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认定了因为自己才致使他们夫妻二人疏离对方，但其实，她心里很明白，祁知那样聪明的男人，只不过是看穿了她的心理，不再像以前那样逼她那么紧。
他们之间这种距离其实就刚刚好。
因为祁知过多的宠爱只会增加她的心理负罪感。
一周多的时间，祁知都没有回御景园，他说最近公司那边要来考察团，留在了公司住。
白瓷当真了，并没多想，去政府单位领物资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人在谈论欧祁石化的三号井发生坍塌事故。
“好多工人都埋进去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欧祁那个总裁协助救援的时候掉下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总裁？祁知？
白瓷走过去，问了才知道几天前三号油井发生坍塌，所救出来的工人都送去了县医院，因为西川市医院在地震中发生了倾斜。
白瓷去了县医院，看到门口确实停有欧祁公司的车，给祁知发了微信消息：“四哥，我在医院门口。”
就算她不发微信消息，祁知也知道她来了医院，看到她的位置离医院越来越近后，就猜到她已经知道了。
祁知先是派了何启宾下去接白瓷，然后脱掉病服换上了自己的衬衣，让自己看起来跟平时一样精神。
白瓷到了病房，何启宾主动离开，给了他们夫妻二人独处的时间。
“我都知道了四哥，你还是去换上病服吧。”白瓷放下水果，走到他面前，伸手要帮他解扣子。
祁知摁住她的手：“我今天出院。”
尚珺彦帮他安排了私人医护人员，定时上门为他检查伤口愈合的情况，防止他再去公司，强制让他休假在家养伤。
白瓷也请了假，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帮不上。
饭菜由保姆做，祁知的伤口也由医护人员换药，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男人伤到了哪里，还是听到医护人员叮嘱他，在擦洗的时候尽量不要躬身，以免背部伤口再撕裂。
原来，伤的是背部。
晚上，祁知洗澡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四哥，是我。”
祁知拿起浴袍披上，然后打开门。
白瓷看着他：“我帮你擦吧，四哥。”
……
浴室里。
祁知背对白瓷而坐，背部缠了纱布，背的左边一处明显有血渍。
白瓷将毛巾用温水打湿，在他腰部轻轻擦着，然后擦完背部，来到他正面。看到他闭着眼睛，她从脖子开始往下擦，擦到小腹处，再往下时，被他摁住了手：“剩下的我来。”
祁知睁开眼睛，眼神淡漠地注视着她：“你可以出去了。”
“护士说了不让你躬身，伤口会撕裂。”
“你再擦下去，我的伤口就不是撕裂那么简单了。”
白瓷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有了反应。
白瓷没退缩：“四哥，我可以帮你。”
手刚要往下……
“阮央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祁知摁住她的手，看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炽热，“合约可以提前结束，你可以移民去纽约了。你缺失的证件，我这几天会让启宾帮你补齐。”
……
夜深人静，白瓷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回想在浴室里祁知陌生的眼神以及他冷冰冰的语气，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感。明明过去她一直期盼的就是这种相处方式，甚至盼望着能够早点结束这场合约婚姻。
然而这一天终于来临，她发现自己却有很多的不舍。
习惯实在太可怕，习惯了被这个男人嘘寒问暖，享受着被他捧在掌心里宠爱，真正要失去的时候才发现难以割舍。
但她又庆幸，庆幸是提前结束了合约，而不是两年约满。
如果再推迟一年，恐怕她会陷进去吧，就像辛冉说的那样，祁知这个男人，很难让女人不对他动心。
白瓷拿出手机，先定好一周后回北城的机票，机票定好后，她开始盘算如何跟父母说，自己跟祁知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合约。
父母年事已高，经不起太大的刺激，需要循序渐进，让他们消化这一事实。
所以第二天，她便跟祁知交谈：“四哥，我可不可以跟你谈一谈？”
“谈什么？”祁知吞吐着烟雾。
从昨晚开始，他一直烟不离手。
白瓷开口问：“我们的合约提前结束可以，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双方家人？”
“你不是要移民？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你要怎么移民？”
突然移民，势必会引起两家人的注意。
“我可以先出国，移民的事以后再办。”
“只要不会影响到你的行程，我都可以。”祁知摁灭烟头，又点上了一支烟，“还有其他要谈的吗？”
很明显，他没了耐心。
白瓷摇了摇头：“没有了。”
话音才落，祁知已起身离开朝楼上走去。
……
白瓷收拾好了行李箱，部分证件需要回湘城才能补齐，开了证明，可以登机。
还有三天就能离开，她不想继续住在御景园，既然自己跟祁知已经结束了婚姻关系，就没必要再待下去。
临走前，她敲了敲书房的门：“四哥。”
得到准许，她拧门进入。
“我的机票是三天后的，要跟组里的人交接下工作，我先搬到辛冉那边住，到时候直接从客运站乘机场大巴去机场。”
听到她是来告别的，祁知唇边溢出一抹笑，说：“你自己的行程，以后不用再跟我报备。”
“我记住了，四哥。”白瓷将之前他所送的首饰放在书桌上，“我走了，四哥照顾好自己。”
连这些都要还回来，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绝情。
白瓷来到辛冉住的酒店，看到大堂全是行李箱，通过标志认出是北台工作人员的，不是刚来，又要走了？
辛冉推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白瓷也推着行李箱：“念念，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了？”
“走？”
“你们家祁总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西北这边的居民要全部迁移到其他省市了，一个月内全部迁完，因为地震局那边预测，下个月还有震级较大的余震，为了避免人员伤亡，先将西北的居民转移出地震带。”
“还有大余震？”白瓷难以接受这一消息，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祁知要提前结束婚姻合约。他想被征召入伍，留下来继续守护这片土地，才会跟她划清关系。
他的突然冷漠、疏离，并不是因为厌烦了她，而是不想让她担忧。
正如昨晚他说：“你还年轻，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一年，提前结束合约对你我都好。”
辛冉看出她眼神游离，问道：“你怎么了，念念？”
白瓷回过神：“我决定留下来不走了。”
“你留下来干吗？！到时候这里万一真的发生大余震，祁总肯定要被征召入伍留下来的，根本照顾不到你。”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第三十五章 征召入伍
任凭辛冉怎么劝，白瓷都决定留下。
白瓷返回御景园，但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去。微信的位置分享还在持续中，她一人站在小区门口，等待祁知派人过来接，然而从下午到晚上，嘴唇都冻紫了，还是没有人来。
她没再继续等，推着行李箱走到马路上，一边走一边等出租车。
迁移的消息发出后，大部分交通工具已被政府征用，明天开始会持续一个月的迁移，西北……将逐渐变成一座空城。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快黑了，白瓷推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一辆黑色越野车从对面马路飞速行驶过来，然后停在离她一步远的位置。
坐在主驾驶座上的祁知打开车门下车，身上穿的还是在温家后院，白瓷初次见他的那套黑色西服。
祁知已经走到她面前，眼神平静，注视着她：“上车，我送你去机场。”
他夺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放进后备厢里。
白瓷坐在副驾驶座上，祁知习惯性俯身去帮她系安全带。
“四哥，我不走。”白瓷与他对视，“四哥要是不想看到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打扰你。”
“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祁知逼视着她，不容许她再有任何逃避的眼神。
“我知道你准备再入伍，参与接下来的救援，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为什么想留下来照顾我？觉得我可怜？”
“四哥可怜吗？”白瓷扬起唇，笑容无奈，“我才最可怜吧？莫名其妙被四哥你骗到手当老婆，又莫名其妙被你赶走。四哥忘了，我向来就不是什么听话的女人，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得走？”
她这副眼神，像足了那天在温宅见她，对付温臣时鬼精蔫坏的样子，他问：“确定不走？”
“很确定。”
两人在车上僵持了几十秒，后面的车子鸣笛提醒已经绿灯，祁知才帮她系好安全带，坐回了主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一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讲话，到了御景园后，白瓷下车走到后备厢前，刚拿出行李箱就被祁知夺走。
祁知一句话都没说，打开院门径自朝里面走。
白瓷默默地跟在后面，走进去后，她看到祁知已经下了楼。
“四哥去哪儿？”
