选拔，各个兵种报名的战士不少，但能扛过地狱周的，恐怕也只有三分之一。
她垂眸长舒口气，可敏锐的洞察力让她察觉到靠近的轻微脚步。
凌厉在眼底一闪而过后又放松下来，这里是军区部队，哪里会有什么不法之人。
董佳慧起身去开门，原以为是裴延，嘴里的‘苍鹰’在看到门外的人后，骤然转变。
“周长泽？”
======第12章======
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周长泽愣了片刻。
回神时，眼前的女人又释放着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首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听着董佳慧口口声声的‘首长’，周长泽沉下脸：“有些关于训练的事需要跟你谈谈。”
董佳慧沉默了会儿才说：“进来吧。”
周长泽进去坐下，环顾整个宿舍。
十平米，被收拾的一丝不苟，床上是整齐的豆腐块，衣架上挂着的不再是舞鞋，而是作训服。
“喝点水吧。”
董佳慧端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恭敬的语气含着丝疏离。
周长泽紧蹙起眉，平生第一次不愿认真的去谈公事：“五年前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
顿了顿，他面色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是我误会了你，但董司令去世是因为张燕兰在我走后去……”
话还没说完，董佳慧倏然打断：“首长，您目前说的事跟训练无关。”
气氛一下凝结，让周长泽有些猝不及防。8
凝着她平静的眸子，再想起当年她递交的离婚报告申请，他心里莫名升起股怒火：“董佳慧，军婚不是儿戏，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结束的理由。”
董佳慧神情终于有了丝动容，沉默了很久才回应：“好，我给你理由。”
原以为她要说跟裴延怎么样‘日久生情’，却见她背过身去，利落脱掉外套后一颗颗解开衬衣扣子。
周长泽喉间一紧：“你干什么？”
‘哗’的一声轻响，包裹着纤细身躯的衬衣掉落在外套上。
望着眼前上半身只穿着迷彩背心的董佳慧，他愕然的眼神骤变。
他记得她光洁白皙的后背，圆润滑腻的肩头……
可此刻她的后背伤痕累累，右肩更是有中弹留下的疤痕，她转过身，左锁骨下又是一条一指长的狰狞刀疤……
面对周长泽错愕的目光，董佳慧声音清晰：“这就是理由。”
“这……”
“周长泽。”
相隔五年，她再认真次叫出这个曾让自己经历生死的沉重名字：“我以前从不知道身为军人的意义，满心都是你，都是想让你爱我，可直到爷爷去世，我才真正明白，就算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永远打动不了一个讨厌自己的人……”
董佳慧忽然停下来，微垂了下眼眸，像是再次释怀了什么。
“我应该谢谢你，让我找到了当兵真正的意义，这辈子，我要为自己活，为祖国活。”
听着她的话，周长泽的心一下就紧缩在一起，跳动也伴着疼痛。
他压着喉间的涩意，捡起衣服将面前的人轻轻裹住：“这五年，你过的很苦……”
董佳慧抿抿唇，捏住衣角后退几步：“是挺苦的。”
当得到军区选拔特种兵的通知时，她是通讯营里第一个报名的女兵，也是唯一一个。
没有人相信她能扛住地狱般的训练，有人劝她不要去自讨苦吃，更有人嘲讽她不自量力。
但最后，她的蜕变，给了所有质疑她的人响亮一耳光！
她不仅扛过了非人的特训，还成了突击队副队长！
董佳慧仰起头，眼神坚定而自信：“但也让我感觉自己真正活着，像一个战士一样活着。”
======第13章======
这些年，董佳慧几次忘记自己重生过，只有偶尔梦见前世的种种，才惊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种人生。
上辈子现在的自己，或许正在凌乱的家里喝的烂醉如泥……
察觉到董佳慧的抗拒，周长泽慢慢攥紧手，冷峻的脸如弦绷紧。
不等他再找由头开口，董佳慧已经下逐客令：“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请回吧首长。”
周长泽脸色微变，半晌后才僵硬地吐出句：“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宿舍又恢复一片沉寂。
董佳慧看着紧闭的门，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打从成为特种兵后，无论受多重的伤，伤有多痛，她都没再掉过眼泪。
可这一次，她竟然有些想哭……
董佳慧仰头合眼深吸口气，缓解不该有的低落后，再睁眼时，又恢复清冷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活着的目的，已经不再是周长泽。
次日。1
训练场，报名参加训练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整齐站立。
董佳慧和裴延看着手中的战士信息表，其他六个雪狼突击队的队友们面无表情看着这两百多名‘菜鸟’。
放下手里的战士信息表，裴延面对战士们，气沉丹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入为期七天的无休止训练，这七天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休息时间，更不会有力气去想训练以外的事！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喊报告退出！”
话音刚落，一句声若洪钟的‘报告’响起。
裴延望去，只见一个战士满眼不满地看着背手站立的董佳慧，奋力嘶喊：“我们到这儿来是要成为特种兵，不是来被女人训的！”
这话直接将董佳慧推至风口浪尖。
她能感受到眼前两百多人至少有一百道视线包含着质疑和看不起。
不远处的营房外，周长泽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刚想过去，却在踏出一步时被身边的唐司令拦住：“周司令，战士们之间的事交给苍鹰和蝴蝶解决吧。”
听到‘苍鹰和蝴蝶’，周长泽表情更加难看，紧握的拳头也‘咔咔’作响。
另一边，董佳慧踱步到那名战士面前，义正词严：“请你正确使用‘女人’这一个词。”
“报告！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女人吗？我们每个人都打算用命争取属于特种兵的荣耀，但你们不能用一个女人来羞辱我们！”
对方声音大到嘶哑，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不悦。
董佳慧目光流转，打量着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小战士。
见此，雪狼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互视一眼，默默替那不自量力的‘菜鸟’叹息。
下一秒，董佳慧眼底一凛，一脚将面前的人踢出三四米。
还没等他站起来，她一个跨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翻身又给人来个过肩摔。
战士咬牙忍痛准备反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喉咙。
董佳慧看着他，语气冷冽：“如果这是战场，你已经死了。”
泛着寒光的眼眸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觉一滞。
他们似乎都忘了，眼前的女人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真正经过浴血奋战的特种兵。
董佳慧起身收好匕首，朝裴延看去。
裴延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扩音喇叭：“欢迎下地狱！”
话音刚落，周围骤然响起‘轰’的爆炸声！
======第14章======
两百多人顿时慌了阵脚，只能抱头卧倒。
董佳慧从容地走到裴延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喇叭，指着远处的山头：“拿上你们的东西，极限越野，快！”
伴着此起彼伏的爆炸，众人浩浩荡荡朝山上跑去。
她转头看向队友：“佩刀，你带着兄弟们去看着，有坚持不下去的就带走。”
“是！”
看着队友们都走了，裴延才开口：“周司令……好像一直在看你。”
作为特种兵，洞察力本就比一般人敏锐，何况周长泽的视线又那样明目张胆。
董佳慧下意识朝营房看去。
只见周长泽站在屋檐下，一身作训服挺拔而俊朗，丝毫看不出他已经三十六岁了。
看她不说话，裴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蝴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第一次，他这样追问董佳慧。
董佳慧抿抿唇，移开了视线，踌躇了半晌才开口：“我说过我在做文艺兵的时候结过婚……”
闻言，裴延愣住：“你不会是想说……你前夫就是周司令吧？”
董佳慧点点头：“之前不说是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也知道瞒不住你。”5
裴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董佳慧结过婚，却没想对方竟然是周长泽。
难怪在唐司令办公室，他看到董佳慧时会有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见裴延紧起眉，董佳慧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裴延双手轻轻捏住她的双肩，语气柔和：“我能理解，我也相信你能处理的好，放心吧。”
听了这话，董佳慧心生感动。
裴延总是能给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就像太阳温暖着她。
“谢谢……”
“我是你未婚夫，谢什么。”
裴延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俊脸上浮起抹温柔的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周长泽神色如冰，恨不得上前把董佳慧拉到面前，质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可理智一再告诉他，自己是军人，是司令，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隐忍的妒意像无数根刺，深深扎在心里，又痛又痒……
天渐渐黑了。
第一天的极限越野就让二十七人退出，跑回训练场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赶下了泥潭做俯卧撑。
“快！别磨磨蹭蹭的！”
“你们这样的速度还参加什么训练，赶紧退出吧，退出不丢人，回到你们的原部队，你们还是优秀标兵！”
听着队友们的刺激话语，董佳慧也见怪不怪。
当初她参加训练时也是被这样刺激过来的，只要心足够坚定，这些言语打击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看向身边的裴延：“我回去拿训练资料，马上回来。”
裴延点点头。
离开训练场，董佳慧一路朝宿舍去。
可刚走过岔路口，她突然停住脚站在灯下，也没有回头：“首长什么时候学会跟踪人了？”
话落，周长泽从暗处走了出来，凝着那背影：“我们能谈谈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私事。”
董佳慧这才转过身，语气淡淡：“首长抱歉，我拒绝。”
======第15章======
周长泽霎时愣住，俨然没想到董佳慧拒绝的这么干脆。
看着她依旧明艳的脸，他试图找到她五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对自己的依恋和深情。
可她就像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让他难以看透。
周长泽一步步靠近，压迫感如山倾倒：“如果我以司令的首长命令你呢？”
即便不愿让两人有上下级的距离感，但这似乎已经成了唯一能让她接受的理由。
董佳慧脸色微变，挺直身子敬了个礼：“首长的命令，我当然要执行。”
不知道为什么，一团无明业火烧上了周长泽的心。
她对裴延笑，对裴延温和，对裴延没有上下级的恭敬，偏偏对曾经是丈夫的自己，疏离冷漠。
他深吸口气，压抑的声音有些发哑：“我在蒙北军区找了你五年。”
董佳慧微垂双眸，没有应答，又听他说：“当年你一声不响的走，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带个未婚夫出现，从头到尾，你就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
闻言，她脸上骤然扶起丝怒意，面对男人鹰爪般的眼神，她一字字开口：“那我也想问你，当年小杰往我鞋子里放玻璃渣，你误会我伤害小杰，又一次次为了张燕兰抛下我，我问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我说我们离婚吧，你给我道过歉，给我解释了吗？”
一句一句，像盆冷水浇在周长泽头上，却熄灭了心头的火：“我……”
“周长泽，我知道那段婚姻是我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我自己活该，但也不是你践踏我自尊的理由。”
董佳慧深吸着气，艰难缓和已经长久没出现过的心痛：“我不想知道你找我有多么艰难，我也不在乎，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期盼，更不是我的全部，所以从前的事，到这一刻就彻底结束吧。”
停顿了瞬，她声音轻了些许：“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留点最后的体面。”
说完，董佳慧转身便要走。
周长泽咬着后槽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愿意。”
董佳慧步伐一滞，侧身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首长别忘了，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我们已经打算特种兵选拔训练结束后就打结婚报告。”
听了这话，周长泽心骤然一紧：“你爱他？”
董佳慧迟疑了瞬：“当然。”
“他是我的教官，他热爱祖国，坚定果敢，会无条件的信任我支持我，在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会在后方保护我，他其实跟你一样是个话少的人，但他会把所有温柔毫无保留的给我。”
她每说一个字，周长泽胸口的沉重感就越重。
无形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追上董佳慧了……
回过神时，眼前的人早已离开。
灯光照在周长泽身上，投下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周长泽立刻敛去落寞，转身看去，竟然是裴延。
看见才被董佳慧夸到天上的人，他拉下脸：“训练结束了？”
裴延立正：“报告，没有！”
顿了顿，他看了眼董佳慧离开的方向，神色肃然：“首长，那是我的蝴蝶，不是你的。”
======第16章======
无形中，两人碰撞的视线电光石火。
第一次，周长泽被人这样正面宣誓主权。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裴延，他薄唇轻动：“她在你那儿是蝴蝶，但在我这儿是佳慧。”
裴延眼神一沉，无疑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
到底是自己的蝴蝶，还是他的佳慧，以后就会知道。
裴延敬了个礼，越过他径自往董佳慧离开的方向去了。
周长泽站在原地，眼眸深邃地让人难以捉摸。
几天后。
烈日下，董佳慧扫了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六七十名战士，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裴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
董佳慧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说着，视线却忍不住扫向不远处的营房。
裴延眸光微暗：“周司令昨天回沪北军区了，听说是要搞两军演练，特训结束前应该过不来了。”
顿了顿，他有些吃昧地问：“你还放不下他吗？”
董佳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特训完后那七天的修整假，要不要回沪北一趟。”
“回去？”裴延皱眉，心里警铃大作。
“这五年我一直都没回去过，也没去给爸妈还有爷爷上柱香。”
只有说起家人，董佳慧才露出柔软的一面：“每次想想，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听到这话，裴延才松了口气。
他差点忘了，董佳慧是土生土长的沪北人，那边还有她过世的家人。
“等训练结束我陪你回去。”
闻言，董佳慧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再说了，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老让她担心。”
乘着没人注意，裴延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是咱妈。”
董佳慧低眉一笑，浅浅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转眼入秋，经过四个月的严格特训，当初参训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只留下了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分别被分入猛虎、闪电、雄风突击队中。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董佳慧正跟裴延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
董佳慧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她揍了一顿的小战士。
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
“怎么还不上车？”她问道。
陈俊明感激地望着她和裴延：“蝴蝶，苍鹰，谢谢你们……”
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
董佳慧和裴延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陈俊明郑重点头，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目送战士们离开琅嬛付费整理，董佳慧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晚上就走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费心思了。”
“我送你吧。”裴延有些不放心。
董佳慧失笑：“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姑娘？”
裴延冷毅的脸松动了几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看见参加特训的董佳慧，他第一句话就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为什么要来边防受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董佳慧深吸口气，望向南方，眼底掠过丝冷意。
她希望张燕兰还在大院里，这样，自己就能跟她好好‘算算账’！
======第17章======
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董佳慧重新踏进了故乡的土地。
时已是1995年，大路上是自行车车流，年轻人打扮时髦，高楼上挂着巨幅广告牌。
她怔看着，上辈子的记忆和这辈子的记忆相互交错。
上辈子的她自从爷爷去世，再和周长泽离婚后，拿着爷爷留下的钱不停酗酒赌钱，过的浑浑噩噩，从没认真注意过时代变迁。
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到沪北军区，哨兵在看了她的证件后，立刻敬了个礼放行。
和五年前相比，这里变化并不是很大，但重修了很多旧楼。
训练的战士们喊着口号整齐地在道路上跑过。
董佳慧仔细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眼眶有些泛酸。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是她最温暖的存在，却也是让她最伤心的地方。
不知不觉，脚步在文工团外停下。
她犹豫了片刻，迈腿走了进去。
翻新过的舞台更大更明亮，台上二十几个舞蹈演员正在排练舞蹈。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董佳慧站在台下，看着台上年轻而陌生的面孔，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正当她沉浸在过去时，一道严厉的呵斥从身侧传来：“排练期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你是卫生队还是通讯员的？”
董佳慧转过身。
当看见眼前‘擅闯文工团’的人长相时，队长愣住，再一细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董佳慧！？”
董佳慧敬了个礼：“队长。”
“你，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
董佳慧秉着礼貌，交谈欲并不大。
两人的动静引来台上人的关注，所有人都把视线放在了董佳慧身上，窃窃私语。
“董佳慧？是不是五年前她们说的那个董司令孙女？”
“应该是，我听说她去蒙北军区当通讯员了，怎么回来了？”
“哎哎哎，我姐之前就跟她一个舞蹈队的，姐说这个董佳慧是周司令的前妻，这回回来铁定是找周司令的。”
董佳慧当做没听见，只是朝队长笑了笑：“队长，我先走了。”
队长啊嗯了两声，显然对她的回归还没缓过神，只能看着她轻飘飘离开。
司令办公室。
刚结束两军演练，周长泽满身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
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去想董佳慧。
已经四个月了，蒙北军区的特种兵训练应该结束了，她跟裴延……结婚了吗？
每每这个念头冒出来，心就拧在了一起，钻心的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忽然，喉间的痛痒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叩叩叩！’
“报告！”
敛去心思，周长泽咽下不适感，再次恢复冷漠的模样，转眼望去，是警务员。
“司令，您的药。”警务员将几盒药放在桌上，像是在斟酌字眼，“我刚刚……看见董小姐了。”
闻言，周长泽面色一凝：“董佳慧？”
警务员点点头：“对，她往大院的方向过去了……”
话还没说完，周长泽风似的起身跨了出去。
秋风卷起地上的树叶，枯枝晃动，飘落几片枯叶。
张燕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找什么理由接近周长泽。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
张燕兰皱起眉：“谁啊？”
回应她的还是敲门声。
她擦手起身，嘴里抱怨着上去开门：“谁啊？也不说……”
话说到一半，便被门外的人惊的整个人都愣了。
看着一脸惊愕的张燕兰，董佳慧嘴角弯起个冷漠的弧度：“张燕兰，好久不见。”
======第18章======
“你……董佳慧？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回来了？怎么会来这儿？”
董佳慧接过她的话，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张燕兰脸色微白，好半天才缓过神，想她跟董司令都去世那么久了，周长泽也跟她离了，这个大院里根本没人会帮她，自己怕她干什么？
“听说董小姐去边防当兵了，没想到你还回来了？”
轻佻的语气仿佛在说‘你就不该回来’。
董佳慧不为所动：“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我正好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闻言，张燕兰愣了瞬，下意识想起当年自己在周长泽走后，进董司令的病房的事。
她面色僵硬：“这……恐怕不方便。”
话音刚落，董佳慧推开了她，堂而皇之地进了院子。
“董佳慧！”张燕兰一恼，也不再伪装礼貌，“你这是什么意思？”
董佳慧眉目一拧，稍稍侧过头，抬手一握，掌心多了颗弹珠。
“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
已经八岁的小杰站在屋门口，手里拿着弹弓，警惕又厌恶地瞪着她。
董佳慧手一松，弹珠落地：“这不是往我舞鞋里放玻璃片的小杰吗？长这么高了，还是这么会保护妈妈。”
说着，转头看想张燕兰。
而张燕兰惊愕看着在地上滚动的弹珠。
这么董佳慧居然接住了小杰用弹弓打来的弹珠，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或许是董佳慧气势太过摄人，小杰有些害怕，撒腿跑到张燕兰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腰。
这时，半敞的门被推开，周长泽来了。
当看见数月不见的人站在眼前，他深眸一亮：“董佳慧？”
一见周长泽来了，张燕兰熟练换上副无辜可怜的模样，抱着小姐，含泪望着董佳慧：“董小姐，你记恨小杰当年往你鞋子里放玻璃的事，我知道，可他那时候的确不懂事……”
“如果你实在想解恨，那……那我给你跪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却被小杰拦住：“妈妈，不要给这个坏女人跪下！”
董佳慧冷眼看着，又是这套，只要有周长泽在的地方，他们永远玩不腻。
谁知周长泽压根没看张燕兰母子，几步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